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魏翎，最近有空吗？”
“嗯？什么，我很有空啊。”
里昂在电话那边对我说道。因为丢了工作，她在来到华沙——或者是格里芬堡——之后一直以我副官的名义住在这里。两个星期以来，每天无聊的生活让我实在是无所适从，也对前线的状况感到担忧。总觉得身为指挥官，这么闲才有问题——尽管只要我出门，就会发现有一堆事情可做。
为了排解心中因为偷懒而造成的负罪感，我经常去人性训练场指导AK-47她们的训练，有时候叶自己打靶。人形们对我总体还是欢迎的，除了因为在训练期间被禁止喝酒的AK。有些奇怪的是，在这里基本上都是人形自主训练，偶尔会有副官来看一下，其他小队的指挥官根本没露过面。
关于这个，我问过在那里执勤的格琳娜。她一副很惊奇的表情，说着“什么，你居然天天来看，不怕她们讨厌你吗”之类的话，让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或许格里芬就是这样的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有空的话，要不要参加一个联谊会？”
“嗯.....什么？联谊会？”
“对啊，是格里芬官方举办的。你可以试一试，我也会陪你去哦！”
“联谊会啊......”我努力回想着我到底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听过这个名词，接着当机立断，“我不去。”
“诶诶诶！为什么？”
“联谊会有很多人吧......”
“是啊！几乎所有的格里芬职员都要参加，除了驻外作战的。”
“那么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对吧？”
“是啊！这种联谊会就是给你认识人的.......”
“那算了吧，我不去。”
近乎本能地抗拒让我放下电话。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和他人打交道的人，更没有兴趣参加过所谓的联谊会。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个名词，应该是从动漫里看来的。
“你去嘛！人形也可以参加哦！AK她们会很高兴的！”
“嗯......”我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想到了一个折衷方案，“那么就你们去吧，我真的不去了。”
“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啊......”我叹了口气，“再说，我也没有参加过这种......”
“反正就像......就像那什么，线下面基一样！就是这种感觉了！”
我有点奇怪她怎么会说出这种六十年前的古老词汇，不过有可能它有很强大的生命力也说不定。
“线下面基你好歹在网上认识别人......可是，这是真的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不是说过了吗！联谊会就是给你认识人的！再说这是公司举办的大型活动诶！你到底去不去！”
里昂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耐烦，不过里头夹杂着一丝真真切切的渴望。
她是单纯地想让我陪她去？还是想让我更加勇敢地面对别人？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嗯......”
这么想着，我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她显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催促道：
“快点啦！”
想了想，我作出了一个差不多是改变了我一生的决定：
“......好吧，我去。”
“原来是化装舞会吗？”
我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道具服和配套的僵尸脸面具，不由得心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当然了！你以为正常的联谊会我会叫你去啊？”
“为什么不会？”
“因为正常的联谊会基本上就变成了听上级讲话嘛......我之前去过一次。”
“你去过？我都不知道有这事......”
“是在我还没调到你那边的时候嘛，你当然不知道。”说着，换上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的里昂在自己嘴边画上鲜红的血迹，把自己的脸用粉底搞得苍白，“如何，不错吧？”
“挺像吸血鬼的.....”我不由得赞叹道，“还原度真的不错。”
“还有这个！”她拿出一个高脚杯，“锵锵锵锵！能拿来优雅地品尝人类血液的玩意！”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中二呢？”
“没事，每个人都是隐藏的中二病嘛。”
她很自然地说着，把那个高脚杯塞进黑色的手提包里。我记得我好像什么时候说过同样的话，可是那是在原来的世界。
难道中二病这个词也流行了六十年？
“不过，你为什么要选这一套呢？”里昂回头看了看我手上的道具服，“你是想扮僵尸......还是骷髅？”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吧。不过，按照我原先的想法，应该是僵尸吧......”
“总感觉你不擅长这种事情呢.....明明看了那么多动漫，应该会有好点子的。”
“这也有合不合适的问题在里面啊.....你说，要我当罗宾汉，这年头又没有弓；要我扮吸血鬼的话，我又没那么高。”
“男吸血鬼的话，当然要高一点才帅啦，从这方面来说你考虑得比我周全......等等！”里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把我吓得后退一步，“我有主意了！”
“什......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你想到什么了？”
“嘿嘿嘿......保密。”里昂笑得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化装舞会的现场。
“喂，你能认出来谁是谁吗？”一个长发的身影无力地说。
“我还真没这个水平。谁叫今天就我们两个不化装呢。”一个胖胖的身影贱贱地说。
“唉！汤姆森还想叫我扮成狮子......”
