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根感觉得到自己的冷汗从后背不断的向外冒着,他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极端冷酷的人,但这次他心里有些慌张了。
“放了那个精灵!”艾德重复着,并且向前又走了一步。
“不许动!”弗洛根大叫着,然后瞥了一眼倒在他脚下的露娜。然后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就把少女拎了起来!接着用手中的那把夺来的长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看到这个情况,艾德也不得不停止了前进,这时他离护卫们组成的防线还有十步不到的距离。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背上取下了背包,然后从包里面拿出了一件东西。接着他大声喊道。
“放了她!这个就是你的了!”
“切尔斯之冠”虽然距离不近而且光线不足,但是弗洛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艾德手上的东西。这正是他日思夜想要得到的圣具,这次他的主人会高兴的,而他自己也会得到应得的奖赏。
“好!我同意这个交易!”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兴奋,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了。和这件宝物相比,这个精灵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东西到手了再把她连同那个男的一起解决掉就没问题了。
“那么!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你把她脚上的绳子松开。我再退后十步,你就放人!你可以派一个人跟着她过来,拿了东西回去!”艾德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
弗洛根爽快的答应了,似乎是为了表示诚意,他立刻就用手中的剑割断了露娜的脚上的绳子。
“怎么样?你可以把那个放下了吧!”
看到露娜脚上的束缚已经除去了,艾德也把“切尔斯之冠”拿了出来并放在了地上。
“去!”弗洛根退了下露娜,又用眼神示意一个护卫跟着走过去取。
不过由于露娜明显还没有恢复到可以自己行走的程度,所以与其说是守卫跟着走,还不如说拖着她走来得合适。
艾德则按照约定,向后退了十步,当然他是面向敌人后退的,这个距离上他有自信可以在对方做出任何异动时做出相应的反应。
露娜被半拖半扶的走到了交换地点,她心里很复杂,有些感激但又有些激动,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内疚和疑惑了,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类要跑来救她。
这时她感觉到跟来的那个护卫因为他要为弗洛根那会那件圣具,已经放开了她。现在的露娜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努力的挪动着有些麻木的双腿了,她艰难的向艾德方向走去。
另一边护卫已经一路小跑把“切尔斯之冠”献给了他的主人。
弗洛根有些颤抖的接过了这件精美的圣具。他是一个优秀的法师,完全可以感觉到这件圣具里所存储的精妙而繁复的法术程式,这程式是如此的复杂和庞大甚至像他这样优秀的法师也无法一窥它的全貌。
任何有些野心的法师都会有启动这个程式的冲动。但是他的主人曾经警告过他不要企图启动这件圣具,以一个人类所拥有的法术能量而言要被这个圣具吸干只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所以现在弗洛根能做的就只有想象,自己将要从主人那里得到奖赏而已。
露娜靠着自己的力量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很快就觉得双腿发软,再也没有支撑身体的力气了。接着她的双眼一黑,一种极度无助的下坠感包围了她。
在露娜的记忆里自己似乎“下坠”了很久很久,直到一种温暖触感包围了她,才停止那种无助的感觉。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首先看见的一双带着关爱的深色瞳孔,然后才发现自己正倒在艾德的臂弯里。
“没事吧……”艾德轻声对露娜说到。
“还……还好”露娜过了很久才勉强的轻声回答,她有些庆幸因为艾德的双眼再确认她醒来后,就警觉的转向了不远处的弗洛根和他手下。这样一来自己现在的表情就不会被这个人类看见了。
“对不起……”艾德的声音很轻微,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就只会被当成嘴部肌肉的微微颤动。
露娜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当艾德再次转过头来时,她还是从这个人类乌黑发亮的眼珠里发现了一丝内疚。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救我?”也许是无法理解那一丝内疚的意义,露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艾德沉默了,事实上他一时也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认同的理由。
“因为你是我的委托人。”艾德似乎是为了避开露娜的视线,他故意又把视线转向了敌人。但是他确实找到了一个搪塞的理由。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露娜看到了艾德有些别扭的表情一定会笑出声来。
“你是我的委托人!你要是死了我的工作还怎么完成呢?霍托的誓言是不能违背的不是吗?”
