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自己的气？”江秋尘不解。“为什么？”
苏吟雪想了想：“不过生她的气倒也有一点，今晚就寝时，对她略施惩戒好了。”
江秋尘眼中顿时闪过淡淡的羡慕。
一起睡，真好啊……
苏吟雪看在眼里，转过头来，轻轻开口询问：“尘儿，你喜欢你师尊么？”
“诶？！”
江秋尘没想过会被询问如此私密的问题，即便她那点小心思再明显不过。她眼神游移，有些心虚：“我……”
苏吟雪噗哧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我都知道的。没人规定女子就不能喜欢女子，咱们坐忘峰没那么死板。”
见苏吟雪态度温和，江秋尘心中瞬间安定了不少。
“喜欢的话，就大胆一点去追求吧。你师尊肯把你带回山上，一定也是对你有好感的。”
“你师尊是个很别扭的人，平日里对你若即若离，实际上她可能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大概只是羞怯而已。表面上喜欢逞强，其实比谁都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你是她的徒弟，每天朝夕相处，能做的事情很多，你的赢面很大的！”
“什么赢面？”江秋尘被说得摸不着头脑。“赢谁？”
苏吟雪微微撅嘴：“当然是那条小龙！人家都追到坐忘峰来了，你也得有点危机感才行！”
江秋尘失笑：“师祖您果然吃醋了。”
“我……”苏吟雪微怔，旋即轻轻摇头。“我没有。”
“师祖其实不用担心的。真的要论赢面的话，明明是您最大才对。”
苏吟雪心头猛地一跳，却装出一副冷冷的语气：“我们只是师徒关系，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会参与你们的竞争。”
“可您也是喜欢师尊的，对吧？”
江秋尘幽幽一叹。
“不然，您就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了。”
苏吟雪下意识地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旋即背过脸去，神色黯淡。
“……是又如何呢？我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尘儿，你不一样，你们的时间还长。”
“这简直说得就像您没有时间了一样。”江秋尘疑惑地歪头。“您要离开坐忘峰吗？”
苏吟雪娇躯微颤，回眸深深瞥了她一眼，沉默着转身离去。
江秋尘愣了好一会，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想了想，爬起身来。
还是练剑去吧。师尊魅力太大，有意无意间招惹的情债还不知道有多少。和师祖分享倒是没什么关系……可唯独不想被外人掺一脚。
嗯！只要我有能力把别的坏女人都打跑，就可以和师祖独享师尊了！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
苏吟雪走在回房的路上，头一次这般魂不守舍。
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可尘儿只抛出无心的几句话，便轻易击碎了她的逞强。
自己的一身暗疾已无力回天，无论如何，再过月余，自己便会坐化。哪怕自己和小洛相处的时间再长，哪怕与她再怎么心意相通，哪怕两人之间甚至有着连亲人与道侣之间也不会轻易建立的血契作为联系……几十天后，这一切羁绊，通通都会随着自己的身死道消化为乌有。
小洛也许最开始会哭得很伤心，也许会郁郁寡欢数月甚至数年。可……她毕竟还年轻，时间会冲淡一切。有尘儿陪伴，她总会走出来。
到时候，或许只有到每年清明，才会盼来她为自己的坟掬上一抔土。再后来，连清明时也不再过来。
这本应是苏吟雪最期盼的结局才对，她希望苏洛洛能放下她向前看，所以当苏洛洛带回了一个徒儿时，她才会那么开心。
可为什么被尘儿道破时，心头却会一阵一阵地剧痛呢？
她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滴落在地面。
她不想被遗忘。
“仙子姐姐……你怎么哭了？”
苏吟雪抬头，却是那位龙族小公主。
“……风太大，迷了眼。”苏吟雪连忙擦擦眼泪。
青娥见苏吟雪神色黯然，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性地拉住她的小手，轻声安慰：“仙子姐姐，别哭啦。是不是我突然到访，惹你不开心了？青娥给你赔不是啦。”
苏吟雪轻叹：“不是你的错。你当时救了小洛，我感激不尽，坐忘峰随时欢迎你。”
“那就好。”青娥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仙子姐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有事？”苏吟雪眉头微挑。
“嗯，有几件事，我想和你聊聊。放心，聊完我就下山，绝不会再惹你们厌。”
“青娥公主客气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吟雪也有些好奇。
她和自己素不相识，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聊呢？
可苏吟雪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第一件事，小洛想寻死。”
“？！”
苏吟雪惊得心脏狂跳，她仔细观察青娥的神态，见她不像是在说谎，声音都发了颤：“何以见得？”
“青龙乃洞悉人心之灵兽，这是我的直觉。事关重大，我不会开玩笑。”
“可……为何？”
“这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会来问你。”
“难道她……”
苏吟雪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竟想随自己而去么？
苏吟雪暗骂自己迟钝，竟没能发现端倪。然而在此之外，她的心中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喜悦。
原来，在小洛心里，自己的分量竟有这般重要。
原来，她并不打算遗忘自己。
“难道什么？”
苏吟雪很为难。自己将要坐化这种事，当然没办法对外人摊牌。
“你不愿说也罢，有些事情，或许不适合让我一个外人知道。”
苏吟雪没想到她会这般通情达理，忍不住问道：“这样没关系么？你……你也喜欢小洛的，对吧？”
“这便是第二件事了。”青娥苦笑。“我这次来并不是想要讨个名分，所以请你们放心。我不会抢，也抢不走她。能见见她，和她说说话，我……便满足了。”
“我自知在她心中的分量远不如你，或许，也不如她新收的弟子。我不敢奢求什么，只求她平安喜乐，快活一世。她身边有我无我，并不重要。”
“所以我不多过问，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情，只能你们自己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