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在听到全校的学生在操场上齐齐背诵《水调歌头》的时候，也是想起了本就没有多少的那点家人，大发慈悲放了中秋半天假期。
小雨疏散着校里的学生，但苏篱并没有选择回家，收拾好行囊远走他乡，今天就是他的最后一天校园生活了。
苏篱背着包乘上公交来到了老房区附近，这里的黑网吧是不需要身份证的，而且还有密道用来逃跑，这也是为什么它附近的黑网吧都被查封而它还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穿过纵横的小巷，迎着傍晚的夜色，苏篱抬起了头。他望向身前的网吧正门，「星光网咖」四个字在蓝色荧光灯管中闪烁着，作为这里的老客户，“老规矩”这三个字他说的也是很顺口，可惜今天的网管是个新人，完全没能明白苏篱的意思。
“咳……角落机包夜。”苏篱尴尬的干咳一声。
“这里不包夜，我们十一点要关门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的事儿，赶着过中秋节呢，上多长时间？”
苏篱看了眼手表，距离十一点也就三小时了，这点时间勉勉强强能肝完游戏。
“就到十一点吧，角落那台机。”
最让苏篱难受的是这里居然还涨了价格，里面的电脑也翻新了一遍，也就一周的时间，这网吧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要不是外面挂着的名字没变，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轻车熟路打开电脑后，苏篱叫了桶泡面开始肝起托勒密物语，接连帮别人肝完三个号后，电脑也响起了此卡余额已不足的机械声，距离十一点也就剩二十分钟了。
“剩下的时间看会儿小说吧，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第十区》的作者更新多少了。”苏篱拿出手机滑动着小说书架，“十章？不会吧……这都一个月了……”
苏篱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今天事事碰壁，刚才打游戏也是，一个百分之五十爆率的材料刷了十局才出来。气的他差点把键盘砸了。
凑合看完后，小说下的第一个大骂拖更狗作者的评论让苏篱的怒火消了大半，转而有些同情起这个拖更作者，看这言辞还以为写这评论的人和作者有什么世仇似得。
“这人身攻击就有点过分了……”
“就是说啊！”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苏篱身旁的一个声音大喊着，“作者也是很不容易的好吗！”
“啊，抱歉……”她像是做错了事又低下头去。
苏篱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女孩，背靠着灰色的沙发椅，棕色的长发和鸭舌帽掩盖住了她大部分容貌，让苏篱看不见她长什么样。
“怪人……”苏篱内心默默给她下了个评价，不过在这里能遇到书友也挺巧的，真是应了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
十一点后，网吧的电脑统一息屏，虽说如此，还在这里的人也就苏篱和他身旁的那位女孩了，中秋节晚上还跑来上网的人，他俩也算独一对。两人一起站起身，走出门口，伴随着铁门拉下来的声音，眼前的漫漫黑夜让他们陷入了迷茫。
“接……接下来去哪？”女孩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街道小声开口。
“……说起来附近还有个网吧，那儿今天应该还营业。”苏篱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和他说话，说话也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
“好。”
同行的人增加了。
第二个网吧距离不远，下个巷口右转再往前走便是，旁边还有个禁止大号的公共厕所，因为这里水管不出水。
“不好意思，未成年人不让进。”两人一进去就吃了个闭门羹。
“我们今天只是忘记带身份证了，”苏篱对应这种事简直是得心应手，他长得本来就挺早熟的，在学校也经常被误认为老师，今天的他还留了点胡子没刮。
“你看我信吗？”网管淡淡望着苏篱身旁的女孩。
“这是我妹妹。”苏篱面不改色继续说。
“你带一个初中表妹过来上网？”
“真失礼，我高中了。”
“啊？你上高中了？”苏篱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让网管将他们赶出了门。
又是漫漫长夜，苏篱忍不住往手上哈了口热气，今夜确实有点冷。
“都怪你。”女孩插着兜抬头望天，“现在去哪？”
“带着你是哪都去不成，你还是趁早回家算了。”
“我家距离这儿很远的，得坐公交，现在没有。”
“那干嘛要跑这么远上网，”苏篱虽然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别人，但还是义正言辞将她教训了一顿。
“做游戏活动，还要更文，附近的网吧不让未成年进。”
“可以理解。”毕竟苏篱也主要是为了游戏活动跑过来的。
“所以接下来去哪？”女孩接着问。
“回家。”
“可我家很远诶。”
“我家也挺远的……要么就冻死吧。”
小雨停了，今夜的温度不适宜穿短袖，苏篱和女孩显然是没有想到今晚这幅惨景，都没有带衬衫出来。
“这附近没别的网吧了？”女孩不肯放弃道。
“有也不敢去，就怕是正规的。”
“……也是。”女孩点头赞同了苏篱的想法。
苏篱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最晚的公交也都停了两个小时了，这十公里的路程现在返回着实有点天方夜谭，不如找个地方凑合睡一夜，附近有个公园就不错。
“那就在这儿分别吧。”苏篱说着便要挥手告别。
“你要回家？”
“都说了回家太远了……”苏篱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女孩，女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第二天早上还要回学校上课，就算乘最早的公交也得迟到，住公园是万万不行的。
“那咋办嘛，你那什么破学校这么远啊。”
“化安一中。”
“那没事了。”苏篱也在这个学校，这事儿只能说真够巧的，不过那又如何，自己又不打算回学校去了。
“这夜路很长的。”女孩张开手臂比划着。
“九公里多，我刚刚还导航看了下。”
“还很黑！”女孩压低声音，像是扮演出没的鬼影，但她灵动的声音很难营造出恐怖的氛围来。
“路上都有路灯和摄像头的。”苏篱表示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回学校的路都是大路，就算是凌晨隔一公里都能看见一个路边摊，上夜班的都指望这一口炒饭活着了。
“我怕！”
“……我看你倒是挺兴奋的。”
“没有的事！我们走回去吧！”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些什么？这可是十公里啊……”
“你不也是化安一中的学生吗？你也不想第二天早上迟到被叫家长吧？”
“我又不怕这些……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中的？”苏篱瞳孔地震，莫非眼前的女孩是个侦探？
“来的车上看见你了，我就坐你身后。”
“……既然你怕迟到，直接打辆车回去呗，路上还那么多的士。”
“晚上这距离恐怕都三十起步了，小女子生活窘迫，这笔钱实在是付不起。而且走夜路可是难得的冒险，我早就想试试看了。”
“这倒也是……”睡公园还是下下策，苏篱就怕一觉醒来自己被小偷扒的衣服都不剩了，公园早上还有散步的大爷大妈，他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裸奔。
两人最后达成共识，开始挑战十公里夜路。
女孩摘下鸭舌帽，嘴角的一颗小虎牙在路灯下像是反射着光辉格外显眼，而女孩精致的面容让苏篱更是愣在原地。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陶悠然，是二年三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