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到宿舍里,才发现已经是新的一天了,大家匆匆洗了澡,就窝在床上要睡觉了。
确认每个人都有好好睡在床上后,夜狼姬关了灯。
窗帘已经彻底遮住了外面的月光星海,所以房里一片漆黑。
“明明……作为舞会的主角,她不需要参加准备舞会的……”
谁都知道——“她”是谁。
相信,这时候,另外三个人都没有睡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细里亚也并不是期待回答吧……因为那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夜,静得出奇,只有一些不怕寒冻的小虫在放声吟唱着。
睡神将一切彻底带入了梦乡——包括那两个辗转难眠的少女——一个在漆色的围拢下、一个在淡萤的朦胧中,伴着轻鼾,都睡着了……
早晨的阳光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透过那层厚厚的窗帘,加上几人实在太累,所以等泠头一个醒来时也已经是十点多了。
尽量轻声地脱下了印着小花的可爱睡衣,然后换衣服。
“唔唔……”传来了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醒来的声音。
“啊……吵醒你了吗?”泠仍是压低了声音,整着衣服,还不忘看看发出“唔唔”声响的夜狼姬。
“小泠已经醒了啊?”夜狼姬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没彻底摆脱睡意。
“嗯!”泠用轻轻的声音以及精神万分的笑容回应了她。
“……啊……真可惜……难得我想用‘早安之吻’来叫醒你们的……”
“……”
“……呼唔唔唔~——”月音似乎也醒过来了,只见她的小嘴轻瘪,一副“讨厌~人家还想睡!”的样子。
这下子,在这个房间里,没有醒来的——只有细里亚了。
另外三人非常默契,都没有去叫醒细里亚,动作也都是轻轻的。
细里亚的睡脸非常漂亮——轻合的眸子、稍张的小嘴、披散的金发,仿若童话里的睡美人。
忽然,唇瓣轻轻地动了动,泄露了几个字:“……爱丽丝……姐姐……”
---------------------------
“小……细?”女孩儿手里拿着的刚刚编好的花环,一下子掉下来了——没有了生命的花儿,在仍然努力生长的花儿中,竟如此显眼。
“香……”细里亚想尝试着靠近名为“香”的女孩儿。
“别过来!……妖怪!——怪物!!!”香哭着跑开了。
细里亚的背后张着蝴蝶的翅膀——那是因为看到了花丛,一不小心张开了的。
——别过来!
——妖怪!
——怪物!!!
句句刺痛了她的心。
第二天,再来到镇子上——迎接自己的再不是带着可爱笑容的孩子们了,而是几个带着憎恨、和似乎有些胆怯的表情的男孩子,他们拿着石头,高喊:“怪物!不准过来啦!滚啦!滚啦!!!”然后把石头砸向细里亚。
躲在几个男孩子身后的,是昨天还和细里亚以“好友”相称的几个女孩子。
细里亚的心碎了……她承受着不停被石头砸的、肉体上的痛楚,和被称为“怪物”的、心灵上的痛楚,流着泪,蹲在了去往镇子的小路上。
突然,感觉不到石头的撞击了。细里亚抬头一看——是爱丽丝!她挡在了自己前面!
“既然小细是怪物……那作为姐姐的小爱也是啰?!”香颤抖着大喊。
“我们才不是怪物——拜托把妖怪和怪物分分清好不好!”爱丽丝的一句话竟让所有人安静了,“……对,我们是妖怪——是花仙!但那又如何?!”说罢,她亲自展开了自己的蝴蝶翅膀,人类的孩子们全部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比人类多了双翅膀就是怪物了吗?那人类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怪物呢!破坏我们的家园、让我们流离失所,那不是怪物所为吗?!”爱丽丝忽然冷笑一声,“只因为平常是看不见的,就随随便便把妖怪当成怪物,人类还真可笑!——小细,我们走!”
说罢,拉着细里亚起来——走了——身后是一片安静。
——人类果真是可笑的生物!对曾经互称为“朋友”的“怪物”也没有一声“挽留”。呵!果真把妖怪当成怪物了吗?
“小细……由我来守护!”爱丽丝就是如此宣言……
---------------------------
梦境,能如此真切?——这根本不是梦!而是从前的记忆啊!
眼角,有泪划落……
所谓梦境,就是幻想或记忆——似乎能够预知未来,似乎又能挖掘心灵深处的秘密。
若说“她”对『她』的爱已经消逝无影,化作烟尘随风——那是骗人的,就如同『她』对“她”的爱,那是建立在虚假上的真实、是建立在伤害上的受伤。一副名为“无情”的面具后,有张流泪不止的脸庞。
“……难道是……骗人……的吗?……”细里亚的低喃是这样哀伤,似乎在对逝去的过往祭悼。
睡颜依旧,只是在无意悲陷惆怅罢了。
泠踌躇了——要在这种状态下叫醒她吗?真叫醒……不会很尴尬写?
“……唔,大家……都起来了啊?”结果,细里亚自己醒了。
终于鼓起了勇气,泠对细里亚说道:“细里亚刚才……哭了吧?”
“哭——我为什么要哭?”
——不承认吗?还是本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梦——醒后就不记得了……是吗?
“想起爱丽丝了吧……”居然是月音!“对不起,又看了你的记忆——不,这次是梦境……”
“!”一瞬的惊愕,又变成了无奈,“是吗?是想起她了啊?”苦笑着,一揉眼,却惊讶地发现了眼角的泪痕。
——我……真的哭了?
“那是……怎样的梦?”
做梦的人居然在询问别人有关自己梦境的事。
然而……某种名为“可悲”的感觉，掩盖住了本该有的“违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