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不，是什么都颜色都没有，不知道形体，没有自我，无声，没有感觉。到底，到底是什么呢？这里，自己。
突然的，感觉到眼睛有些涨涨的。一瞬间睁开，眼前仍是黑暗，反而觉得如此适应。风声闷闷的，几乎压迫着耳膜。动了动手指，慢慢的，全身都开始有感觉。举起双手到眼前，虽然没有任何的光线，但，却清楚地看到了那是双纤细，拥有修长手指的手。
缓缓起身，放眼四下，一片废墟。自己躺着的台子不知是什么物质做的，没有损伤，光滑而有光泽。放下一只脚，啪的一声，下面是冰凉的水。弯下腰，用手指浅触水面，放入口中，一股腥咸。海水。
站起，迈步向前，水越来越深，索性潜入水中。敲碎一块玻璃，轻巧的游出身处的建筑。水完全不妨碍视线。水中，到处是废弃的房屋街道，忽的有了青色的反光，是到了离水面近处的水域。一下浮出水面，耀眼的阳光如瀑般洒下，全是金色。甩甩头，水珠四溅。不远处，灰色的巨石矗然耸立，游到巨石下面，毫不费力的爬了上去。
站在至高点，周围都是蔚蓝的海水，无边，无际。海平面上，到处都是破碎遗迹似的东西露出的边角。鸟儿偶的掠过，带起晶莹的水珠和挣扎的鱼儿。
完全没有了头绪，却又感觉，所有的都明白了。
一阵引擎的声响，远处，一艘浮艇，熟练地绕过突出或隐藏在水面下的废墟快速的行驶着向这边接近。
开船的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搭在船舷外，嘴里叼着香烟。后面是一个母亲和三四个小孩子。一个眼尖的孩子大声呼喊着，指着前面的巨石，“看啊！有个没穿衣服的大哥哥站在那呢！”
中年男人抬起头，光线刺眼，看的不清晰，他夹着烟，深呼了一口，烟雾缭绕。
“过去看看吧。”后面的女人用手挡着正面的阳光。
弹掉手里的烟，中年男人转了方向盘，浮艇在巨石旁慢慢停下。
“喂！”几个孩子一起向上仰起头，大声呼唤道。
巨石上的人向下看来。
“大哥哥，你不怕羞！”一个男孩做着鬼脸大声嚷道。
“孩子，”女人站起身说道，“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可以先下来吗？上面很危险。”不过，他是怎么上去的啊！这么高，至少也有十米。
稍作犹豫，上面的人向船上跳下来。
中年男人大呼不好，这种高度跳下来，不说那个人会有怎样的结果，浮艇本身绝对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冲击。自己首先要保证的，是身后妇孺的安全。
还没来得急重新发动引擎，石上的人已落在船中，水面荡漾开细细的波纹。
中年男人惊得瞪大双眼，这个人落下时竟是如此的轻盈！
“好厉害！”孩子们沸腾开。男孩们都围上前，女孩躲在女人的身后一脸绯红。
女人也惊讶万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仔细观察起眼前的人。匀称的身段，白皙的皮肤，一头漂亮的黑发还湿湿的滴着水珠，一双银灰色的双眼深邃而又沉默。真是漂亮的少年啊！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到了晚上会很危险啊！”女人从身旁的箱子里抽出一条毯子走上前为少年披上。
“……”
“小子，你是什么人？”中年男人又点燃一根烟。
刺鼻的烟味呛得少年咳嗽起来。
“真是的，Barry，讲过都少次了，别在孩子面前抽烟。”女人责怪道。
中年男人大笑一声将烟扔进水里。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关爱的问道。
长久没有回应，女人谅解的笑笑，拍拍少年的背，“不想说就算了。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叫Lisa，先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大哥哥，大哥哥一起玩嘛！”孩子们拽着少年的手臂。
“臭小子，你不会说话啊！”中年男人回过头。
“那就谢谢了。”少年面无表情的说。
“哼，这不就行了！”中年男人豪放的笑出声，发动起浮艇。
这是一座高出水面两层的破旧楼房，斜斜的，大多数窗户上的玻璃都是破碎不堪的，整个房体被暗绿的青苔包裹着。
“到了。”Barry减速从一个大洞驶进楼房，停好浮艇，自己先跳上楼房露出水面的第一层上一块突出的地板，将浮艇船侧的绳索套在地板上一个突起生了锈的钢筋条上。他将吵闹的孩子一个个抱出船，又伸手牵出Lisa，接着将手伸向少年。
少年瞥了眼伸向自己的手，轻轻跳出船。
