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北门卫队?” 莱特兰米尔平静的问道。
“没错!艾尔歇斯,北门卫队的队长上个星期退休了,所以他们那里需要一个新队长。”硬木书桌后一个微胖的男人正一边眯着眼看文件,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男人名叫瑟兰,虽然现在的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头发稀少,肚子也有些外突的中年大叔,但实际上他却是安吉拉斯城市卫队的总指挥官。
(安吉拉斯的武装力量被称为安吉拉斯国防军,其主要组成部分是最为战斗核心的常备军苍狮、赤狼、绿百合这三个骑士团,精锐中的精锐王室直属的禁卫军,表面以雇佣军存在的外籍兵团多米隆商业自治同盟佣兵部队,以及安吉拉斯海军和安吉拉斯城市卫队。这些部队虽然都效忠于女王,总指挥权则也握在国防军参谋总部的手中,但实际上各部队日常的营运和指挥又是相对独立的。其中安吉拉斯城市卫队的主要使命就是维持半岛的日常治安,换句话说就是类似警察的军事组织。)
莱特兰米尔虽然脸上一贯的严肃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实际上心中却对于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决定有不满,但他是一个职业军人,对于上级的命令只有服从选择,跟何况他的这位上司同时还是他军校时代的教官。
瑟兰抚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刮胡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因为临近了建国庆典城市卫队的工作变的异常繁忙,再加上情报部传来的那些令人担忧的消息,作为总指挥官的他已经有一周没有回过家了。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艾尔歇斯,但是北门卫队需要人指挥,北门也是相当重要的区域。”瑟兰明显看出了莱特兰米尔的不满,他也不是不了解这位爱徒的心情,甚至对于自己的决定也产生了犹豫。
在他的眼里这个自己曾经的学生,是个极其优秀而且纯粹的军人,但他同时也可以预料到正因为这份优秀和纯粹,这个艾尔歇斯家族的次子在今后的人生中将会遇到数不清的困难,说不定其中一些还会危及到生命。
“不!他需要更多的磨练,北门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似乎是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决定,瑟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艾尔歇斯你已经知道你的任务了!你有三天的时间休息,之后立即上任,马上执行!”瑟兰郑重的命令道,他知道这样说话对于莱特兰米尔会有用的,自己的良苦用心也只有让这个年轻人自己体会了!
“是”果然莱特兰米尔没有再争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便转身便离开了瑟兰的办公室。
快步走出了城市卫队的指挥部莱特兰米尔打算直接前往北门卫队的岗哨,他知道现在他未来的队员们正在北门设卡检查。虽然他对于这个所谓的升职令颇为不满,但是作为一个士兵一丝不苟的执行命令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因此他想先去看看自己的士兵是否真如国防军中的传闻一般。
关于那个传闻,严格意义上说已经成为军中公认的事实了,由于北门是安吉拉斯城七个城门中最小的一座,再加上位置比较偏僻,因此在城市卫队中北门卫队也被人称为最清闲的部门或者成为“养老部队”。
这当然不是莱特兰米尔先要的结果,作为艾尔歇斯家族的次子,他自知不如大哥埃尔文那样睿智,23岁已经爬到了贸易部副部长的位子,也不像是三弟弗兰有着天才般的法术天赋。他太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当然这些略带悲观的想法都只有莱特兰米尔自己才有缺失的感觉。在别人的眼里,他也已经是个足够不可思议的厉害角色了。
出生于安吉拉斯最显赫的家族之一,15岁就考入了人才辈出的国防高等学院,仅用了短短的3年就已经完成了别人要用5年时间才能完成的课程。并且以综合成绩头名的身份毕业后,直接加入了王室禁卫军,在禁卫军中服役3年(由于传统三大贵族的后代,如果进入禁卫军,那么其最长服役时间一般都不会超过三年。),现在刚刚离开禁卫军的他选择了城市卫队。
事实上有很多人都不理解莱特兰米尔的选择,甚至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莱特兰米尔才是苍狮骑士团下任团长的最佳人选,而不是他的哥哥长子埃尔文。(根据传统三大骑士团苍狮、赤鹰、绿百合的团长,一直都是由三大家族的家督兼任的。虽然埃尔文也很优秀,但是单论在军队中的名声却仍略逊色于自己的二弟。)
也许是因为很早就明白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有一说是为了稳固大哥在骑士团中的地位。莱特兰米尔离开禁卫军之后,并没有如同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加入苍狮骑士团,这位优秀军人把自己的理想放在了国防军参谋本部。
由于他的这个选择也有人认为他也许与家族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事实上就像之前所说的除了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意外,他这个选择也确实稳固了长子在地位,这同时也证明他与他家族的关系仍然十分亲密。
从城市卫队指挥部到北门卫队的岗哨距离其实很远,几乎是需要穿过整个城市。所以莱特兰米尔到达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看到就算是被称为清闲的北门,到了这个时候准备进城的人们仍然汇聚成了一条松散的队伍,看来建国典礼的号召力确实不小。
北门卫队的岗哨很容易找到,士兵们的状况也如同莱特兰米尔所想象的一样。马虎,散漫,缺乏纪律,他们正在进行的所谓的检查也是如同是入城仪式一般。
可就在莱特兰米尔准备走上去训斥一番自己的这些不争气的未来手下时,他却突然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透露着危险的伶俐杀气,虽然由于这杀气的主人故意的伪装,使这种感觉及其微弱,但是经历过数次危险的他却仍然可以感觉到这种如同芒刺在背的异样感。
莱特兰米尔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他那双蓝色眼睛警觉的来回扫视人群。可是虽然找到了大体的方向,但再要精确到某个人身上他却难以做到了。
这时莱特兰米尔突然听到一个卫队士兵这样问道:“先生请问您的姓名?”
