二夫人没问出女儿的心事,倒是听了女儿的话,歇了告诫十娘的心思。就见十夫人和七夫人越来越近。
十夫人和谁亲近,江夫人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十夫人进门的效果——冲喜成功,从此家宅安宁。其实大部分冲喜的结果一般是没什么用,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而江家更是严重,花木也种了,十房也娶了,却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情,让雁尘想去砸掉清玄道长的道观,但是他却没那功夫——江家发生了明明确确的命案了,而遇难的是马上要成为江家三姑爷的崔岚。
崔岚被早起的花匠发现死在假山隐蔽的角落了。胸前一滩血,就是连鸡都没杀过的花匠都看的出是没人杀死的。连江老爷和江夫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不是没见过人命,可在自家宅里被凶杀的事,还没见过。江老爷走南闯北,见多了在客旅中被谋财害命,在路途中被强盗所杀的;江夫人人生长在累世朱门,没少见使计暗害小妾,杖毙下仆。但是在家中有人被血淋淋的谋杀,还是让他们惊恐。事实上江家上下都感到惊恐,这和病死,自杀不一样,失去了平常的安全感,其恐惧远超过前一段的冤鬼杀人的传闻。人固然天生恐惧鬼神,但是那毕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心里还是更相信官方给的病死,自杀等。
其实就连碧蕊的死,仆人们最早得出了她是自杀的结论——这些个付小姐们的风光都是靠着小姐,在家江夫人说小姐要娇养,所以这些个贴身的大丫鬟,管事们都的让三分;就是小姐出了嫁,很有机会做姨娘——八夫人卧雪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就是做不了姨娘在小姐婆家人们也看在小姐面上多几分体面——武大娘不就是么;可是小姐没了,就什么也不是了,其他几个小丫鬟调到了别处,好不好也有个出路,而碧蕊恐怕过了小姐的丧期,就要打发了,不过配个小子,从天上掉到地下,怎么不想死呢?连碧蕊的嫂子都这么认为,所以最后官方调查了众多仆人,顺应民意,以自杀结案。
这次是实打实的凶案了,傅知府也带着花捕头亲自来了。验了尸体才发现致命伤是在背后,从尸伤和现场看,应该是崔岚先被从背后尖锐物刺中心脏,当场扑倒,凶手怕他不死,又把他翻过来再在其前胸连捅数下。推测崔岚和凶手认识,所以才能无防备的让他接近后心。
可是这尖锐的凶器是什么?弄不清凶器是什么有如何搜寻呢?而且傅知府奇怪可是他为何半夜不睡到这隐蔽的假山山谷里呢?江家夫妇和公子其实是知道的,一定是为了那个苇塘凌波的女子,但是又怎么说出来呢?一家人私下商量还是不能说的,自家的名声还在其次,万一排查起来,别说几位小姐,就是那些闺中的丫鬟们的名节也会受损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过去,还是要查出凶手的,要不怎么能安心度日呢?好在江夫人还是有办法的。
江家主人们正愁着,倒是底下人的鬼怪谈倒是歇了下去,这个自然,这鬼怪能吃人剖心但是不会背后用利器杀人。传闻有鬼的怕和怀疑有一个杀人凶手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怕是不一样的怕。对鬼的怕好像还能防御,而且作为一个聚众的谈资,多少带着几分娱乐性的。但对一个杀人的人却似乎防不胜防的,更让人恐惧的。当然他们也在推测凶手,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不可低估的,他们迅速的把崔岚的死和他在江老爷寿宴上的话联系起来,关于崔岚的晚出习惯也迅速被暗中传开,人们在危机下是现实的,现在江家池塘的石柱路和假山中的暗道的存在也人尽皆知了。
在江家下人半吞半吐的讲述里,傅知府还是知道了情况,也明白了江家的打算。江家主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女婿在自家院子里有了艳遇,也不想全面的配合对其艳遇这一线索的调查,但是他们有希望能抓住凶手,所以才会自己装作一无所知,却让下人们间接的提供线索。
如此一来,傅知府知道江家一定会想法自己找到崔岚的艳遇对象,所以他聪明的没有死磕这一点,而是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