“哈哈，讨厌我吗？”Barry满不在乎的收回手。
“没有。”少年头也不回的跟着Lisa向二楼走去。
有趣的小鬼。Barry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放到嘴里。
二楼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被凌乱的分成很多空间，很多人见到Lisa都友好的问候一声。
“这里被叫做‘绿塔’，”Lisa向少年介绍道，“很多没有地方住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你可以把这里当做家没有关系。”
少年左右观察着。
“哟，这位是谁啊？”几位妇女围过来。
“是新家人。”Lisa亲切的介绍。
“很漂亮的孩子啊！”
“我先带他去他休息的地方。”Lisa把孩子们托给几个妇人照看，领着少年继续向前走去。
不一会，就停在一个由大石块隔成的小房间门口，“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马上回来。”
少年走进房间，里面是简易的，用晒干的水生植物搭起的床铺和用碎石子堆起的小桌子。
“这里几件是我大儿子的衣服，你试试看，应该可以穿。”Lisa带着几件衣物回来。
接过衣服，少年很快换上，有一点大。
“谢谢。”
“没什么，大家互相照顾而已，”Lisa慈爱的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要不然的话，以后不好称呼。”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看着少年有些冷的双眼，Lisa暗叹一口气，可能又是被抛弃的小孩吧！能自己生存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了。
“那，嗯，以后叫你Ian可以吗？”
“Ian……”少年重复道。
“不喜欢？”
“不。”
“呵呵，那就好，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一起去吧。”
少年点了点头。
在二楼的中心，有一片空旷的空间，几口大锅架在石头堆砌的灶台上。一些男人正忙着杀鱼，巨大的鱼还一张一合的动着腮和嘴。女人们谈笑着搅拌锅里的食材。孩子们在人群中追逐嬉戏。
Lisa带少年到正在和几个男人说话的Barry面前，“这个孩子说没有名字，我就叫他Ian了。”
“哦？”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俊秀，一头半长的金发束在脑后，墨绿色的双眼，脸上一道疤痕浅浅的留在右下颚上，“那不是传说中的英雄的名字吗？这个小矮个儿能配的起这个名字？”
“不要没礼貌！”Lisa严厉的指责道。
“传说，创世纪，有一个叫做Ian的英雄，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旁边的Barry说道，“他帮助人类从造物主那里拿来水，这生活的必须。”
旁边的男人们哄笑起来。
“如果那个Ian看到现在的情况的话，说不定会后悔的哭呢！”一个糟鼻子的老头恶狠狠地嘲讽道。
“海水淹没大地，土地成为最昂贵奢侈品，淡水区成为争夺之地，这时候谁还会说水是个好东西？”金发的男人笑着伸手想拍少年的头。
少年一把打开男人的手。
“哦？”金发男人摸摸被打红的手，“长的那么柔弱，脾气倒是满犟。”
“对不起，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话可以不要。”Lisa歉意的说。
“没有。”少年向Lisa点点头。
人们席地而坐一起谈笑着吃着晚餐，夕阳余晖穿过墙壁上的孔隙，照在一片和谐中。
“不过真是可怜啊！”一个老婆婆叹息着向Lisa说道，“Robin是个好孩子啊！Jack带他回来的时候，那个惨啊！”
Lisa眼神暗了下去，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金色头发的男人靠向独自一人的Ian，大大咧咧的靠在他身边的一个石台上，“我满喜欢你的，我叫Luke，交个朋友吧！”
Ian没有答话只是将手里没有动过分毫的碗放在一边。
“怎么？还在为我说你名字的事生气？”
“Robin是什么人？”Ian看向Lisa问道。
“Robin啊，”Luke瞥向正在滔滔不绝的老婆婆和沉默不语尴尬的微笑的Lisa，“他是Lisa大姐的长子。不过，一个月前出了意外，被发现溺死在离这里不远的水域。”
“噢。”
