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ece 01

作者:罗刹赤檎 更新时间:2010/8/29 13:09:23 字数:0

我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正确与否,但是我却依旧这样做了。

我想,即使我向上层的质问这样的正确性,而得到否定式的回答,我也会这样做。

这并不是违抗命令的行为,在我的意识里,这是理所当然地遵从自己意志的体现。

即使,现实告诉我我所做的事,并不是在为了自己。

「极军(Extreme Army以下简称EA)」成员是没有所谓自己意志这样的东西。

这是我们的存在原则。就和世间所需要的军人一般。

作为站在最高峰人类兵器的极军,是不需要自我的。

——Black★Rock Shooter正在做着遵循自我的行为。

◆◆◆

——Black★Rock Shooter正在做着违抗原则的行为。

你会觉得这样可笑吗?不过在笑之余,我倒是对此很感兴趣。

毕竟对于这个堪称军队里最为完美的机器而言,自我就跟多出来的零件一般多余而已。

如果多余的话就除掉,否则,就把不完美的机器除掉。这可是我们「极军」的真理

◆◆◆

每时每刻,不断积蓄的不安感终于膨胀,无法装载容纳,升华成狰狞可怕的怪物。

与它没有差别的种族,原本都是人类。但是,他们却选择让自己从本原上改变,无论是舍弃还是被迫抛弃,结果变成了异类怪物的事实也不会有所改变。接受了西历2032年全球炼金清扫的地球,早已和他们丑陋的面目一般暴露无疑,面目全非。外表不再是外表,内在早已没有内在。

站在电线杆上中心的少女,俯瞰着在十字路口的那只怪物。类型于狼形态的生物背对着她,摆出一副讪笑她无用的笑容。而少女,仿佛映入夜色般,随时便会化为青烟消失。事实恰恰与这个比喻没有多大的区别。

它会流露出笑容的原因,在她的思考里,应该与它爪上血液的拥有者有关。那并不是少女的血,而是来自于马路边早已闭眼的某个人类女孩。腹部的伤口裂开得能够将身体近乎撕成两半,与泊泊血液一同不断向外涌出的,是抱着人类女孩的,另一个人类女孩的眼泪。从固有的常识上去理解的话,那应该是死的血液与生的泪水碰撞出来的,应有的悲伤。

少女并不知道所谓的悲伤为何物。但是,她对于那名闭眼的人类女孩,却有着阻止不了的在意。沾血的脸孔纯粹地干净,仿佛叠加曾经的自己。

但是,眼下,除掉那只拥有狼形态的怪物,才是她意识里,第一优先所要考虑到的。

——那是不久前,关于一个月默默观察的终结。

少女,不,我想应该尊称全名为Black★Rock Shooter(以下简称B★RS)才是。但这并不是名字,而是代号。只是代号而已。虽然人类可能对于这两者间区别的认识模糊,但是,对于失去了原有形态的少女而言,名字是寻回自我的唯一途径。就像是为禁锢的自我,打开唯一的门那般。

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曾经在哪里。那个曾经也是人类的自己。

到这里,你应该会觉得奇怪了,「曾经」这个词多数用在回忆一些过去了的事物时才会被用到。而反复地使用,便说明那些事物的无法挽回性,以及,即使明知回天乏术,也依旧渴望再次拥有的渴求。

这些,明知是无意义的行为,不断地告诫自己,也依旧无意义地重复着。

与夜色无异的少女——B★RS,保持着眺望的姿态,闭上了眼睛。她并没有看着怪物。怪物也有代号——Ether,即指通过自身选择舍弃形态之后,跨越了境界线成为只会破坏的生物。这当然只是外界的简单定义而已。对于身为EA成员的人而言,越高等级的怪物,所拥有的外态越接近人类。也难怪为何在多数宗教经典里,无论是天神还是恶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以「human being(人)」的姿态存在着。这也正好解释人类的爱恨情仇与喜怒哀乐。只要对未知给出了解释能够被承认,多么荒唐的东西也可以成为信仰。

若把这个世界比作熔炉,那么,一切都会被燃烧殆尽。

化为例如尘埃的东西,就像是,骨灰。

好了,现在,夜色正浓,恰是狩猎的绝佳时刻。

B★RS微微睁开双眼,用类似刚从梦中蜇醒的意味俯瞰。她湛蓝的瞳孔里,由始至终只被那名人类少女吸引。她默默地观察她将近一个月,直到最后她也看着。看着她被Ether干脆利落地贯穿身体。看着她在另一个人类女孩的怀中,再也无法睁开双眼。

