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樱落血
樱花——
传说之中,有一种血色的樱花。
不是挂在枝头,而是忽然凭空出现。
人们惊讶于她毫无征兆地从空而落,又惊羡于她似乎过了分的美丽。
忽然,有人说,那是妖怪的死亡之花——【樱落血】。
却没有人为这传言而避讳那血樱——因为,她落得过于孤独了吗?
1
“好帅啊……”
“真的呢……”
“真的太帅了吧……”
这是那时,寒泉转入雾夕高二(3)班,底下是一片窃窃私语。
这和当年看见楚铭臣、后来看到清怡是同样的反应。
然而,忧冰从不在意自己班上的三位帅哥美女——她胸中早怀了一颗少女心。
忧冰长得还算标致,茶色的披肩直发、墨黑的眼睛,五官算是灵巧,人也算是高的,皮肤白、身材好,不过没太多存在感就是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见了一次末处,就常常会记起了。
末处是雾夕高三(1)班的学生,绝对是个美少年了——黑色的短发,犀利的银灰色眼瞳闪着月亮的光芒,精致的五官,再加上他冷漠的个性……
——像个魔王。
忧冰为自己这形象过头的比喻笑了一声。
不过,忧冰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为末处的容貌所动。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吸引她。
藉此,她还发现了他的孤独。
——不可以再晚了……
忧冰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然会被抢走的!
她就从没有想过,末处身边为什么一直没有女孩子的身影啊……
“喂,千月。”泉忽然叫住了千月,千月扭头。
“那个女孩,是吸血鬼吧……”
“你在说忧冰吗?的确是的。”
“但是还存有很强的人类气息……”夜狼姬插话进来,“说明被咬了不久吗?”
“大概是……”
“七天……”泉接上。
“那学校里难道有吸血鬼存在?”夜狼姬喃喃道,“气息倒藏得不错。”
“必须找到本体,不然所有人都会有危险。”泉合了眼。
——包括泠……
“不过,让忧冰变成吸血鬼的大概不是学校里那只哦~”千月的话让另外两人一愣,“学校里那只还挺老实的。”
“你知道是谁?!”夜狼姬很惊讶。
“诶。”千月微笑,“是…………
走在不很灿烂的夕阳下,感觉仍是不太舒服的,末处轻轻皱起了眉头。
“末……末处学长!!!”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末处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茶色的发丝,在风中轻逸——那女孩儿的脸,似乎比那并不太灿烂的夕阳要红一些。
忽然觉得女孩儿的气息很熟悉……
“请……!”
——她也是……吸血鬼……?
“请和我交往!!!”
女孩儿的面容似乎也在哪里看见过……
在不知觉中点了头、“哦”了声、望见了女孩儿的笑容,才发现自己在不小心中答应和她交往了。
——啊……好麻烦……
这就转了身,继续走。
“啊啊~!~”女孩儿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追上了末处。
“我的名字是忧冰——‘忧伤’的‘忧’、‘冰雪’的‘冰’——下次只叫你末处可以吗?”
“哦……”
那个叫“忧冰”的女孩子就笑了。
——真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这么单纯……
“那……末处可以和我交换手机号码吗?”忧冰毫不保留地显出了自己的期待。
“哦……”
看样子,忧冰并不知道自己是吸血鬼;当然也就应该不知道末处是吸血鬼了。
结果又是不觉之中,末处生平第一次送女孩子回家了。
一路上又是交换手机号码又是交换QQ,然后就是聊爱好、聊理想——不过末处一直在“哦”就是了。
“明天见!”忧冰的笑颜消失在了她家门后。
“哦……”末处走了。
——恋爱吗?很麻烦的样子。
太阳快完全没下了,对于吸血鬼而言,家就是夜晚、夜晚是唯一的归宿。
其实刚才送忧冰回家的时候,末处也记起在哪里见过她了。
——被咬之后,浑然不记得自己身份有变……
想起忧冰的笑,不是吸血鬼的妖媚,而是一个平常人类女孩儿的活泼开朗——那对自己而言,几乎与阳光无异。
某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大概,末处是第一只因为吸血而产生罪恶感的【皇族吸血鬼】吧!
——居然会开始害怕……
末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为什么……
自己,似乎害怕那女孩儿会失去笑容。
明明,只是咬了个人类而已——又不是第一次。
最终,才定下结论:
——人类,真是有点可怕啊……
月亮,已经爬起,随着夜色,悄然占领了刚才还属于太阳的领土。
略显幽暗的道路上,那个黑色的身影,似乎从没有存在过。
-明天……还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吗……?(*^ ^*)
-随便。
-那明天……末处可以在校门口等我吗?当然!!!如果是我先放学,绝对也会在校门口等你的!!!(+\ /+)
-哦。
-谢谢!!!那明天见咯!拜拜\(^ ^)/~晚安。
……
手机响个不停——一方是欢欢喜喜,另一方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不可思议地有耐心而已。
月亮,目睹了一切。
——那张不知道自己是吸血鬼的女孩儿的笑颜。
——那个【皇族吸血鬼】在不知觉间变得温和的表情。
——那双在不远处、监视着吸血鬼的半神的血瞳……
2
这一天的课,忧冰都没怎么听进去,她只盼着放学——想见他!