“就这点反应？”Luke转向没有表情的少年。
“是意外吗……”Ian自语道。
Luke眼睛亮了亮，“Barry大哥和Lisa大姐是最先发现这里的人，然后逐渐收留了我们这些人，”Luke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我是很感激他们给了我这个暂时停留的地方的。但是，我更希望能有机会进入‘特权区’，也就是被我们称为乐园的地方啦！”
“乐园？”
“你不知道？”Luke惊讶的问。
“……”
耸耸肩，Luke解释道，“现在这个世界，99%以上被水覆盖。只有，据说是世界中心的地方有一块高于水面的大陆，政府就在那，因此，那里被称为‘特权区’，只有很少的人才可以住进去。那里几乎就可以被认为是统治者的地盘了。”
“人们为什么不在水面上建造陆地？”
“问得好！”Luke笑了笑，“乐园的家伙不允许。这样做的人会被当做叛乱处理。乐园拥有先进的武器，强大的经济实力，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反抗的了得。而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和技术去做那么大的事。现在，绝大多数的人们只有在水面上寻找类似这样的栖身地而已。”
Ian默默无声。
“不过，”Luke靠近Ian悄声说道，“我们正在偷偷的建造人造大陆。Barry和其他地方一些不满现状的人联手在动作。就在这里不远，要躲开乐园的耳目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这时，旁边的糟鼻子老头起身伸了个懒腰向Barry走去。
“喂，你不吃吗？”Luke看了老头一眼端起Ian放在一边的碗。
“啊。”
“不好好吃饭所以才这么小啊！”Luke轻笑。
“……”
“那，为了不浪费粮食，我就代劳了。”Luke端起Ian的碗开心的说道。
夜晚的海风送来清爽的空气，Ian在梦中交错的影像中不舒服的皱起眉头。突然，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他。猛地翻身而起。
“嘘！”Luke把食指竖在唇边。
“……”
“嘿嘿，你是新人嘛，我这个前辈有些东西想向你炫耀。”Luke举起藏在身后的钥匙晃了晃。
“你偷拿了Barry浮艇的钥匙。”Ian淡淡的说。
“请说是‘借’，‘借’啦！”Luke摇摇手指，“不过你怎么知道这是他浮艇的钥匙？”
“早上见到过。”
“哦，观察力一流，记忆力也一流，”Luke轻轻吹了声口哨，“快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看着Luke熟练地驾驶着浮艇在水面上飞驰，Ian支着头偏向弦外夜色中的黑色水面。
“看来你不是第一次夜里溜出来。”
“外面的世界这个时候才开始有活力，我怎么舍得都拿来睡觉，”Luke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一只在水面上挑起水花，“可惜啊，浮艇是很稀罕的东西。要是我自己能拥有一艘就好了。”
不一会，浮艇已经驶出很远，此时，他们来到一片开阔水域，这里的水面上没有突出的历史遗留物，纯粹的深蓝色的平面，或许不是平静的平面。Luke熄了引擎，站起身举起双臂，长长啸了一声。他的声音回荡在水面上，天际间。
“这里据说是真真的海哦，不是现在到处都是的水淹的结果，”Luke回过身笑着看Ian，“漂亮吧！”
月光泻下流过Luke，将他满头金发照的熠熠生辉，Ian出伸手，银色从指缝中穿过，融进他同色的双眸。
“不只这样哦。”Luke从船后拿起一只长枪，在上面架上一杆钢制的长标枪，尖锐的矛头泛着寒光。
有些声响，巨大的黑影从浮艇下飘过，船身摇晃起来。低沉的鸣叫透着水波无声的传来。
“看来今天晚上遇到一个大家伙！”Luke专注的向船头前方瞄准，“可别吓破胆。”
巨大的水柱瞬间喷向半空又向下坠入海中，激起大浪。庞大的黑色身影腾出水面，出现在他们眼前。Luke舔了舔嘴唇，发射出栓有铁链的枪，后作用力让他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中！”Luke自信的举起拳头。
似乎痛苦而无法发声，庞大的身躯扭动着坠入水中。铁链唰唰的被带入水下。
“哇！”Luke连忙将枪上铁链栓在船尾的铁柱上，船被挣得向前漂移很远。
很快，黑色的庞然大物伏在水面上没有了生机。
“呵呵，这种大家伙只有夜里才出来。不一下射中眼睛会很难处理。有了它，下个月的粮食就没有问题了，”Luke笑道，“这样也算是向Barry的借费了吧！”