“……那你本来的委托又怎么办呢?”
“再抢回来不就行了!而且不这么做现在也不行的样子了。”
露娜一直都不认为艾德是个好战的人,所以她还以为对方是在说笑。但是当看见了青年高度备战的侧脸时,她也不由的顺着艾德的视线看了过去。
她看见十几个护卫已经手持着武器气势汹汹包围了过来。
而不远处的弗洛根正抚摸着“切尔斯之冠”光滑的表面,正对着手下的守卫发布着命令,他原来认为这件圣具被艾德藏了起来,所以还想留一个活口问出圣具的下落。但是现在东西已经到手了,那么这个男人和这个精灵已经没有用了。
“杀掉他们不要留活口!”他不仅想起了他主人曾经反复反复强调,这次的行动必须保密的原则。
“你还有那种闪光的玻璃球吗?”艾德一边注视着包围过来的护卫一边对露娜小声说着。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种道具。但是有了它他们现在还有机会可以撤退。
露娜摇了摇头,原本以她的身手就不太用得着这种道具,所以大族母并没有做多少,因此她也很节省,平时打猎时一般只会带一颗在身上以防万一。事实上要是有第二颗闪光球她也不会被抓了。
艾德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了他捡到的短刀,递给了露娜。
“我会忠于我的誓言,让你活着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我叫艾尔弗雷德,安吉拉斯第一代理人。”
他缓慢而又郑重的说到,其实露娜不知道这就是代理人在非常时刻订立的口头合约。
守卫们继续接近着,他们的行动方式与之前的盗贼们完全不同,使用不同长度武器的守卫们互相掩护着前进,这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表现。
“不能让他们接近露娜,”艾德很清楚“连站立都很困难的她就凭一柄比匕首强不了多少的短刀,实在是无法期望什么实质性的抵抗。”
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右手中的长剑闪电般拨开了向他刺来的两支短枪。而左手的短剑则刺向了一个离他最近的一个敌人。艾德出招的速度极快原本应该可以准确的刺中对手重装甲接缝后脆弱的肉体,可是一把从侧面挥出的单手剑却挡开了短剑的攻势。接着又有几支短枪从不同的方向刺了过来,为了避开短枪的攻击万般无奈下艾德也只好向右后方跳开。
“这下麻烦了,”艾德不禁皱了皱眉,敌人明显就像他所想的一样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如果是平时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话,他绝对会选择立刻撤退再寻找别的机会吧。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艾德的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露娜,脑海中燃烧着的城市,哭泣的少女,挂单的人影一幅幅模糊而又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而过。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杂念从脑子里甩掉,接着又一次冲进了敌阵。
“虽然不合理,但必须敌人钉在这里。”
弗洛根的这几个护卫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了,虽然他们的身份只不过是地方贵族的卫队,但是这些战士有着充分的自信就算面对同样数量的帝国正规军也不会落于下风。
可这次他们却受挫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团队配合也没有失误,但却始终无法解决面前的这个人类。就算在他们眼里敌人的动作并不快,所有的闪躲也都是在最后一刻贴着剑锋勉强成功的。
不过护卫们还是自信他们的攻击已经让对手疲于闪躲,跟不要说是做出什么反击了,要结果这个人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但事实上这一切都在艾德的计划之下进行,要对付这种数量占优又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他就必须等待机会,对方的轻敌而犯的错误就是他等待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并没有让艾德等待很久,一个持枪的护卫在一次攻击后并没有马上退回同伴长剑的掩护范围。
虽然只是慢了半拍,但是艾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左手的短剑趁着掩护的长剑没有挥舞之前,就准确的刺进了那个护卫的防卫最为薄弱的喉咙。