但当夕阳溅下、放学的铃声真的响起时,她竟紧张了。
——末处……该不会忘记吧?
缓步,踱到校门口,发现那个俊俏的人已经在等了!橙阳淡染了他的瞳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忧冰觉得,末处在笑……
紧张感顿时消散,忧冰扬起笑颜:“末处!”然后跑过去。
待忧冰在自己身边站好,末处用无表情的面容道了:“走了……忧冰……”转身便走,忧冰紧跟着。
虽然末处把“忧冰”二字说得很轻,但忧冰很高兴。
结果,又把忧冰送回家了。
“那个——后天是周六了吧!”忧冰在家门口笑着,“有空吗?”
“有。”末处想也不想就回答了,“怎么了吗?”
“那个……可不可以……”忧冰的脸顿时通红,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出去……呢?”
结果实在没好意思把“约会”说出口。
“可以——去哪里?”
“只要和末处一起出去我就非常满足了。”又露出了耀眼的笑容。
“为什么不明天约?”
“……我……想快点知道嘛!”
“哦……”轻描淡写。
“那……再见!明天见!”忧冰红着脸去开家门了,门开的瞬间,又猛然转身,愣愣地对上了末处的视线,又很快一笑:“今天很开心——末处愿意和我说话——我非常满足!明天见!”
门关上的瞬间,黑色的少年也消散了……
又一天的早晨,画眉鸟还是一样地叫,在忧冰不注意的教室一角,却有三个谈论着她的人。
“忧冰身上的吸血鬼气息浓了很多。”夜狼姬皱了皱眉头。
“这样子下去,很快就会觉醒的。”泉淡淡地说着。
“这几天还是得盯住她……”千月的眼神犀利,“如果她觉醒,一定会回忆起那件事的……”
“那就太可怜了……”
结果,夕阳降得很快、放学来得很快,忧冰欢欣地背上书包,然后,小跑着到校门见末处、被送回家,在一再关照“别忘了明白”的情况下,进了家门。
只是,没有来迎接的人。
忧冰努嘴:“爸妈什么时候才出差回来啊!”
记住,快乐的时间走得最快。
周六的约会美好得过了头,还和末处完全熟悉了——才发现他竟是个温柔体贴的男生?!
不过,还记得我才说的话吧?
“快乐”“快乐”——快了快了。
——快了,要结束了。
注定写成悲剧的童话不可能用“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来结尾。
在一阵短信声中,忧冰迷糊地醒来。
-早上好。
那是末处的早安短信,忧冰猫咪般地眯眼笑着,回了条“早安~~”。
自告白来,已经一周多两天了,又是个周五,理所当然地考虑起本周六的“去处”。
——可是,真的要约他吗?
忧冰踌躇了——这几天来,末处对自己越来越温柔,但他似乎也一天天显得疲惫。
——是没睡好吗?
边担心边看钟……
“哇!!!!!”
结果果然还是应该担心下自己——迟到什么的最可怕了……
“呼……”又是熬过了一天啊!忧冰趴在桌上,觉得非常疲倦困乏。
慢幽幽地背书包站起来……
“啊!”一失力,差点摔倒,不过,有个小身躯扶了下自己。
待发花的视野重新清晰,忧冰看清了那个小身躯——是跟寒泉、楚铭臣、清怡走得很近的初中部学生“蒲泠”,是修学旅行时认识的。
“忧冰学姐,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忧冰勉强微笑,摇头:“没事儿……小泠为什么来这里?一般不都是寒泉去接你吗?”
“等了好久,泉都没来,所以我擅自跑过来了。”泠笑道。
“但他们都走了啊!”忧冰环顾,这教室里除了小泠、也就只有因为正好轮到值日而留下的自己了。
“唔……”泠努嘴、转身,背对忧冰。
不觉间,忧冰的视线被泠不被校服遮掩的白皙颈脖给吸引了,而且,似乎还闻到了一丝甜香……
“啊!”泠只觉颈上一阵刺痛,顿时失力,侧目……居然是忧冰!她箍着自己的双肩、正伏在自己颈上……吸血?!!!意识渐渐模糊……
“忧冰,放开泠!”泉的声音一下震醒了忧冰,她一颤,放开了泠,泠滑坐到了地上,泉冲了过来、跪坐下、抱住泠:“泠!泠!!!”
忧冰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为,后退、后退……最后转身逃离……
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是真的!
奔跑着、抚上嘴角,触到了腥稠的液体,颤抖着、将手挪到面前,看见指尖沾了血红……一切都是真的!!!