Ian抱着双臂看Luke，“所以，Barry一直对你的行为保持沉默。”
Luke满脸不在乎，“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我玩的开心，他也解决了大家吃饭的问题。”
“啊，看！”Luke突然叫道。
无数发着淡蓝的光点从风黑暗的水中腾起，朦朦胧胧，格外漂亮。
“算你走运，”Luke爬上船头，躺在船板上，“这种奇妙的现象每28天才会在月亮最亮的夜晚出现一次。你看，像不像被水淹没的古老文明的灵魂？”
Ian也走上船头躺在Luke身边，仰起头。
“你刚刚很冷静哦。”
“什么？”
“我猎杀兽鲸时。”
“啊。”
“你知道Ian这个英雄的结局吗？”
“……”
“最后，他被人类杀死了，因为人类恐惧他把水带回天上。”
“……”
“他是不是很蠢呢？”
“也许。”
Luke一下坐起来，“回去吧！太晚的话，Barry会啰嗦的。”
“他倒是很信任你。”Ian躺着看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的光芒。
“嗯？”
“他让你一个人出来，不怕你有去无回，葬身鱼腹？”
“因为我很厉害啊！”Luke拍拍手臂，“呵呵，其实，我不回去对他来说也只不过少了一个食客罢了，”Luke笑道，“他那时要怕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宝贵浮艇也回不去了吧。”
人们一大早醒来，看到Luke带回的兽鲸欢呼起来。
“又是你带回来的猎物吗？厉害啊！”有些年轻人拍拍Luke的背。
“又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担心粮食了！”
“兽鲸可是很好吃啊！”
男人们一起动手，将巨大的兽鲸拖上绿岛后面一块巨大突起的石头平台上，分头肢解起来。女人们拿来许许多多的大锅将切下的肉装好抱走。
“这回要多腌制一些留着过冬，”Lisa对着帮自己抱着装满兽鲸肉的Ian说，“冬天时食物是很难找到的。鱼类都潜入深水，水生植物也不好找。”
“那个时候，就需要向从乐园出来做生意的商人手中购入粮食了。”一旁的一个大妈接话道。
“可是，我们很少有收入来源，没有足够的钱去买他们昂贵的货物。”Lisa说着去拿另一个装满兽鲸肉的锅，“也要将鲸油好好保存下来，这样就有新的燃料了。”
“我来拿。”Ian将Lisa手中的锅放在已经抱着的锅上面，两个大锅垒在一起高过了他的头。
“小子，你倒是蛮有劲嘛！”Barry手提大刀，抬起头擦了把汗。
Ian只是点点头就向绿塔里面走去。
“哼，明明是我和Lisa一起捡回了这个臭小子，”Barry笑着对身边的人说，“他却只对Lisa亲近！”干活的男人们都笑出声。
“昨晚上你带他一起去了吧。”Barry靠近Luke小声道。
“啊，他感动得不得了呢！”Luke向Barry竖起大拇指。
“才怪！”Barry用肘部戳了戳Luke的腰，“干完这个，我们就要开始干正事了。”Barry将声音放得更低。
“明白了。”Luke点点头。
正是末夏最热的时候，即使是身处到处都是水的地方，也没有丝毫的凉爽。在一处有很多废墟的水域，一群男人们正在奋力干活，汗流浃背。有三四个带上设备潜入水中，将比较浅的水底的巨大石块运到规划好的地方。水面上的人们，在已经堆的高出水面不小的平台上继续向上砌小一些的石块。这里就是一些不满意不安定生活的人们偷偷进行的人工造陆计划。
人们将这片水域叫做‘鲸滩’，因为这里是兽鲸这种生物的栖息地。包括绿塔，这片远离乐园的开阔水域一共有5个聚居点：绿塔、黄墙、浮萍、寄居蟹和船桅。现在，这五个聚点联合起来，一起造一片足够他们生活的陆地。但是由于没有充足的工具和技术，工程进展起来非常缓慢。
“看来，我们得再弄到几个潜水具才行。”船桅的首领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向远处。他们一共只有4个潜水用具，导致水下作业艰苦异常。又由于水下铺垫部分一直没能推进，水上工程也一直停滞不前。
Barry叼着烟抱起双臂望着忙碌的男人们，“话是这样说，”他甩掉脑门上的汗水，“但是，现在政府那边查的力度越来越大，黑市上的潜水具越来越贵了，也不容易到手啊！”
“我们那边的贝壳最近卖的不太好，”寄居蟹的首领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性，她敲了敲长柄的烟斗，“不知道，你们这些大聚点能不能帮帮忙，我们寄居蟹可能最近要撤出一部分人力。”
