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的急促敲门声吵醒了浅睡的卓莲。
“小桃,有人。”卓莲伸手捏了捏钳住她的大腿。
滑溜溜的……
小桃咛嘤一声,缓缓挪回下肢后翻个身,一副想接着睡的模样。
卓莲下床,拍拍脸强打起精神。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拜访教堂呢?
去往大厅的过程中,卓莲同时唤出牛皮经书,银白的书边来自那次奇怪的仪式,卓莲目前还没完全明白新的用法。
但旧的方法早已烂熟于心,她在背后捏了个屏障才谨慎地打开门。
门外的冷风和沙土闯进教堂,黯淡星光下的男人双眼失神。
发现是熟人后,卓莲打开灯,询问与白天判若两人的镇长道:“您有什么事?”
亮黄的灯光闪烁两下,驱散了教堂内的黑暗,偷跑出的折线斜罩在他的脸上。
他抬起头,眼里像是闪起一丝希望般晶莹。
“卓莲牧师,我是来忏悔的……不,我是来询问的。”
卓莲惊讶中年男人的落泪,赶忙彻底拉开大门。
“请进请进。”
……
卓莲听着男人位于神像前的诉苦。
不……与其说是诉苦,不如说是质问。
“为何圣光如此不公?象征正义的女神啊,我的所作所为究竟哪里背驰了您的教义呢?”镇长歇斯底里的询问着残缺的神像。
卓莲有点汗流浃背了。
这种行为好似当着狗的面骂它主人。
‘所以我该不该适当提醒一下……’卓莲甚至幻视神像青筋暴起的脸庞了。
“卓牧师,您能替我解惑吗?我的行为有要加害谁的性命吗?”
卓莲怔住了,怎么连着狗一起打的啊。
“没有的事。”还是尽量先安抚他的情绪吧。
“那为什么?凭什么啊!”咄咄逼人的询问像是骤雨般打在卓莲脸上。
卓莲挠挠脸颊,脑子因为过度的睡眠有些昏沉。
“这样,我先泡杯茶,坐下慢慢说,好吗?”卓莲到现在还搞不明白镇长到访的目的。
既然这样就都先冷静下吧。
“……好”男人张开嘴巴,犹豫会后坐回位置上。
他低下头颅,好像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卓莲揉着作响的脖子前往侧室,她进房间前转头,好奇地瞄了镇长一眼。
男人也恰巧伸着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
卓莲停下脚步询问:“你有要说的?”
镇长摇摇头,又回归了恼人的沉默。
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令人不满意的,令人烦闷的心安理得。
……
当卓莲泡好浅绿的廉价茶水出来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早已没了身影。
揉着眼睛的小桃丛二楼台阶走下,她一边打着哈切一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
卓莲把热杯子塞到小桃的手上。
别浪费了嘛。
苦涩且过浓的茶水像是中药般难喝,卓莲皱着眉头喝了两口。
“我也不清楚,镇长来了,像是……老婆跑了?”卓莲随口开了个玩笑。
要不然为什么白天还笑嘻嘻的,今晚突然就变成风雨中的阴沉哥了。
“啥玩意?”小桃喷出一大口水雾,不知道是被消息震惊到了还是茶太难喝。
“喝不下放那。”卓莲无语地凝视着把鼻子凑近闻了闻的小桃。
看来是后者了……
肯定是茶叶的问题,不光卓莲的事哦。
“睡饱了没,守好教堂,”卓莲动动肩膀,闭上眼睛放松,“我去下副本。”
“这么晚吗?”小桃像是放毒药炸弹一般轻放杯子。
“钱剩九百八,你呢?”这几天的开销已经让兜里的钱不足四位数了。
对卓莲这种屯屯鼠来说比武器强化失败还难受。
小桃指尖滑动,脸色一暗抱出了数目:“七……”
“七百?”卓莲感觉经过自己敲诈勒索一番后,身为会长的小桃钱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何况她是个所有基础药剂都会备两份的强迫症。
“七十……”小桃别过脸,双手跑到身后。
卓莲转头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
长剑飞出,直接捅穿了鬃毛猪的心脏。
野猪哀嚎两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前踏几步,嘴里吐出浓血后四肢抽搐跪下。
卓莲拔开灌木丛,几步来到尸体旁抽出剑刃。
圣光流动的白刃似乎永远不会染上血污,卓莲挥动着,把野猪分成好几块。
【鬃毛猪前腿×2,猪肋骨(优质)×3,猪肋骨×7……】
今晚抓到的第二头猎物,找不到副本的卓莲只能靠这些打打牙祭。
副本怎么都没了呢?是谁这么肝把野兽都清理干净导致生成不了副本?
卓莲疑惑着,一个野猪头颅在地上“咕嘟咕嘟”滚了几圈。
【背包已满。】
‘靠,这种时候?’
不过算上还没找到好价钱的塞壬部件,她的背包也确实该满了。
把背包里没用的杂物清了清,她最后选择扔掉随手收集的魔力草。
反正这几天下来是没见到镇上有炼金术师,扔了也不可惜。
希望明天能交易个好价钱吧……
凌晨倒雾,卓莲抖抖身子拉长袖口。
凉意驱使她结束今天的狩猎,回到有人等候的小教堂中。
唤出经书用圣光照亮前路,卓莲不免思绪飘飞联想着最近的生活。
徒弟进来了有个伴,小教堂也算有所起色,塔米苗大概五天后就能长成开始结果。看起来还算不错。
但也有许多困扰,例如那个行踪迷离的死灵法师,以及今晚反常的镇长。
想要在这生活下去,还得好好努力下啊。
卓莲右手握拳,去拍击左手手心。
‘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就让小桃负责塔米的魔力浇种。’
……
汤姆回到卧室后点亮了书桌上的台灯。
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随手拔出钢笔就要写字。
缺墨的金属尖端险些划破昂贵的草纸。
他烦躁地加上墨,在纸上书写着注意事项。
“要提前租一辆马车,然后把最值钱的东西整理成两箱,最好别超过两百磅……”
剧烈的笔幅让桌子轻微摇晃,笔记本中夹杂的一张草纸像是白花般摇着。
他一把抽出,瞪大眼睛看着有些模糊的字迹。
‘这是什么时候的?’汤姆的眼神猛地一震。
啊啊,他想起来了。
那是夺舍镇长身份的第一天,那时候他还不习惯这种叫做“钢笔”的高端玩意。
但是他逞强的用没多少墨的笔写下了一行话。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镇长。”
汤姆嘴角抽搐,浮肿的眼袋一跳一跳。
他在发狂的笑声中把本就破烂的纸张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