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煞大摇大摆地走到半跪在地的江秋尘面前，捡起掉在地上的难飞。
“真是好剑。仙品灵剑，连那些大宗门恐怕也没几把，你是如何得来的？”
江秋尘捂着臂上一处血流如注的剑伤，只是咬牙不语。
秦煞笑笑：“是那位高人送你的吧？让我猜猜，莫非是你的……师尊？”
“连渡劫期的长老都一剑斩了，随手所赠都是至宝，你的师尊很厉害呢。”
“可惜，你太笨了，被逐出了师门，对不对？”
“……要杀要剐随你，何必多言？”
“呵呵，杀剐还是不必了，你们母女都是一个样。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永远认为死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秦煞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难飞，屈指轻弹，长剑嗡鸣：“比如……我先在你面前，与你母后双修，随后再让你母后亲眼看着我要了你的身子。”
“又或者，在取了你母女灵脉后，把你炼作活傀，再命你用这把你最敬爱的师尊所赐灵剑，亲手斩掉你母后的头颅？”
秦煞脸上的皱纹都笑作一团：“你觉得哪个好一点？”
当然是哪个都不好，江秋尘气得脸色发白，偏偏还被剑刃架在颈间，动弹不得。
“无耻之徒，有什么事冲我来，胁迫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同样被制服的王后忽然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声音嘶哑。“放我女儿走，你要什么我都依你。不然我们母女与你玉石俱焚，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她能斩我结丹修士一臂，可不是什么小女孩。”秦煞偏过头来，缓缓向她的方向走去。“倒是你，你真的觉得，我会怕你们玉石俱焚？”
说着，他抬起手中难飞，毫不犹豫地刺入王后的胸膛。
“我魔罗国最善尸傀之术，你就算死了，我也有一百种方法好好利用你的尸体。”
江秋尘只感觉大脑轰地一声，微微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只感觉眼前的一切不真实得过分，直到王后喷出一口嫣红的鲜血，她才反应过来。
“娘！！”她顾不得颈间利剑，挣扎着向王后扑去。
秦煞把剑从王后胸口拔出，转身一脚将江秋尘踢飞十余米。她蜷起身子剧烈地喘息，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呕出。
难飞确实锋锐无比，拔出来时剑身竟未沾丝毫血污。那锋刃的寒芒明晃晃的，晃在江秋尘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越来越近。
“尘儿……快、快跑！”
江秋尘努力让视线聚焦，王后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力气，紧紧抱住了秦煞的一只腿。那秦煞却不恼，仍然含着笑一步步向江秋尘走去。王后胸膛渗出的血迹流淌在地上，被他拖行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江秋尘忽然感觉心中像燃烧一般沸腾，她双目的视线血红一片，周身却越来越冰寒。她一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支起了身子，若有所思地低头，望向自己的手。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师尊的身影。她抓着自己的手，以双指为剑，纵横捭阖。
她心中似有所悟，也学着师尊的模样，并指为剑，轻声念：“冰魄。”
那笼罩着祭坛的暗色结界忽地碎裂，天地间霜雪骤然呼啸，如同神迹降临。
她剑指轻挥，包围的一十三名结丹修士瞬间被拦腰截断，断面光滑如镜，蔓延出坚固的冰霜。
“不错不错，为师就知道你可以的。”
江秋尘忽然感觉自己的头顶被轻轻拍了拍，回头望去，却是苏洛洛。
“师、尊……？”
“好啦你放心，我喂过你母后丹药了，可保性命无虞。喏，在那边呢。”
江秋尘愣愣地顺着苏洛洛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母后被纸鸢抱着，脸色仍然虚弱，气血却不再亏空。
她方才还只沉浸在回光返照般的剑意爆发中，又徒遭变故，一时间大脑几乎木然。直到苏洛洛又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这才真正反应了过来。
“师尊，原来、原来您真的没有不要我……”连生死关头都没掉过一滴的眼泪，这时连串地从眼眶涌出。
“尘儿，真的对不起。只是若非如此，你定然没法领悟冰魄剑意。我……我不想逼你的，只是我也有苦衷，别恨我。”
“不、不，怎么会呢？只要师尊不再嫌弃我，我就满足了！”江秋尘疯狂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后怕。
苏洛洛心头剧痛。一想到尘儿如此卑微的姿态全是自己所逼，就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可、她也没办法。
事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补偿她才行。
“尘儿，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让你不安了，真的对不起。”
“师尊真的知道错了，这之后，你想怎样都依你，好么？”苏洛洛轻拉江秋尘的袖口，神色满是求恳和讨好。
“好、好的……”江秋尘一时呆了，苏洛洛的话如同暖流一般浸透了她的身心，那呼啸的霜雪瞬间弱了下来。
“啊！尘儿别！”苏洛洛急得尾巴直甩。“快，加大力度！”
“哦哦好！”江秋尘连忙继续催动剑意，只是被苏洛洛的出现打断了心流状态的她，对这新领悟的绝诣反而暂时失去了掌控力。
“尘儿别慌，深呼吸，想想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苏洛洛又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和当初授剑时的情形如出一辙。
“尘儿，我之前教过你，以后行走江湖，不可对人太好了。这个道理，如今你可明白了？”
“弟子明白。”
苏洛洛握着她的剑指，摇摇对准那被霜风压倒在地动弹不得的秦煞。
“你很善良，可若是过于软弱，就没法保护重要的人。除恶务尽，切记切记。”
江秋尘点头，剑指轻挑，一阵流雪卷过，秦煞的人头被斩飞冲天。
剑指再转，一条风雪化形的神龙自暴风中显现，巨大的龙尾横扫，王宫被顷刻间扫平，彻底化作虚无。
剑指又转，这次转向了看台下，惊骇得四处逃窜的百姓。
江秋尘望着台下，默默地站了好久。苏洛洛也望着她的侧脸，默默地望了好久。许久后，江秋尘轻叹一声，身后满天风雪消融。
“对不起，师尊。我还是下不了手。”
“嫉恶如仇，从善如流，你做得没错。即便是魔罗国的百姓也会关心你们两个人族小丫头，并非你下不了手，而是他们自己救了自己的命。”
苏洛洛欣慰地按下江秋尘的剑指，又掏出一颗丹药塞到她嘴里，然后顺势牵上了手。
“走啦，带为师去见见你的母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