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跳起来指着女人叫道，“那怎么行！我们为了这个工程也牺牲了不少人力啊！再说我们黄墙那的物产没有你们多，收益更不稳定！你怎么好意思提出这种要求！”
女人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一边指挥人们行动的浮萍的首领没有搭话，只是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不管怎么说，所有沙石是我们提供的，”女人吸了一口烟头，“我们要求晚上警备的人要减少2个。”
“会算计的女人。”黄墙的首领嘀咕道。
“好吧，”Barry叹了一口气，“我们绿塔愿意出2个人顶替。”
“这本来就不是容易做的事，大家要多多包容才好嘛！”寄居蟹的女首领向黄墙的首领颔首道。
“你！”
“好啦好啦，”船桅的首领拍了拍黄墙的首领，“看在我们聚点一直援助你们的份上，少说两句吧！”
“哼！”黄墙的首领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走开了。
“什么？”Lisa皱起眉头，“我们要再加2个人守夜？”
Barry点点头。
“你忘了Robin他……”Lisa激动地脱口而出。
Barry沉默的抽了口烟，“没办法，我们这里没有多少钱，所以只能用出人力来作为减少开支的条件。这次，负责去买新的潜水具的聚点就由船桅负责了。”
Lisa轻轻抽泣起来。守夜是一项危险地任务，夜晚的海面没有白天的平静，就像是显露出本性似的，海中各种危险地夜行动物都会如影般出没。自己的孩子就是在一次守夜时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就发现的人说，他的喉部被撕开一条大口子，由于失血和水淹，Robin就这样……这次，他们该怎么开口让别人去守夜呢？
晚饭时听到要增加守夜人数大家都沉默了。那个糟鼻子的老头阴阳怪气的讽刺Barry不能很好的保护手下的人。
“我去。”一直没有说话的Ian说道。
人们嘈杂的议论起来。
“小家伙，别开玩笑了，就凭你？到时候别给别人添麻烦！”糟鼻子老头用鼻子哼出声。
“我也去，”Luke走过来将手臂搭在Ian肩膀上，“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不带我。”
Barry没有说话。
Lisa紧张的来回看着Barry和那两个年轻人。他们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就这样去冒生命危险！
“好吧，”Barry开口道，“Jack，你要多照顾他们一点。”
糟鼻子老头吐了口痰，不高兴的叽叽歪歪。
“再考虑考虑吧！他们还都是小孩！”Lisa对着坐在房间一侧地上的Barry说道。刚刚的聚会一结束，Barry就一直沉默着。
“总有人要去的，”Barry叹了口气，“他们很有勇气，也很有本事，应该没问题的。”
“Luke还行，但是Ian他！”
Barry抽出一根烟，“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不简单，”将烟在手背上敲了敲，Barry点燃它吸了一口，“能从十来米的地方跳下却安然无事，看上去瘦弱却承担的了强壮男人都不一定承担得了的重量。”
“但是……”
“我叫Jack照应他们了。再说，又不是一出去就遇得上危险，没事的。”
Luke坐在正在建的大陆边缘抬头看天上闪烁的星星，“你很有勇气嘛，这一片水域到了晚上特别危险你还敢来。”
“我不知道。”Ian无所谓的说。
“啊？”Luke看向身后不远处的Ian，“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这里很危险。”
呆了一下，Luke喷笑出声，“现在知道之后，后悔了吧！”
“没有。”
“为什么？这里的晚上可是有可能出现奇怪的凶猛巨兽哦！和兽鲸不同，它们非常凶残！”Luke站起身，举起双臂咧开嘴。
“你害怕吗？”
“当然不怕！”Luke拍拍胸脯，“我可是很厉害的！那你呢？为什么不怕？”
“因为不了解，”Ian走到Luke身边坐下，“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什么都不了解？”
“啊，”Ian曲起一条腿，右胳膊搭在上面，“我最近刚刚睁开眼睛。”
“什么意思？”Luke重新坐下，支着头看向Ian。