士兵的位置正是杀气传来的方向。
“托雷德。”被询问的是一个黑发的青年,因为离得很近对方的回答莱特兰米尔听的很清楚。
“那么托雷德先生你来安吉拉斯有何贵干?”士兵追问道
“留学……安吉拉斯国力高等学院”对方回答道。
“很普通的问答,下一步应该是要核对青年的入学证明了吧!”莱特兰米尔这样想着。
“很好!托雷德先生,祝你在安吉拉斯过的愉快!”可是出乎他的预料,没想到士兵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放对方通过。
由于找不到那若隐若现的杀气,莱特兰米尔决定先去教训一下这个玩忽职守的士兵。。
“你!你这也算是检查吗?”他快步走到士兵身后说道。
突然被训的士兵回过头,突然发现一个军官模样的青年人正愤怒的他面前。这时他看到青年做工精细的制服上绣着一直蓝色的狮子纹章,这代表着对方显赫的身份。
“长……长官……”士兵立刻就被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刚刚那个留学生为什么没有仔细的检查?”莱特兰米尔一边说道,一边指向了已经走远的青年。
但就在他的手指还没有伸出时,他突然停住了,因为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那个过关的青年也正回头向他的方向看来,他们的眼神有了一次短暂的接触。但只凭那一瞬间的接触莱特兰米尔就已经明白,刚刚的杀气就是来自于这个青年,因为从青年的眼神里他只感觉到了一种见惯死亡之人才会有的空洞。
可是还没等莱特兰米尔看清对方,那个青年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眼间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追上去!”这是莱特兰米尔预料到的这个自称托雷德的青年一定会惹出什么大乱子,于是他丢下了仍然还保持着立正姿势的士兵追了上去。
“也许他已经发现了我……”做了最坏的打算莱特兰米尔却也已经猜到青年会藏到那里了,毕竟整个安吉拉斯城给这样的人藏身的地方可不多啊。
贫民窟,不论女王的统治多么英明,三大贵族如何努力都无法完全消失的一片地方。不过莱特兰米尔很快就发现对于衣着整齐的自己来说在这里实在是太显眼了。所有人都会把不信任的目光投向他,这使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找到那个青年。
但事实证明他是幸运的,找了不多久。人群中的一阵不安的骚动和几个从小巷里仓皇奔逃的男人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
“艾德?好吧姑且就这么叫你吧!”玛丽安的话似乎就在对艾德说,“好吧!你既然不愿意说出真名那我也不会再追问了!”
