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高架路。
细雨一直下,像是个没有尽头的雨天,流血的天气,长雾弥漫,人影攒动。
“师弟啊,师兄帮你这么大的一个忙,能不能搞定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啦。”芬格尔望向四周,像是在眺望远行的故人,可是浓雾下的能见度就只有百米。他的手里还提着那把“暝杀炎魔刀“,刀身长得出奇,刀尖上跃动着黑色的焰浪。
他一路跑,身后跟着一大群的死侍,大片的银色面具正如海潮一般涌动,可这个男人脸上却没有惧意。他无奈的摇摇头,反而有一种影视明星下楼看见大帮狗仔,心里在想这么多记者我怎么应付得下来这种感觉。几圈下来,半程马拉松估计都有了,芬格尔再厉害,总是有一个限度的,他弓身扶住电线杆子,大口地喘着气。可死侍不会疲倦,他们的眼里只有血食。这些死侍有些长出了膜翼,有些拖着巨大的长尾,看见这个猎物停下来不反抗,这些死侍倒不急于扑到他身上去撕咬,在他的头顶上拍打着翅膀四处翻飞,像是对这个猎物进行庆祝。
“姑奶奶!你再不出来我怕是要死在这啦!”芬格尔抬头对着电线大吼,那些站在电线杆上的死侍直直盯着他,它们像是全身裹着一件黑色大衣,像乌鸦一般,却身形巨大,有着类人的面部器官。过了两秒钟,一阵黑烟散去,空气中渐渐露出一个女孩子的轮廓,一身紧身衣,头发扎着髻,嘴里嚼着泡泡糖,翻着白眼看着他。
“这你都发现了?”酒德麻衣看也不看周围的死侍,抱着手问他。
“很简单啊,你有没有听说过美女雷达?只要是美女站在我身边,我就一定会发现的。”芬格尔看着缓缓逼近的死侍群,“这么多,你能应付得了吗?”酒德麻衣还在嚼着泡泡糖,吹出一个泡泡,“我没打算要帮你。”芬格尔脸上露出一副“别这样我的姐“,“你不忍心看着我死在这的是吧“诸如此类表情。死侍离他们越来越近,酒德麻衣吐出嘴里的泡泡糖,拔出了插在腰间的小太刀,“我的特长是单体刺杀,这么多确实有点麻烦了。”她幽幽地说,“要是那只小怪兽在就好了,一抬手这些死侍就杀青领盒饭去了。可惜咯......”“我挺喜欢那个小萝莉的,身轻体柔易推倒。”他一边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正经。“想她这样的人性巨龙,也只有你师弟才能把到了。”话音刚落,麻衣冲向了死侍群,银白色面具下发出嘶嘶的低吼。
她手如刀光,柔如匹练,轻轻滑过死侍群,妙曼的身影在死侍群中穿梭,身影淡淡如墨撒过空气。一时间他手里的两把小太刀突然变化成凌厉的古刀,天羽羽斩,布都御魂。两把历史上的名刀在她的手里重现,猛地挥舞在空中,突然齐来的变故并没有让死侍群退却,他们没有接触过炼金武器。
“看来我们需要一些范围性伤害啊。”芬格尔靠着电线杆子,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掏出的雪茄,好像这家伙一从古巴跑出来身上就从来不缺少烟草。
“少废话,是男人就上来帮忙!”酒德麻衣的声音在空气中四散开来,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发出的。“嗨嗨!当然了,真正的绅士,是不畏惧任何危险的,尤其是在美女面前!”芬格尔拔起了插在地上的村雨,双手紧握刀柄,刀身突然又变长,好像小孩子用的电动极地武士激光刃,按住刀柄上的按钮就能变长还会自动播放音乐。
“你这是什么刀?”麻衣惊讶于这把刀的诡异和暴力,扭曲的刀刃上是黑色的火焰,连靠近它的所有液体全都蒸发。麻衣愣愣地看着这个满脸无所谓的男人,他的表情好像刚刚拔出一把瑞士刀要削水果。虽然知道这个所谓的G级不简单,可是这边刀的造型实在问题太大。
“暝杀炎魔刀。”他深吸一口雪茄,然后甩向身后,一个虎跳出去斩断了高价路。而后回头望着死侍群,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esistmeineshow!”他吼出一句德文,不过可能是因为中文校园的缘故,这句德语带着一点点京片子的味道。然后他猛地冲向死侍群,抡圆了长刀,像是一个行为艺术家一样,四周溅射这黑色的颜料,雾黑的天空是他的画板。刀锋所及之处全是黑色的火焰,很快被火焰蒸干冒出白烟。
麻衣呆呆的看着这个男人,嘴里低声嘀咕。“炼金矩阵......”然后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把名刀,“他真的是G级?”麻衣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仿佛存在无线恐怖的力量,他的二头肌大的仿佛要撕裂衬衣,嘴角还有铁青色刚剃过的胡渣,一头金发随着一次次挥刀而凌乱,白色的衬衣上全是黑色的血液。片刻,这个一向沉着冷静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惶恐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消失。“原来那天晚上是你。”