“我不知道，就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就睁开眼睛了。对自己是什么，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不记得醒来之前的事，没有什么特定的记忆。只有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有时看到些东西，莫名其妙的的就是知道那些事情。”
“像是睡美人呢。”Luke笑道。
“你不觉得我奇怪？”Ian歪头看向Luke。
“奇怪哦！”Luke说道，“那又怎样？每个人不都有自己的过去吗？”
“……你也是一个奇怪的人。”Ian重新看向水面。
Ian和Luke的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干什么呢！”是Jack，他皱着一张脸，满脸阴郁，“不要偷懒！既然这么主动来了就好好干活！”
“说什么呢Jack大叔，”Luke调侃道，“我们可是很认真的在这里警备哦。”
“哼，你们到那边去，这里有别人了，”Jack指指另一端，“真不知道Barry捡这个小子回来干嘛，只是个长得像女人的米虫而已，呸！”
“你！”Luke握紧拳头想跳起来。Ian按住了怒气冲冲的Luke，拉着他向Jack指的地方走去。
“你不生气吗？他那样侮辱你！”Luke愤愤不平道。
“没必要在意所有人的话。”
“你果然很有趣。”Luke耸耸肩。
“重要的是，”Ian沉声说道，“我们应该找到真正的凶手。”
“哦？”
“Lisa长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为什么这么说？”
“你有看到他的尸体吗？”
“没有，我们的风俗是水葬。遗体被带回来的那一天就被沉入水底了。”Luke用手摸摸下巴说道。
“我问了沉尸体的地方，潜下去调查了一下。”
“啊？”Luke满脸吃惊。
“喉部的伤口明显是金属利器造成的。而且在后脑有被重物撞击的痕迹。”
“你认为是谁杀了他？”Luke笑着盯着Ian的表情。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Ian转头看Luke。
“没错，”Luke打了个响指，“那天，这么匆忙的沉了尸体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吧。Lisa大姐和Barry大哥丧子之痛所以一下忽略了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第一个发现到尸体的……”
“急着劝Barry大哥和Lisa大姐沉了尸体的……”
“谁是凶手很明显，但是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Ian沉思道。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Luke一把揽过Ian，“我最近一直在悄悄调查他，发现到一些问题，虽然是一些小事。不过，在这个时代，死人是常有的事。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的去调查和你毫无关系的人呢？”
“只是回报Lisa的温柔而已。”Ian拨开Luke的手。
“说不定她只是将Robin的影子与你重叠了所以才会对你这么好。”
“无所谓。”
“真善良啊！”
“那你呢？为什么调查？”
“好玩而已。”
“是吗。”
“不相信？”
“相信。”
还是清晨，天空仍是一片暗淡的蓝色。Jack偷偷摸摸的摸下二楼开动了拴在水中的浮艇。浮艇刚刚开出绿塔，两个身影从一个长满青苔的柱子后走了出来，接着是悠远的哨声。
在距离人造大陆工地没有多远的地方，浮艇停在一座废墟前的阴影下，在那里，还有另外一艘最新型刻着标记的浮艇。废弃的建筑中传出隐约的谈话声夹杂着些许争执。
“我们说好的，怎么还没有消息？”Jack急切的问道。
Jack对面是两个身着相同深海蓝色制服的年轻男人，其中戴着眼镜的那个人肩膀上多了一些金色的线条。其中一个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们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多问了。”
“这里是否真的有制裁的价值还值得商榷，你现在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好。”高挑结实，面部轮廓清晰，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走过去拍了拍Jack的肩膀。
“那时候……”