用单手捂住嘴,奔跑、眼泪肆洒。
校门近在眼前……
——末……处……
“砰!”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忧冰用手轻抚疼痛的额头——抬眼,确实是校门?……确实是……
“忧……冰……”
愣愣地,看见身边的空间被光撕裂,从裂痕里,末处探出了身,然后拉住忧冰,到了裂痕中——又是一个世界?!
拉着忧冰,末处边跑边说:“你被结界困住了……”
——结界?
“站住,末处!把【樱落血】放开!”在前面拦住自己和末处的居然是清怡?!
——樱落血?
“啧……”末处调头跑。
“作为【皇族吸血鬼】,你没必要对【樱落血】认真。”又是叫做“楚铭臣”的同学拦在前面。
——皇族吸血鬼?
“……”末处皱眉,忽然,他抱住忧冰,“抱紧我!”忧冰便不自觉地回抱住了末处。
一瞬间,一切转换了——白天变成了黑夜、街道变成了森林……
一段封存的记忆重现脑海……“啊!太好了!你们终于要回来了!这次出差时间好长!”“爸~妈~”“嗯,我很乖哦!”“啊!!!”“不要!!!”……血红的世界里,是银瞳的人……
这时候,面前的人放开了自己……
末处着了一身黑色长袍,眼神犀利而又流露了忧伤。
“你……知道了吧?”
“嗯……”忧冰淡淡惨笑,“你是知道的吧——如果由你告诉我就好了……”
“对不起——我让你成了吸血鬼……”
“不要道歉,因为你救了我……”忧冰又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环抱住自己的身子,“我最恨的,是自己啊!原来,爸爸妈妈都死了,我却忘记了——而且成了吸血鬼一个人活下来……还,吸血了……”
忧冰的声音渐轻,眼泪直淌:“呐……我是不是变成怪物了?”
末处不语。
如果忧冰都算怪物,那自己、这个把拥有绝丽笑颜的少女变成了吸血鬼的人,算什么呢?
“呐,末处,杀了我可以吗?”那笑颜化为利刃,一刀刀,剜着末处的心……
末处走向了忧冰,抱住她——这不过是第二次感受到她的温度啊!
咬破手指、滴血成刃……
“唔!”忧冰的面容痛苦地扭曲,但终于,还是挤了笑颜,“末处,喜欢你真好……”
血色的樱瓣胀碎了躯体、风散。
“末处!”夜狼姬和千月好不容易觅到了他们的气息,找来,却只剩了在血瓣中孤立的黑色皇族吸血鬼,他背对他们、朝向月亮。
“我承认我很愚蠢——还天真到想守护一个女孩的笑容。”末处幽幽开口,“结果,杀了她的,是我。”
“我不会再和人类扯上关系了……”
扔下这句,便消失了,紧握的右手里是几片【樱落血】的花瓣。
千月也伸手随便取了一瓣:“这次,我失算了……”
淡笑。
2.5
泠总算是醒过来了。
泉递来一杯水:“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泠笑,然后把杯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好香的茶。”
定睛——水中只是浮了片血色的花瓣——是樱花瓣。
才听了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杯子里的花瓣,就是忧冰的【樱落血】——喝了这茶,你就不会变成吸血鬼了。”——最后,泉这么说。
“嗯。”泠又抿了口茶。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雨后讲过的那个故事——《樱愿》。
——说不定,缕只想守护那个女人呢!
名唤“缕”的少年攀上樱树,企图再觅枝头女子的影子。
殊不知,那泪水般透明的女子正靠在自己肩头。
“呐,你知道吗?我的名字……”
透明的笑。
“我的名字,是‘君愿泪’……”
>>这些,是著文者没有提供给绘本画家的文稿。
在文稿的最后,是用铅笔淡淡印上的两个字——末处……
命运折磨人一次是不够的。
正如他在知道自己是【皇族吸血鬼】前,遇到了樱枝上的姬头;在知道自己是【皇族吸血鬼】后,爱上了【樱落血】。
同样的心情,化作不同的想法。
——她在哪里呢?
缕想。
——什么时候变成沙子就结束了……
末处想。
-第六章 End-
【啊!写完了写完了~这一章我算是花了挺多心思的~不过挺短的, ,只有4877字左右，貌似是目前为止最短的一章了。而且泠、泉、千月、夜狼姬几乎没怎么出场,不过还算是出来了~｛喂!｝这里的设定是:曾是人类的吸血鬼因死后会变成〖樱落血〗而被称为〖樱落血〗,而别的吸血鬼是变成沙子——没有灵魂光碎,所以无法转世。大概是写得短,所以有些东西可能没解释清楚,道歉啊道歉~于是下章再次变成第三主角月音的篇目~这卷本来就是想主写月音来着……啊!对了~虽然今天已经10月2日了,但还是祝大家节日快乐的说~记得做作业哦~~~ By 吐舌头的某亚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