“那么我走了!”艾德平静的说道,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已经开始令他头疼的女人。
“谁说没事了!”玛丽安将双手抱在前胸一副理所当然事情还没完的样子。她还有话要说。
“艾德?!”可是玛丽安并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莱特兰米尔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你不是叫托雷德吗?是不是留学生托雷德先生?“年轻的军官一边说一边从巷子阴影里走了出来。
艾德一眼便认出了对方,虽然不知道军官的名字但是他就那个在城门外给自己那种奇怪感觉的人。
“不要乱动!”莱特兰米尔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艾德的咽喉。
“是个高手!”艾德心中暗叫糟糕,其实在城门口被盯上时他已经发现对方绝不是简单的角色,现在自己被剑逼住时这种感觉则更加强烈了。
安静利落的动作,丝毫不颤抖的剑锋,还有对方犀利的眼神都在提醒着艾德,自己只要敢有丝毫异动立刻就会被一剑封喉。虽然他的剑就在背后的,可是这个时候不要说拔剑了,就是想逃跑都他也不太可能在这个高手的面前安全的跑掉。
“也许这这种结局也不错,”突然有了一种任命的感觉艾德举起了双手,他放弃了抵抗,满地受了重伤昏倒的男人已经是足够充分的证据了。被一个这样的高手抓住,现在的他似乎可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等一下!”突然玛丽安挤进到两个男人的中间,硬是用自己瘦弱的身躯隔开了双方。
“小姐?快让开!这个可是极其危险地人物!”莱特兰米尔没有放下剑,他试图对对着玛丽安解释对方的危险性!他可不相信制造了那么多重伤员的人会那么容易就范。
“危险?……当然知道!”玛丽安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语气却十分坚决。
“那就快让开!小姐!”虽然这样说,但是事实上莱特兰米尔还是对于这个看似柔弱的却又透着倔强的少女产生了兴趣。
“应该说是厉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玛丽安的回答显得很轻松。
“您是不是名叫莱特兰米尔·德·艾尔歇斯大人?艾尔歇斯家族的二公子?我说你们这些贵族除了拿着剑满世界的乱指人之外能不能找点别的正事干干!”因为莱特兰米尔的突然出现,玛丽安一开始还真的没有认出对方。
可是要知道艾尔歇斯家族在安吉拉斯可是相当有名的。所以一旦镇定下来,本身就是靠情报吃饭的她就立刻从军官胸前的刺绣上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整个安吉拉斯有资格传这种军服的男人不超过4个,从容貌和年龄上判断就很容易猜出对方的名字了。
“您认识我?可是我并不记得见过小姐您啊?”莱特兰米尔听到少女说出了自己的全名,着实觉得很惊讶,因为一直呆在相对单纯的军队了,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名声似乎还没有足够的自觉。他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少女,终于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我们没有见过,但是莱特兰米尔·德·艾尔歇斯大人的武名在安吉拉斯却是无人不晓。”这并不是奉承的话,因为莱特兰米尔的低调和卓越功勋在平民阶层的名气确实不小。
“你过奖了小姐,”虽然莱特兰米尔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但是气氛显然已经因为玛丽安的话缓和了不少。
“请问小姐为什么要袒护这个非法入境者!还有这是怎么一回事?”莱特兰米尔指着满地的失去意识的人接着问道。
“他是我请来的助手,刚刚在这里帮我解决了几个想骚扰我的无赖。我们还有工作要是被你抓了不是很麻烦!”这是一举多得的主意,既可以留住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又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叫玛丽安!这位是艾德!我接受委托调查一个棘手的犯罪事件,对方在城里是很有人脉的大人物!所以我特地从帝国那边请了这位艾德先生做帮手。如果是连莱特兰米尔大人都认定为危险人物的家伙,我想一定是有一点本事的,太好了看来我没有找错人!”利用对方的想法编造的谎言往往都更容易成功。在介绍青年时,乘着回头的机会玛丽安还特地向艾德使了个颜色,意思让他配合自己,然后又补充道:“我们约好在这里碰头的,没想到这些无赖……”
说到这里玛丽安还故意在莱特兰米尔面前整理起衣服来。
“是……是的!玛丽安小姐让我悄悄的进城,不要让对方的眼线起疑心,所以我就用了化名偷偷混进城来。想不到居然还是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玛丽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艾德也不想惹麻烦,如果这样可以蒙混过关就最好了,这里暂且配合着看看发展为妙。。
“如果是调查犯罪,你应该向我们城市卫队求助才对。”莱特兰米尔对于玛丽安的话还有些怀疑。不过也许是贵族天生的骑士精神作祟,他对于英雄救美的艾德居然还生出了几分尊敬。
“因为我的委托人也只是怀疑!要是没有明显的证据就向城市卫队报告,就把打草惊蛇,之前我也说过对方也是相当有势力的人物。”玛丽安补充道。
“好吧!”再也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破绽,莱特兰米尔放下了剑。
“谢谢莱特兰米尔大人,那我们走了,我的委托人还在等我的报告呢!”看到莱特兰米尔似乎相信了,玛丽安趁机一把抓住了艾德的袖子就想逃走。
“玛丽安小姐!我请原谅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所以我要求你带我去见你的委托人!”没有想到莱特兰米尔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的委托人是不是现在就愿意和城市卫队的人接触还是一个问题……我们中间人也有为委托人保密的义务……”没想到莱特兰米尔会提出这种要求,玛丽安害怕谎言被揭穿所以只能找借口回避这次见面。
“如果是关系到安吉拉斯城的安危,我当然义不容辞,请让我和这位热心的市民见面!至少请告诉他的大名!我以苍狮的名义保证就不会透露出去”居然用家族的纹章来发誓,莱特兰米尔显得很热忱,这之中一半也许是一种试探,而另一半却也是真心。有人曾经这样说过,没有人比女王和三大贵族更爱安吉拉斯的了。
虽然这个问题似乎很可能揭穿玛丽安的谎言,但这个少女却显得胸有成竹,表面上则用十分为难的口气小声说道。
“这个人我想莱特兰米尔大人也应该听说过,他是一个代理人名叫艾尔弗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