“我们会遵守交易约定的，”拍着Jack肩膀的男人笑着眯起眼睛，“这是这个月的，你先拿着吧。”说着，男人像另一个人示意一下。接到示意，另一个稍矮一点的人立刻毕恭毕敬的将一个小纸包递给戴眼镜的男人。
Jack推阻着，“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想进去而已……”
“我明白的，这只是慰劳你的辛苦罢了。”戴眼镜的男人笑着把小包放入Jack的口袋。
“说道辛苦，那倒是真的。”Jack笑眯眯的摸了摸口袋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那接下来就继续拜托了。”
“好说好说。”Jack说着向外面走去。
Jack刚走出建筑，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人走到戴眼镜的男人身边很不理解的问道，“Mitchell上尉，以您这么高贵的身份为什对那种人那么客气啊？”
“当人们说道不是钱的问题的时候，往往都是钱的问题。”
“嗯？”
眼光一闪，叫Mitchell的男人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没什么，只是最近太闲了，找点乐子而已，”Mitchell扬了扬嘴角，“看来真没有白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
Mitchell没有理睬旁边的人，不动声色的将右手背到身后，向废墟上方透出点点光亮的小洞口望去，“不如下来聊一聊怎样？”
一瞬间的，光被影所替代，Ian轻盈的落下，一些陈旧的碎石和青色的植物一起洒落。
“什么人！”矮一点的男人冲到Mitchell的身前举起枪。
“明智的选择。”Mitchell赞叹的对落下的人点点头。
Ian面无表情的抱着双臂，“要是我不下来，你不就要用到背后的东西了。”
“好观察力，”Mitchell轻笑着抽出身后的枪，“不过我可舍不得就这样杀了你。”
“你们是政府的军人。”
“你用的可不是疑问句。”Mitchell把枪插回背后的枪袋。
“Mitchell上尉？”矮个子的男人有些不解的看看Mitchell又看看Ian。
“啪”的一声，一匹黑色的有翼野兽撞破墙壁飞进来，乖巧的停在Ian的身边，曲下膝盖。
Mitchell眼中玩味的意思更浓。这匹黑色的动物是翼狼，是这片海域特有物种，体格健美，耐力强，但是极不易驯服，一旦驯服，就会忠诚无比。眼前这个银眼少年不简单。
“你怎么得到这个宝贝的？”Mitchell摸着下巴，眼光在Ian和翼狼之间徘徊。
没有答话，Ian拍拍翼狼鼻子，翼狼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Ian，”Luke从废墟的入口招着手进来，“那个家伙已经被我绑起来喽！”
“干得不错，”Mitchell鼓起掌，“你们是怎么发现Jack是背叛者？”
“哈哈，”Luke走到Ian身边，“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头做坏事也不知道低调一点。”
“这片海域下面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吗？”Ian抚着翼狼。
“哦？”Mitchell眯起眼睛。
“喂，大叔，你是大官吧！”Luke叉着腰突然问道。
“不得对上尉无礼！”Mitchell身后的男人举起枪。
Mitchell举起手按下了男人的枪，“所以呢？”
“既然身在高位的话就一定会知道下面杂兵不知道的事了吧！”Luke耸耸肩。
“你想知道什么呢？”
Luke伸直手臂，转身指向遥远的地方，“第一，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居住在乐园？”Luke收回手臂竖起两个手指，“第二，为什么建造陆地是不合法的？”Luke吸了一口气，“最后，你们在这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Mitchell微笑着听Luke讲完，“你还嫩得很，不过，在成长之后说不定很好玩吧？”他看向了Ian，“你呢？有什么问题，一直没有说什么。”
“没有。”
Mitchell盯了Ian一会，“那，我问你，你的猜测从何而来，就是刚刚说的那个，有我们感兴趣的事情？”
