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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说的……真对啊……
泉一直怔在玄关那里,嘴角勾笑、眼睛却显悲哀,他目送泠进了房间。
——我也许……真的是只想求个心理安慰……才抖出身份,完全不考虑泠……
金银交融如同星辰月色的眼睛轻轻地颤动着,又让人觉得蒙眬,似乎在那漂亮的眸子上面还有一层云烟。
——这样的我……太自私了……
其实,颤抖着的,不是只有眸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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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无法信任自己、而自己却无法背弃的人。
是什么意思呢?——那个词……
“挂在宫殿、楼阁等檐下的……”自己却打断了那个美妙的声音——不是自己渴求解释,而是希望她记起她是自己的谁。
为什么会忘记了呢?痛苦地呢喃着。
明明是自己给了她新生啊!为什么忘记了呢……
……果然人类……都是可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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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后退——同学们纷纷后退——不是迎接君王或贵族的仪式,而是本能的、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
泠就在他们“让”出的那条道上,孤单地走着,垂着头……
有时候,不得不惊异于学校的消息速度传播之快——大家,似乎选择了“孤立蒲泠”这一项。
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啊……
——没错,那时候在镇子上……
那时候,自己是“孽源”、是“伪善者”、是“祸罪之女”、是“不应该出生的孩子”……似乎,一切的灾难与罪恶都因蒲泠而起——于是,才一个人……度过了八年……吗?
只是,那个中秋、自己第十四个生日那天,泉把自己从孑然中拯救了出来;而现在,泉大概亲手将自己推了回去……
——虽然萤火只是说了妖怪与铃铎的关系,而冉雏“说不定”是基路亚的铃铎,也一再被雨后逼着说了那是自己的猜测,但是……
“像泠这样的孩子,其实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吧……”——萤火对雨后说。
“那你还对她说那些。”雨后似乎有一丝责备之意。
“我只是想让那孩子知道一些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而已。”萤火漠然,“时间越长、痛苦越深,所以还不如放在现在迈过去……”
雨后淡然地望着心中的萤火。
——萤火,你的安全感,由我守护……
“!”金银交融的眼睛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泠要被说成妖怪……!
没错,到了班级,就听到那几个一向早到的同学在谈论着什么——
“喂!听说了吗?”“什么?”“就是‘妖怪’的事啊!”“哦!你是说初中部一(7)班的那个蒲泠吧?”
一瞬间,泉僵住了。
“说是被同班同学叫成了‘妖怪’呢!”“那些‘小朋友’居然信了?”“你不信吗?”“我为什么要信?”“但是听说那个班级闹鬼了哦!”“迷信啦迷信~”
见人家不信,那个传播着消息、叫做密西的同学又搭上了一个女同学——“听说‘妖怪’的事了吗?”“谁?”“那个蒲泠啦~”“诶?!真的吗?”“千真万确……”
“你们……在谈论什么呢?”“当然是‘妖……怪’……”密西顿住了,“呵……呵呵……呵呵呵呵……是……楚铭臣啊……?”
“嗯,是我。”千月的笑里,透着恶寒,刚才那个女同学知趣地开溜了。
“你刚才说……小泠是妖怪?”
犀利!
“哈……哈哈……”密西已经不敢回话了——比起平时就很冰冷可怖的寒泉,此时的楚铭臣似乎更可怕。
“我说……”千月俯下身,手指掐住密西的颈部,脸与他的凑得很近,一副妩媚的表情,“如果我说我是妖怪——你信吗?”
“哈……哈哈……楚铭臣怎么可能是妖怪嘛~?”密西怪笑着。
“明白就好。”千月放开了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中途停下,回头,全无笑意、尽是冰冷,沉声:“别让小泠麻烦——不然小心猝死在家里……”语时全无玩笑之意。
“哈哈……哈哈……楚铭臣你真会开玩笑……哈哈……哈哈……”随着自己的脚步,密西欠扁的笑声渐渐也就听不到了。
“这回,你犯了大错啊……”千月看了看怔在座位上的泉,轻叹,“基路亚·舞歌,我有说过,给你的惩罚,就是照顾好那个‘敌我’不分的孩子吧……”
泉亲眼望着千月阻止了密西,明白他是在保护泠。
——所以……泠才忽然说了铃铎的事……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泉垂头,似乎是一个赎罪的姿态——很悲哀……
一切——不,至少是“妖怪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个少女,今天没有来学校。
她抱着膝,坐在床上,没有表情,却有悔恨。
——小泠……对不起……我居然……!
一下子不敢再想,便立刻拉起被子捂住了脑袋,让黑暗吞噬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月音,跪在黑暗里,为自己的“罪过”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