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事看起来像是巧合,但实际上都是特意被设计出的认知偏见。例如光的速度:299792458m/s,和吉萨大金字塔的纬度:29.9792458度N,一模一样。乍看之下是个精确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巧合,但吉萨大金字塔的面积可是包括了29纬度小数点二位之后的全部范围,只是小数点被放置在看似巧合的位置,不代表古埃及人的数学知识有多么先进。
黑发少女想也不想,跳入水中,轻盈游向湖中央。
数不清的蔓藤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封锁了她的各方退路。水鸟四散惊飞。
随后,就连湖边的植物也诡异地生长出了大量蔓藤,从任何一株植物的根茎延伸而出,将本不该拥有联系的生命聚合成了一个整体。
藤蔓的表面极为光滑,似乎能够无限伸长,以骇人的速度追上了黑发少女,同时却没有打算放过那些飞禽,顺手捕获了十余只肥美的餐点,把它们各个压毙,但显然,墨对它们来说才是那个大餐,派出数以百计的枝条将她笼罩。
在最近的树藤几乎碰触到她的瞬间,黑发少女潜入水面。
本以为躲在暗中的会是一只擅长隐匿的猛兽,没想到竟然是植物,只不过,既然主动把它引向这里,墨当然拥有万全把握。就算对方是超乎常识的里世界生物,在水下的机动能力也未必能赢过她。
然而,出乎预期的情况发生了。
那一剎那,噪音充斥了她的官能。
川流、劲风、草动、鸟语、虫鸣……!大量清晰重叠的声音毫无预兆释放,震耳欲聋,使她霎时丧失了反应能力!
怎么回事?
听到后方水流湧动的声音,黑发少女才回过神,咬牙忍受突然响起的噪音,继续游向湖底。来不及细想太多,后头的怪物可不会好心等她调整好状态。
还好,如预想中的一样,藤蔓的行动速度受水阻影响而慢了下来。虽然它们终究将她团团包围,但是她却能豪不惊险地穿梭在包围之中,不停挥动黑尘刀砍断无穷的拦路枝条。
刀锋好似锋利地连水都能切开,畅通无阻。
这些蔓藤的表面湿滑,除了能更好地作用于捕捉行为之外,上头应该还分泌着特别的毒素,躲闪不及的鱼群碰触后,才会像被水母螫到似的,变得动弹不得,遭到无情的收割。
构成枝条的物质并不坚硬,否则它们也不可能如此灵活。在黑发少女精准、狠辣的斩击下,蔓藤再多,楞是无法触碰到她。
一截截粗长蔓藤被平整地斩落,沉下湖底。
虽然对手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生命,但久违的生死搏杀依然让她生起了浓烈的兴致。杀戮的兴致。
对杀戮行为的享受,是她能胜任杀手工做的原因,也是她自认最大的优点。
虽然信奉谨慎至上,但愈是危险的情况,愈能让墨感到愉悦,有时对这愉悦的追求甚至超出理性的控制。
或许听起来像是缺点,但它通常能带来好处,让墨在十死无生的局面,也能开辟出一条幸存的道路,事后回想起来,往往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死亡的可能性。这比任何刺激的堕落更能让她的心灵感到欢愉,当然,前提是它必须只是个可能性,有选择的话,墨通常不会让它有越界的机会。
但今天不是那个通常。
她別无选择。
追赶、斩杀、换气、逃生……
不知疲惫地来回突破重围,如此重复数十次后,藤蔓的整体数量总算开始逐渐下降。
果然,它们不能无限再生,甚至对自身族群的削弱有所察觉,逐渐不再一股脑地朝她横冲直撞,但,这对墨来说不见得就是好处,因为它们压根没打算放弃她这个大餐,只是换成了速度较慢、却更有条理地围剿。
它竟然懂得改变策略,难道它拥有大脑不成?