“嘿嘿，那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谁叫你的名字有这层意思。”
“哈里老师，你过分了。”
“哼，别提‘老师’了，我差点被炒鱿鱼。就因为我在上课的时候小小地皮了一下，说什么现在的指挥官甚至都失去了最基本的最小化伤亡的能力，只剩下那些上级喜欢的最大化战果.......”
“你小声点，克鲁格和赫丽安也在这里。”
“大不了被叫回前线继续指挥打仗，我又不怕。”
“那倒也是......我真不懂他们为什么把你调过来做老师。”
“可能是怕我功高盖主吧......对了，说到你们家汤姆森，她扮演什么呢？”
“应该是黑老大吧......她的性格应该比较方便。据说，连小弟都有了。”
“哦，那边的应该是了......最近怎么没人想到吸血鬼了？是这个已经过时了？”
“你看门口不就是嘛。”
“哦！真漂亮。”
“老师，小心被她们给踢爆。你上次不就这样被踹出教室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是化装舞会。你需要享受，被美少女踢爆也是其中的一环。”
胖胖的身影站了起来，朝门口的两人走去。另一个长发的身影叹了口气，说：
“要是赫丽安，老师你就等着被炒鱿鱼吧！”
我就知道会这样。
“快进去啊！别磨蹭！”
AK-47在我身后喊叫着，推了我一把。吸血鬼套装的红色高跟鞋让我站立不稳，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谁知道你们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啊！”我回头大叫，看着自己身上与旁边里昂一模一样的鲜红色哥特风裙装，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要回去！”
“别这么不自信。没人认得出你的。”里昂说，“这两个星期我也问过一些我认识的人了，他们说根据报纸上你的照片，无论怎么看，你都是女生。”
“......我要剪光头！”我崩溃了，“别拦着我！”
“嗯......光头更好戴假发。”蝎式在一旁说道，“这样更方便了耶。”
“呃......”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们怎么偏偏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团结......”
“因为好玩嘛！”AK-47对我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我看好你哦！今天绝对没人会认出你的！”
“啊......”
吐出这口气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瘫了。要不是里昂把我拉进舞会大厅的门，估计就会直接就地化成灰吧。
“没事的。今天晚上我们就是一对普通的吸血鬼姐妹。”
里昂握紧我的手这么说道，但是对于思维早就停滞了的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舞厅里面很暗，大概是为了突出那些绚烂迷离多彩的灯光的效果，不过我只觉得眼花。想起来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KTV，感受大概和现在差不多。果然，在这种黑暗的环境我还是更喜欢手机屏幕的光。
不过，化妆舞会啊......能不能试着认识一些人呢？
“没事，这次化妆舞会之后我们每个人都会公布身份......”
我还记得里昂在前一天曾经这么对我说道。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变成女装变态......
感觉这之后我没脸见人了，真的。那么，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里昂一把拽住了我：
“你要去哪？”
“没......没去哪。”
“可不要逃跑哦。今天，我们是吸血鬼姐妹，一会还要一起跳舞......”
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因为我能陪她来参加舞会这件事而感到高兴吧。
“跳舞？我不怎么会啊......”
“没事，我教你。”
“你会吗？”
“嗯......会一点点。”
正当我们说着话的时候，一个有些贱的声音打断了我们：
“哟，两位小姐。请问这是吸血鬼吗？”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印有时崎狂三的黑色T恤的肥胖白发男人。他左眼上的单片眼镜在漆黑当中反射着光芒。
“啊......是的。”我有些不知所措，“请问您这是......cos肥宅吗？”
“嗯。”男人拍拍自己的肚皮，拿出一瓶写着“肥宅快乐水”的瓶子，喝了一口，“我觉得我cos得不错，你觉得呢？”
“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吧......”里昂说，“你其实没有化装吧？嗯......再问一句，你是不是误解了化装舞会的含义？”
“我知道化装舞会不是一定要出cos......但是，就我这个身材，合拍的东西估计就只有那些脑满肠肥的大资本家，而这里已经有一个了。Cos的话，我除了大白谁都不能cos，而现在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他了，所以就干脆啥也没出......跟我来吧，我请你们。”
说完，胖男人向已经有一个人坐着的桌子走去。里昂对我眨眨眼，拉着我的手跟了过去。
“你看看，莱奥妮，我没被踢爆吧？”胖男人向那人说，拉开椅子坐下。
“你开心就好......”
长发女人说道，撩起耳边的头发，看着我们。她的头上是个医疗兵的钢盔，紫色的眼睛，深紫色的头发，还有身上的旧式军绿色制服。
我还记得她。她是莱奥妮·施旺，半年前帮助过我的指挥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