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确定为……?”佑村皱了皱眉头,“倾听者的称号不是与生俱来的吗?”
“嗯。”泉应着,像是随意,“但是泠很特殊:拥有倾听者的能力体质,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她长成了3岁大的小女孩时才被迟迟确定了——也就是11年前。”
这是泉思前想后才给出的事件——因为那个平静的前数11年,只有“倾听者的公主殿下”这件事算是引起了一些不小的轰动。
但是实在想不出这之间有什么关联——泉轻轻地蹙着眉,努力思考着。
“对了,刚才就想问了——闡是什么?”泠歪了歪头。
“那是妖怪贵族的语言——‘三个季节’的意思。”佑村笑答着,“舞歌是秋,韵轩是冬,而我是夏。”
泠立即再问:“为什么没有春天?”
佑村愣了几秒钟,然后稍稍垂头:“因为那个季节,美好得令太多妖怪憎恶啊……”
“春天很美好,温暖而柔和,草长莺飞、野蕊遍地,蜜蜂蝴蝶在花苞和嫩叶间翩跹来往,给人舒适的感觉……”说着说着,佑村就笑了,笑得太美、太美,那是沉浸……乃至是沉沦的美。
“佑村……很向往那样的季节?”泠试探性地一问,顿时把佑村给问愣了。
——我……向往那样的季节?
怔怔地。
——我……向往“春天”……?
又是那么几秒的停顿,然后,他淡淡地笑了,笑容掺了太多的复杂——温和?落寞?释怀?欣慰?痛楚?厌倦?……早已经无法解读了。
——对啊!
“我……就是向往着那个美妙的季节——是‘她’上我生平第一次感觉‘春天还并不是那么糟糕’……冉雏——对我而言,她就是那样一个像‘春天’一般美好的女孩子……”这时候,那微勾的嘴角却垂下了,眼神似乎逼着人得哀怨,“所以,我才恨她!!恨人类!!!”
“她为什么要在过马路的时候推开我!为什么……要她所谓的‘救我’……?”眼睛里是一层水气,“只是被车撞一下,我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死……?”
“如果不是那样,我就不需要让那么幸福的她成为我的铃铎,她也就不可能应那1%的可能性,就不可能……不可能忘记我了……”佑村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以至于到最后都听不清楚了。
“所以……人类什么的……最讨厌了……”像是绝望一般地笑了的佑村将手无力地抚过面颊,表情似乎是在挣扎。
“不对,不是这样的。”泠柔和地笑了。
“不是这样?”忽然盯住了泠,大吼出来,“不是这样——又是哪样啊?!!!难道要说人类都是善——”
“佑村!”泉抬高声音喊了一声名字,似乎有些严厉,这让佑村刹时无言,看到这样一个显得卑渺畏缩的“夏”,泉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宁可佑村仍然是一抹漂亮的假笑面对自己和白雪啊……
但是……
——韵轩……也已经不在了……
兴许是一切都在变吧!那个令人崇拜而又畏惧“闡”已经不复存在了——绝对是一切都在变吧!
“佑村。”泉的声音一下子又柔和多了,“听她说完。”佑村便也就没有说话了。
“人类,并不讨厌。”泠微笑地解释起来,“他们只不过不一定擅长表达罢了。”
佑村听了,却情不自禁地冷笑道:“他们?——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一样。”闷哼,“冉雏……人类践踏了我的第一份感情——听起来多俗啊!它是‘爱’……被车就那样撞飞——她的身体……”
——和我的心一起……
“被撞的是我不就好了吗?我一直——一直都这么想。”佑村深笑,笑得惨绝,“那样受伤的……就不是她了……”
“你这才是自私吧!”月音忽然间抬高了声音插话,“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受伤的就不是你了——你真正想说的是这个!”
“你知道什么!”
“我都知道!!!”
看着激动的月音,佑村顿住了。月音的眼圈儿红了,似乎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都知道的……啊……”
佑村的眼睛左左右右地微微扫着,但是从来没从月音身上移开过视线——
“你……究竟知道什么啊……?”
“我知道你很受伤——为了冉雏……非常——非常受伤,但是……”月音抬着眼,直视佑村,“你以为,她没有为了你而受伤吗?”
佑村的身子轻轻地一颤:“你说……什么?”
“她绝望地死去以后,变成了怨灵啊……”月音道着,“大概是亏了你把自己的面貌变成了寒泉的吧——她似乎把寒泉当成你做了场最后的告白啊……”
“村……这次,由我来追随你、让我勇敢一次——好吗?”
“告……白?”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月音的眼睛里是坚定——
“她喜欢你。”
……她喜欢你……她喜欢你……她喜欢你……
这句话在佑村的心里久久地荡着,散不去,赶也赶不走。
——她喜欢你……
——冉雏喜欢你……
“你们错过了彼此。”不知道是谁、在哪里、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们……我们……我和冉雏……错过了……彼此……?
原来,一直以来……最自私的、就是奢望消抹一切然后忘记一切的……
——就是奢望消抹一切然后忘记一切的……我自己嘛……
仰天笑。
眼泪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