这个男人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进死侍群,大刀一挥就要十多只死侍飞出高架路,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遍地都是死侍的残肢。
寂静如幻觉一样的高架路,灰尘和腥味随着狂风扶摇上空,末世一般的残云无声的飘过他们的头顶。
“喂!”酒德麻衣叫停了这只发狂的公牛,“你不觉得追着我们的死侍开始慢慢变弱吗?”芬格尔一脚踢开靠近他的死侍,来到麻衣身边。“啊咧?有吗?我以为是自己变强了呢。”芬格尔自豪的举起他的肱二头肌,在麻衣面前晃来晃去。麻衣白了他一眼,她不想和这个男人多说两句话,因为他觉得可以把她带晕。有一句话说,永远不要和**吵架,因为他们总是会习惯的把你的智商拉低到比他们还低,然后再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来打到你。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回去?”麻衣望着前面的路。“走高架路回去啊,你想什么呢妹子。”芬格尔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支雪茄,然后伸到刀身上点燃。他把长刀插在地上,一时间这把诡异的刀又变了样子,又变回了刀身如镜一般的村雨。麻衣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刚刚跳出去把路砍断了。”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一撮烟灰被风捏碎,你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卧槽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炉子了”之类的表情。
“所以我想问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麻衣转过头来盯着他。
“我没有想什么啊,我就单纯的想耍个帅嘛......气氛到了那种氛围肯定要推动一下的嘛,对不对?”说完他咬了咬嘴里的雪茄,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麻衣。以他们的身高差,他实际上碰到了麻衣的耳朵。“你能理解的对不对?”说完这句话还不忘记向麻衣抛去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媚眼。酒德麻衣真的无语了,单手扶额,她觉得这个白痴二百五的程度已经超越了她对二百五的认知。
“我能理解才怪啊!你们男人都这样?”酒德麻衣瞟了他一眼,看到他左臂的伤口上浸满了死侍的黑血,黑色的色素沿着血管和皮肤往手臂以上延伸,原来他举起他的肱二头肌不是为了炫耀。
“都这样了你还装什么逼呢......”酒德麻衣一边拿着小太刀剔除已经被黑血完全侵蚀的肌肉组织,一边观察龙血的传播速度,黑色的学医在血管里霸道地乱窜,像是一条狂傲的黑色蛟龙。芬格尔自身的龙血正在加速伤口的愈合,可结果却是加速了黑血的流动。麻衣告诉他如果再晚几分钟处理,整条手臂都保不住了。可这个男人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嘴里还叼着那只雪茄,“我可不想当杨过啊,虽然我的小龙女不在了,可是我这样子很多女孩会伤心的啊......”
芬格尔站起来,高出麻衣半个头。麻衣心想,至少没有想路明非那样哼哼唧唧地喊痛,这个败狗师兄还是有点男人味的嘛。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应该办到了吧?”麻衣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说。“我知道瞒不了你。”他重新套上满是血痕的衣服,“帮那个废柴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他的造化了。”他又望向那个方向,那条被他砍断的高架路尽头,这一刻狂风吹动他的额发,他深吸了一口嘴边的雪茄。他低头小声嘟囔道:“魔鬼给的承诺。”
狂风把浓重的的血腥味带向天空,远处的天空惊雷闪现,元素乱流撞击,如天公怒目般的光芒从那个地方散开。
“那时是什么?”麻衣自言自语道,好似又回到了日本的那个晚上。
“烟火,美丽得能焚尽一切的烟火。”他掉头,拍了拍麻衣的肩膀向反方向走去。、
忽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膜翼拍打的声音又穿出来,毫无疑问那时一大波死侍正在靠近。
“这个时候应该种向日葵攒金币了......”他低头望着那把村雨,喃喃道。
“什么?”麻衣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是攒金币买樱桃炸弹咯,150阳光一个,丢过去就能炸一大圈。”他拿手比划着,好像真的有一颗炸弹在他手里面。“boom!”