这时那个本来持剑担任队友掩护的护卫也失误了,他一心想为同伴复仇,没有等待掩护他的同伴跟上,就发狂般的挥剑砍了过来。艾德维持着刺杀对手的那个姿势,而右脚则闪电般的踢出,在对方的剑没有落下之前踢中了对方的持剑的右手手腕,护卫右手被踢开,正面的空挡完全暴露在了对手面前。
艾德顺势左脚点地借着那把插在对方喉咙上的短剑的微弱支撑把身体横在了半空,随后左脚凌空踢出正中了护卫的左脸,这一脚踢得极重居然直接就把对方的脖子踢断,那个可怜的护卫脑袋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扭到了一边,身体则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一下子失去了两名同伴,护卫们的攻击却变得更加疯狂了。但是艾德需要的恰恰就是他们的愤怒,因为失去理智的战斗只会带来跟多的失误。为了加剧这种愤怒和开始的一味躲避不同,他的反击变得频繁,有些动作甚至看上去显得盲目无章。
已经被激怒的护卫却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对手看似积极又破绽百出的攻击已经激怒了他们。指导他们攻击的已经变成了激烈的复仇感情而不是长久以来的训练。
相对于对手的冲动,艾德的那看似破绽百出的攻击却是招招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一个虚招后经常都要隐藏着三种以上的杀招。他灵巧的反击着队手,故意用长剑宽厚的剑身拍打着对手的护甲,这种几乎是挑衅的行为使对手越发疯狂的攻击他。
直到一个简单的虚招就使得他面前护卫的右侧颈部露出了一个空挡,艾德毫不犹豫的就将左手的短剑从护甲的缝隙之间送进了对手的身体。接着他松开了武器任有短剑插在那个中剑男人的脖子上,那个人已经没有力气拔出剑了,只能痛苦而徒劳的捂住疯狂的向外喷血的伤口。
同时艾德松开武器的左手则摆出了食指微曲其余四指握拳的姿势,他用这个奇怪的姿势对另一个向他冲来护卫伸了出去。
其他的护卫看到敌人做出这样奇怪的姿势愣了一下,他们看见那个冲过去的同伴先是和他们一样停止了片刻,而艾德的手已经伸到了那人的眼前,只见那根微曲的手指在敌人的头顶的头盔上轻轻一弹。
“当”的一声他的手指轻轻的弹击一下对手的金属头盔,虽然只是一个没有用力的微小动作,但是那个被弹的护卫的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一般,头部剧烈的一仰,接着身体仰面倒下了。
“魔法!”有个护卫痛苦的喊着。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伴都不由得退了一步,他们都知道要和法师作战可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但这些人要是没有被恐惧弄得晕头转向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很容易发现,在那个死去护卫的左眼正插着一支金属的短镖。
艾德没有给他的敌人任何搞清楚状况的机会,敌人恐惧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
他从容得从跪在脚下的那具尸体上抽出短剑,然后就如同恶狼冲进吓坏的羊群一般冲向了护卫。现在恐惧是他最大的武器,而艾德希望在这件武器的失效之前彻底消灭这些护卫,那时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那个没有露面法师了。
活着的护卫还有六人,虽然人数还有着优势,可出于对所谓“魔法”的恐惧他们在面对艾德愤怒的刀锋时显得是如此无力。
当距离艾德最近的护卫率先倒下后。剩下的人终于想起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仍然训练有素,还没有忘记应该尝试结成新的防御阵型。
可是艾德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抬起了左手,瞬间俩个护卫就倒下了,这次剩下的人终于看清了是什么杀死了他们。
那是一架微型的十字弓,就固定在艾德左手的小臂上。因为一次装填只能射击三次,所以在再次装填短镖之前十字弓已经没用了。
不过艾德已经不需要这件武器了,剩下的敌人还有四个,那个胖子看上去走几步都会累倒的样子。他仍然选择先消灭这三个护卫。
“可是那个法师在哪里?”他的觉得这样太容易了,也许那个家伙正在指挥不在营地的那些人。
“小心!”一个略显嘶哑的女声警告道。
向前冲击的艾德几乎就在听到警告的同时本能的向后一跃。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一颗巨大的火球在他面前爆炸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灼热的气浪包围了,接着就直接被送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