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斜坡上的,变成了四个人。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都只是任凭头发被吹乱。顾盼突然一拍手: “干脆,去划船吧?”
她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屋子,然后一秒钟也不多等,直接跑了过去。
小屋子坐落在在湖边的堤梗尽头,那片湖面上飘着几艘小艇。
顾盼朝里面探头探脑,然后回过头来朝我们打个手势,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值班室。
“辉哥好!”是陆离和顾盼齐刷刷地声音。
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的年轻男子从桌子上抬起头。瘦削的脸上驾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哦,小盼啊。怎么了?”
他就是所谓辉哥,也就是张辉。刚从大学毕业,如今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回到这里——明水湖管理办事处,工作。在顾盼和陆离都很小的时候——当然是在我搬来之前,都是由这位张辉带着玩儿的。
但是不得不提一句,他的父亲倒是远近闻名,即使我后来到这里之后也早有耳闻。
“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张胡子家里!”从这种吓唬小孩的说辞里大致可见一斑了。
张叔狂野的面貌配上黝黑的肤色,和那比头发还浓密的胡子,足以对小孩起到镇静作用。当然据陆离说但是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都会想起被张大胡子支配的恐惧。如果在湖里钓鱼被带到的话,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然后被一双大手提着,就这样悬空被送回家。
但是对于他的儿子,即使我没有太多的接触,也可以知道是个非常和善的大哥哥。
也可能是因为陆离和顾盼不停给我讲述的童年趣事起到了先入为主的作用吧。
“怕你值班无聊,就来咯。”说着,顾盼就搬一张凳子做到了他旁边。
他却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揉了揉眉心:“可是我的午觉时间不需要别人帮我打发哦。”
“坐吧。”他站起身拿了几个一次性纸杯,然后向我指了指那边的沙发。
我们便就在那沙发上坐下。
“只有白开水可以喝。”他倒了几杯水一一送到我们手中。
“咦,这位是?”他将水送到凌霄手中时不禁楞了一下。
问题朝我问的,但是我一时没法组织语言——到底是什么人的侄女才好?
陆离这时开口道:“顾阿姨的一个侄女。”
张辉会心一笑:“这样啊。长的很可爱啊。”
凌霄有些害羞地低头喝水。
“说吧,言归正传吧。”他又重新做回自己的座位。
“嘿嘿。张叔不在吧?”顾盼露出憨笑。
看着顾盼露出小虎牙的笑容,张辉恍然大悟:“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门。我回来小半年了不知道找我,现在想去坐船跑来找我了,没门。我没时间,你看看这么多任务呢。”
一边严词拒绝,一边给我们看桌面上铺开的文件。
“不是哎。你看你都是回乡的大学生了,我们这些小屁孩哪还敢再找你玩,不然——”陆离也凑上前去游说。
“啪”陆离脑门吃了一记清脆的板栗。“以前带你们瞎玩我挨过多少骂?现在我是靠谱的成年人!”
“辉哥——”顾盼采用死缠拉打策略。
“肯定不行的。我得值班。”
“那钥匙给我们,我们自己去?”
“更加不行!就你们几个哪个成年了?更何况有你这野丫头在船上”他用手指戳了戳顾盼的额头。
“当年你带我们开船的时候你才多大来着?”顾盼假装思索。
让张辉一时语塞,一口水呛在了喉咙。
他看了看顾盼,又看了看我们,露出笑容:“这丫头。”
看他露出笑容,顾盼双眼闪光:“所以可以了吗?”
“不行——”他却依然摇了摇手指,“要是被我老头子知道我会死得很惨的。你们要是被姑爷爷知道也会死得很惨的。”
“没事,我爷爷那里我能瞒得过去。”顾盼信心满满。
张辉站起身来,踱步到墙边,一边用手指弹拨一串挂在墙上的钥匙,发出叮叮的声音,一边笑着说:“你们会不会被骂我才不管呢。我可不想这么大人了还被我老爹骂不懂事。”
说着回头朝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总觉得这笑容背后有什么深意。
“你们掉不掉到水里,矮不挨骂我才不管呢。但要是给我惹出麻烦被我老爹骂一顿,我这靠谱成年男性的脸往哪搁?”
我打了一个激灵,马上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对了辉哥,张叔刚才好像叫我们顺便喊你,要去社区开会。”
他立马满意的朝我笑笑:“是吗?你们几个木头脑袋到现在想不起来。每次正事还是得靠顾左啊。不像某些傻丫头。哎,傻哟。”
他一边拿起桌子上的鸭舌帽,一边给了顾盼和陆离一脑瓜子。
“那我去瞧瞧哦。”
路过我时,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膀,低声道:“要注意安全。”然后走出门去。
三人都一脸问号的看着我,我露出笑容:
“不开船了?”
然后从墙上取下张辉一直在弹的那串钥匙。
随着发动机轰轰响起来,船渐渐驶离岸边。
“哈哈哈,手感还在!”陆离兴奋的驾驶着。
顾盼有点不开心的抱着膝盖,而凌霄从刚才考试就一直十分开心的样子,现在正在小心翼翼俯下身子往水面看。
“为什么?”顾盼冷不丁抛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哈?”
“为什么辉哥和你会那么有默契啊?”顾盼很不高兴地嚷嚷。
“人家也想和你有默契啊,可是你太蠢了。”陆离在前面吐槽。
顾盼出乎意料的没有去反驳他。安静的盯着湖面。
到了湖中央,风便是清澈的感觉。带着凉凉的秋意,把我们包裹起来。
凌霄在认真的观察水里的小鱼。
“你是想拿去喂拿破仑?”我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她说话。
她吓了一跳似的双手直摇。
我笑了笑,表明自己是在看玩笑。
她又继续盯着小鱼出了神,那恬静的侧颜突然闯进我的视野。让我发起了呆。
想到了在保健室的那一幕,不禁又体会到当时那种迷茫。
难道我,真的不“讨厌”她吗?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那份虚构的厌恶和痛恨就已经难以维持。而我只是施以更加强烈的抵触,维持自以为的那份“讨厌”。
除了那个固执的自己给出的,明显已经证明是的错误答案以外,我企图寻找另一条路的可能性。一遍一遍的探求自己的内心,却得不到任何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