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曲 安冬母亲的眼中:
说实话,当这个男人带这个一个女人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真的没认出他是谁?
后来才想起来,这个男人是毁灭了我这个家庭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一切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公开始变得奇怪了。
女儿也开始变得奇怪了。
甚至连我也开始变得奇怪了。
我和我老公,是私奔到上海来的。我们的双方父母都不同意我们,可我们还是要在一起,于是我们决定来到这个大城市。
可结果证明,我们的父母才是正确的,想要在这个城市里扎根、成家。绝不是容易的事情。找工作、租房子、生火做饭,忙碌到我们根本无暇将原本设想好的,美好的爱情继续下去。
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像两个无头苍蝇,终日不停。
就这样,我们每天在工作、家务之中循环着,住在廉价的出租房之中,只有几平米的地方,只够我们放下一张床。
当有一天我怀孕的时候,老公说他想买有套房子,可是我们的积蓄并没有太多的富余。其实我是想把孩子打掉的话,我们真的没有这种精力去做这种事情。
老公告诉我,没关系,他们公司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只要每天愿意留下来加班,公司就会支付额外的加班工资。甚至说在不远的将来,他很快就可以升职。到时候工资可以翻倍,也会有公司宿舍可以住,一定可以养活我们的孩子。
至少,在当时我是非常感动于这些话的。
即便再困难,我也想和这个男人走完这一生。一定不会错的,我的选择,再苦难也一定不会有错的。
在这之后,从下了班之后两个人一起忙忙碌碌为了家务,变成了只有我一个人,每天下了班之后,洗衣服做饭,成了日常。哪怕挺着大肚子,也必须做完这些事情。我们必须攒钱,为了孩子,我们必须努力。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在出生的那一天,我很明显感觉到了老公的不痛快,作为都是农村走出来的人,我能明白,他想要个儿子。
可即便这样,我们俩还是互相搀扶着,一直到女儿冬冬快上学的时候,才买了第一套房子。靠着银行贷款,购买了一个老小区的二手房,为了节约钱,装修房子期间老公能自己干的事情,都自己干掉了。比如刷墙之类的事情。
女儿也很快长大了,她有一天带回来了一个男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憨憨地笑着,衬衫的衣领也没有翻好。听女儿说,他家庭条件还不错。
请原谅我,真的有一瞬间,我都快哭出来了。我当时真的想过,如果把女儿嫁给一个条件不错的家庭,至少我们就可以解放了。
这些年走来,让女儿从幼儿园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我仿佛觉得自己被陷入了一个名为家庭的诅咒。孩子的出生到现在为止,我从未有一天感觉到是自由的。可自从她把男朋友带回来之后,我感觉到了,这说不定是黎明前的曙光。
我期盼有一天,他们家可以将女儿接走,到那时候,我和我的老公,或许又可以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奔波。
可惜,真的是很可惜,为什么他们就分手了?
女儿说,是因为那个男孩子的傲慢,她向来和其父亲一样,是个自立的人,不能接受别人施舍般的馈赠。可我觉得,这不过是肮脏的自尊心而已,其实冬冬每次和那男孩子约会花的都是他们家的钱。和她的父亲一样,不过是个嘴皮硬的家伙而已。
可是,我的意见,从来都不能左右他们。
正是从分手的时候开始,一切变得奇怪了。
明明是冬冬向人家提的分手,不管那个男孩子怎么来恳求,怎么来哀求,都不愿意去复合。却每次周末回家后,两天都是把自己紧紧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她才会幽幽地打开门,迅速扒几口饭后,又会回到自己的房间。
日复一日,皆是如此。
真是的是不明白冬冬是怎么想的,明明很喜欢,却为什么要分开?
她的父亲也开始变得奇怪了,每天忙于工作的老公,之前从来没关心过自己女儿的私生活。却在某一天,开口问我,“为什么冬冬会和小奚分手?”
其实那都是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吵架了吧?过一段时间会和好的吧?”
“你做母亲的,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女儿?”他喝了一口啤酒,下班后的啤酒,是他在夏天的习惯,自从女儿上了大学之后,他才升了职,再也不用每天忙到深夜回家了,“小奚是个那么好的男孩子,怎么可以说分手就分手,对于感情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随便?”
老公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他让我去把女儿叫出来,说有话和她说。
我如是照办。
可是把冬冬叫出来之后,老公也同样是责问的口气,“你为什么要和小奚分手。”
女儿刚想转头就走,被我拉住了,我摇摇头,示意她至少和她的爸爸把话说完,其实我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冬冬缓缓开口,“因为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夫妻在一起,都是靠坚持才能一起走下去的。”老公说得非常严肃,甚至差一点就拍了桌子,“你们分手的事情,我不同意。你们闹一闹就行了,最近赶紧和人家好好相处。那孩子不错的,人又老实。”
从来没怎么和孩子交流过的老公,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冬冬。
最终还是以冷站结束了这次谈话,冬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老公则一个人在餐厅喝着闷酒。
等吃完后,他很早就洗了澡,去睡觉了。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家里的气氛坏透了,我每天做着家务,感受着如此冰冷的气息。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于是,我离家出走了。
也并不能算出走吧,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几天。我离开的时候只带了身份证和钱包,并没有带上手机。给家里也留了张便条。
——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