麻衣有些哭笑不得,心说你可真是幽默啊,对面那个可是成百只死侍啊!“最后问你一下,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麻衣望着他的眼睛,像是注视一汪潭水。
“每个废柴都很孤独啊!我就是那样的一个废柴,我能懂的。”他摸摸自己的心口,“男人就是这样,口渴的时候别人递给你一杯酒,没准将来要拿命去还。”他重新握起那柄村雨,那柄诡异的刀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沉默着吐出一口烟圈,猛地冲向死侍群。
恺撒坐在二楼的阳台上,他身后站着帕西。
今晚天气很好,星光一直延伸到天空尽头,璀璨的银河密密麻麻盘盘曲曲,这么好的天气他本该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看一本书,因为陶冶情操也是家主的必修课之一。
可他从诺顿馆回到别墅后忽然觉得很疲惫,直到他坐在这个位置他才理解了弗罗斯特,他那么看不起他的叔叔,可他现在也同样地看不起他自己。
他已经达到权力的极点,可他感觉不到快乐,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学生会主席了,那晚他看着学生会干部们围在诺顿馆商议如何营救路明非的时候,身上的血忽然沸腾起来。
他多次回想起在日本流落街头的日子,他面临语言不通的窘境,被全日本通缉,灰头土脸地闯进色情网吧,遇到那个檀木发香叫真的女孩……
那是恺撒人生中最匆忙狼狈的邂逅,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刻遇到真,而真是那么的平凡,在恺撒见过的女性里是那么的不起眼,远没有诺诺让他心动。
可恺撒却看着她从高空落下,他举着双手想接住她,却看着那朵花在他面前凋零。
他拿枪抵着猴脸男人的头,颤抖着对他说:
“我会杀死你……”
恺撒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
“最后一个源家后裔应该重振家族在黑道中的威望,而我只是想去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源稚生说过,“我和你叔叔不是一种人。”
那个讨厌的家伙带着他的骄傲和正义死去了,他一直想像只象龟一样生活,可他离水坑太远了,他远远地看着水坑,向相反的方向越爬越远。
恺撒记得源稚生的眼神,在绝望的黑暗里泛着光。
“很晚了……”帕西低下头,“您还要等他们的消息吗?”
恺撒沉默着没表情。
“困了批准你去休息,”他揉了揉太阳穴,倦怠地说,“最近我才知道,想当家主必须要学会的就是熬夜。”
“如果您不介意我插手,”帕西顿了顿。“关于路明非的事情可以交由我处理。”
恺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帕西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弗罗斯特。”
他回过头去,少有的像在沉思着什么。
“我总觉得,”他淡淡地皱着眉,“这件事必须由我亲自来做。”
帕西顺从地点点头:“明白了。”
恺撒摸了摸头:“好了,你该去注射血清了,我不想一觉醒来看到你变成了死侍。”
帕西目光动了动:“如果我说错了什么,那我非常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恺撒拍了拍帕西的肩膀,“你是我加图索家的底牌,是我们的核武器。”
恺撒看着帕西,目光里传达着“我对你寄予了深切的厚望啊”等诸如此类的意思。
帕西点点头,这和在弗罗斯特身边不同,弗罗斯特虽然骄傲但还在帕西尚能理解的程度,恺撒的骄傲就时不时有点神经病,不过的确有振奋人心的效果。
“滴滴。”
恺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嗯,果然找到了。”
“您找到诺诺和路明非的消息了?”帕西抬着头立马说道,“要我现在准备飞北京的机票吗?”
“不是,是阿瓦隆。”凯撒的眼神突然活跃起来,仿佛注入了兴奋剂,他在收到这条消息之后又变回了那个骄傲好胜的贵公子。他拍拍帕西的肩膀,“现在准备一下行李,明天我们就出发。”
“知道了,不过阿瓦隆,是那个死亡之岛?”帕西欠身问。
“怕是以后要换个称号了,”凯撒脸上又露出爽朗的笑容,“比如尼伯龙根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