“听说政府最近突然加大对潜水具的控制，黑市上都不好买到。这就奇怪了，黑市应该算是政府另一条赚取丰厚利益的途径，突然管制潜水具这一样东西的流通，损失在所难免，”Ian安静的看着Mitchell，“而对于这种偏远海域上进行的建陆工程，政府完全可以不要对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程过问太多或是直截了当派兵镇压。但是，现在却暗暗动手脚。我只能理解为，是不是工程地有什么东西不能被发现，”Ian顿了顿，“或是说，你们以默许为条件，让谁，在工程中帮你们找些什么。”
Mitchell与Ian默默对视着。
“哦，是这样吗？”Luke看了看Ian，“不是政府买通Jack，让他暗中破坏那么简单啊。”
“谈个条件怎样？”Mitchell向Ian走去。
“喂喂，”Luke从身后抽出猎兽鲸时长枪，指向走进的Mitchell，“军人大叔，你靠的太近的话，我们这些贫民会很没有安全感。”
Mitchell停下脚步，目光停在翼狼身上，“那我就在这里说好了。”
“哼，要是想用钱堵住我们的嘴你就别想了！”Luke打开枪的保险栓。
“放下枪！”另外一个军人也打开了保险栓。
“你，”Ian望着Mitchell问道，“想要翼狼？”
Mitchell笑着闭上眼睛点点头，“哪里，只是交易而已，如果留下这匹翼狼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觉得怎么样？”
“什么嘛！这是威胁，更本不是交易！”Luke不快的怒斥道。
“啊，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Mitchell眼神强硬的说，“留下这个少年也可以。”
Luke转头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Ian，放声大笑出来，“什么嘛！大叔你有这种嗜好啊！”
“你！不要侮辱上尉！”Mitchell揽住身后想要冲过来的男人。
“我也有一个交易。”Ian淡淡的说。
Mitchell感兴趣的点点头，“你说说看。”
“Jack，我们会交给你们处理，”Ian向Mitchell走去，“关于工程的事我们也不会说，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要把事情闹大。”
“喂，Ian，”Luke问道，“害怕把事情闹大的难道不正是他们吗？这算什么交易？而且，Jack是杀人凶手，不能就这样交给他们就算了。”
“Luke，你觉得眼前的人怎么样？”
卢克审视着Mitchell，“我讨厌长的比我帅的男人，”说着他抱起手臂，“更讨厌虽然在笑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奸诈的家伙。”
“看到这个人之后，我不得不更加确定，”Ian眼神暗了一瞬，“他们不会指望Jack这样的人。我觉得，Jack要不是无意中混了进来，就是掩人耳目的诱饵。”
Luke眼光一闪沉默下来。
“你是说，真正的奸细另有其人？”Mitchell笑问。
“啊，我希望，你不要让这个人的身份暴露。”Ian答道。
摸着下巴想了一下，Mitchell说道，“你跟我走就答应你怎样？”
“不要。”Ian毫不犹豫的说道。
“呵呵，这是和别人谈条件的态度吗？”
Ian没有说话。
Mitchell盯着Ian没有说话仔细的观察了Ian良久，“嘛，算了，我同意好了。”
“上尉？”
“Ian，是吧，你的名字我记住了，期待再见面，不，是你自愿来我的身边，”Mitchell收起枪向身旁的人示意一下，向废墟外走去，“外面的男人就算我卖你的人情，带走了。”那个军人不解的跟在他身后，回头不满的瞪了Ian一眼。
不一会，引擎的声音远去了。
翼狼长啸一声趴在了Ian脚下。
“Ian，”Luke揉着太阳穴说道，“你刚刚的意思是Barry吗？”
Ian无声的点点头。
“唉，我真不想去考虑这个答案。”Luke摇摇头。
Ian眯起眼睛。
Luke一把揽过Ian，“不过你小子可真厉害啊，想事情这么复杂不累吗？”
Ian扒开Luke的手，“并不是所有真相都需要坦白于天下。”
“没错，所以你才这样要求，为了不让Lisa知道吧。”
Ian回过头，抚摸打着哈气的翼狼。
Luke耸耸肩揶揄道，“不过你可要小心喽，被古怪的大叔盯上了。”
一个翻身跃上翼狼，Ian看向Luke，“你开浮艇回去吧，他们应该把绿塔的浮艇留下了，他还是不习惯你骑他。”
有些畏惧的看了龇着牙的翼狼点点头，“同意，来的时候，这家伙恨不得甩我下去。不过，你可真神奇，昨晚不过和他对视着，他就赖上你不走了。”
“走吧。”翼狼张开双翼。
“嗯。我还是比较喜欢机器这样的交通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