事实上,黑发少女依然不明白这个生命体的活动原理是什么。它究竟是寄生、融合,还是控制了其他植物?要是把它丢到表世界,再给它个几年发展,统治地球根本不在话下嘛。
不过,墨现在可管不上这些。以这蔓藤怪物的观察能力,说不定迟早会发现她对氧气的需求。
尽管墨先前杀得痛快,途中依然不得不返回水面换气,才能再次下潜。这使她的行动困难上了许多,必须计算好每一步应变,以免被枝丛彻底包围。
可恶的是,当你不希望某件事发生,它通常好死不死就会发生,并且以你最不希望的方式。
很快的,这些藤蔓还真发现了黑发少女的行为规律,几次试探后,已经懂得退回并覆盖整个水面,等待她自投罗网。
想得美。
墨静静观察着它的动静,抓住机会,暴冲向湖的另一头。
不出意外,它们立刻跟了上来,但她终究比它们快上一个档次,猛地加速,浮上水面,狠狠砍断追来的几根藤蔓,再度潜入水底。
但,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
黑发少女忍不住皱眉。
局势逐渐倾向於不利。开始时,墨还能藉着水流之利玩转它们,但超过二十分钟待在极低温的湖中,肢体早已打从血液开始僵硬,肾上腺素也只能维持勉强理想的心脏收缩频率,就连那持续不停的巨大噪音,也仍负面影响著她的感官灵活度。
反观那些蔓藤,数量至少还在六成以上,若是再无法回到岸上,迟早要完。
黑发少女的内心不断下沉。
这时候她终于意识到沙多丝在身边的好处。墨到现在称得上会的秘技也就两个:仪式和黑尘爆炸,在面对危险时,沙多丝能够替她使出更多秘技应对,更重要的是,沙朵司本身是一个极大量的资讯来源,若墨能从她的身上学到其他秘技的启动回路,实力自然能够得到极大提升,战斗时将不再只有单调的攻击方式,战术上也能有更多应对方案。
但,沙多丝却拥有思考能力,甚至还拥有情绪,至少从她表现出的样子看来,是的。这让墨怀疑她对自己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更怀疑她的忠诚度。
虽然平时沙朵丝表现得非常安分,还会主动出手协助,但她显然也称不上多么友好。更重要的是,她甚至曾以“杀手先生”称呼过墨,代表她就连墨的过去都一清二楚。
若是沙朵丝真的怀有异心,就有必要从身边清除……
黑尘爆破……!
由界质形成的火药团团湧出,速度却也受到水阻的影响,尽管成功使出,也只清光了其中一个方位的蔓藤,更多则避开了爆炸范围,从其他方向蜂拥而来。
破绽太大……必须想个办法引开它,不然……
唔!
冰冷、抖动。
有东西缠住了腿。墨瞬间反应过来,一刀削下那条光滑的枝节,将剩余仍不知死活逼近大腿根部的残骸挑开。
黑发少女面色难看。
怎么回事?是刚才切下的部位吗?竟然还还保留着活动能力……该死,就这样短短几秒的接触,已使她的右腿失去了知觉,麻痹感还在迅速扩散向周遭部位。
没办法,只能拚了。
墨眼神一凛,篡紧匕首,然后,却又感到脚踝被一个滑滑的东西握住。
什么……!
黑发少女一刀奋力刺向这一次的偷袭者,只不过,出乎意料,对方是个……
不着片缕的小女孩。
人类?
墨心下疑惑,却没有犹豫,毫不留情一脚踹向她的大脑。
果然,对方不是普通人,只见她飘飘地捉住墨的左腿,另一只手却顺势探了过来,双眼放光打量着少女两腿之间的地带,口中还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嘶声。
打算摸哪里呢混蛋……
墨在水中一个后翻,奋力一踹,使对方倒飞而出,那女孩却又立刻返身游到她面前,姿态如同一只人鱼。墨追着对她的心口捅下一刀,却被轻松避开。
从这个角度,墨终于能看清她的全身。
这个女孩约莫只有小学生一般的年纪,身长不超过140cm,随波荡漾的头发很长,颜色是只比水深一点的蔚蓝。
她的背后生有四只狭长的蛛腿,黑色的甲壳威风凜凜,显然,这不是寻常人类该有的器官。
然而,最吸引墨注目的不是她本人,而是那道近在眼前的醒目提示:
【A'Mika,LV:40,HP:10,000/100%。】
亚米卡,等级四,体力一百分之一万……
这是作弊吧!谁来解释一下!
同一时间,上头的蔓藤群已经将她俩团团包围,却诡异地没有任何进一步动静,这个情况说明了,这些植物压根就是由她一手控制的。
这个女孩拥有霸占这片水源的资格,贸然进入了这座湖中的墨,实际上踏入了她的绝对主场,除了成为食物,还有别的可能吗?
墨下意识看了看对方那肿胀的腹部。
呃……怀孕?不对,以昆虫界的语言来说,应该叫做产卵期……?
墨紧盯着亚米卡,她也淡淡盯着她,面无表情,却能看出眼睛在闪闪发光。
那是一种,对繁殖的渴望。
收回前言。
除了食物,似乎还有比那还可怕的可能性啊……
黑发少女二话不说,一刀插入对方胸口。
【暴击!-10%!】
啊,扣了十滴血。
很好,只剩下【9990/100%】而已。
女孩感觉到疼痛,皱了皱眉。
黑发少女把刀抽出,对她露出笑容。
那个,有话好说啊……?
亚米卡抬起小手。
咚。
脑袋一疼,意识随即被黑暗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