死亡也不过是一场,约定好的,不会再需要醒来的休息而已。

一直保有着这种意识看待一切的B★RS,抬头,看向没有边际的天空。

星空以一场没有终结的结局笼罩了大地,只能祈求正浓的遮掩将自己的脆弱层层裹住。

是啊。这明明是场,和过去那几百次几千次任务里别无异样的牺牲。

所以,应该是没有必要去介意的。要留的总会留下,要走的再挽住也没有意义。

这样的自己告诫之后,她将身体倾侧,原本侧身而对的站姿切换到正面直视。俯瞰的眼神,直逼着想要开始大吃一顿的Ether。左眼燃起了火焰,仿佛鬼火般湛蓝。

然后,纵身,她毫无踌躇地跳跃而下。

◆◆◆

夜风以凛冽的方式将暮色隔开,天地溶解在一片漆黑之中。

情势对于两者而言,一直处在僵持的状态。怪物虽然身形巨大,但是移动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反倒利用城市中的大厦楼群作为跳板,距离越发缩小的楼层间只要一点点弹跳力便能够移动迅速。它看向了它的敌人。在它眼中,与其说要打到他是他的结局,那么吃掉她便成了它眼下唯一的目标了。就在刚刚不久前,它的利爪剥夺到了一个人类女孩的flame并将其吃下。可是这种普通的货色完全不够塞牙缝,食欲越发催生它的理智朝向疯狂失控处坠落,得到的坚定将那一点点良知刮走。原本还以为早就没有的人性,其实正是被自己先否定的情况下,再一点点被消磨放逐而走的。

随风,似乎能够流动的发丝束成了双马尾。满月成了她绝佳的映衬,柔和皎洁的光芒将其纤细的轮廓衬托得姣好。白皙地没有血色的肌肤,与能够溶进黑夜中的装束形成了异样鲜明的对比,就像是一副通过镶嵌琉璃而做成的艺术品一般。而在黑白对比间,她左眼,以及左胸上类似星形的图案,却跃动着鬼魅的蓝色火焰,告示着它们在这片纯粹黑白间的特殊。夜风加大了呼啸,将她黑色风衣的后摆扬起,加之双辫呼应般地一同,少女化为身兼黑白蓝三种颜色调和而出的蝴蝶,正不受任何束缚地在整个天地间移动着。怪物还没有追捕到她的动向,原本看似纤细得毫无攻击性的少女,左手腾地装备好了巨型加农炮。

◆◆◆

人类女孩的名字,叫做黑衣真都(マト)。

这是她从被真都称呼为ヨミ(黄泉)的另一名人类女孩呼唤时听到的。

而小鸟游黄泉这个名字,也是通过真都对其呼唤时才得知的。

黑衣真都。在她眼中与其他人类没有区别的存在。

若不是感受到关于flame波动的异常而需要调查,我想,她大概还是会延续过去——那个没有遇到黑衣真都的,兢兢业业执行极军所需要的遵循的原则的,过去。只可惜既然谈到这是“大概”这个词汇,想必也明白,“现在”对于“过去”而言,已发生现实性质的变化。

那个叫做真都的人类女孩,拥有着她所没有看清楚过的种种表现。

喜欢笑,喜欢打篮球,论身高而言不算出众,上课时会在转笔和传字条间打发听不进课的发呆时间。跑步很快,而且很会协调呼吸,因为她经常会在跑完步之后,笑着为向她请教的同学讲述加速的秘诀。总在夕阳下,可以见到跑得气喘吁吁的她站在田径场边,弯着腰将手掌放在双膝上支撑着或许累垮的身体,流着汗接过小鸟游黄泉递来的水瓶。

将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黑衣真都给她的印象便是,那没法理解的笑容。打从心里快乐的神情。不需要掩饰,不需要隐藏,也不会吝啬与谁分享。就像其自身不需要去解释自己存在的现实一般,活得十分实在的人。

而并不像自己那样,飘渺地随时会化为青烟,燃烧得不留痕迹。

这样一个女孩,与自己外貌别无差别。结果,却就在自己这样的观察里,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活得实在,最后迎来的是自己旁观下的死亡。

她看着她就这么被贯穿了身体,被撕开的躯壳上下半身只有间隙的连接。

想到这里,B★RS左眼的火焰,潜意识地加大了燃度。

这是,连自身也没法察觉到的,不知名地冲动。

◆◆◆

她冲了过来。完全不理智的做法。黑白杂糅而成的少女,随着加大燃烧的火焰,将其所在处暴露得更易看清。原本捕捉不到她位置的怪物压低了身体,重心往后朝前方抬头约45度,便开始跟得上少女的动作。其实这也在预料之内,当它察觉到少女原本稳定燃烧着的flame像是发怒般地轰然燃烧时,怪物便清晰地接收到她发出的“我要除掉你”的讯息。那并不是战书或是挑衅,而是直接了断的,灵魂的冲撞。缝隙就这样被它对讯息的回应给缩短成原本没法想象的距离,双方一个动作,便足以将对方除去的这个可能性填满。

然而,在它擅自嘲笑少女,并为了接下来等待对方失误之刻了结斗争的念头打响时,自大蒙蔽了它的双眼,换回来的便是不知从何方而来的锁链,将怪物的行动束缚在链条撞击的声响之中。它意识到无法挣脱的下一秒,便是立刻去捕捉少女的行动。

行动轻如蝶翼的她,就像是织起了笼网的蜘蛛般,操控着以她为中心向四处掷出的铁链。链条化成控制住一丝行动的镣铐,将本来接着建筑物而四处逃窜的怪物,固定一处。即使它嘶吼着想要挣脱,但对于已在靶上的猎物,猎人又岂会轻易地让它逃脱呢。

若说不甘心的话,比起被铁链忽然束缚住而无法动弹这点,怪物的心里,对于自己连对方位于何方然后自己就这么被消灭这点,应该更为忿恨吧。即使想要通过控制铁链时所发出的碰撞来捕获对方的所在,但是少女仿佛能够吸收万籁,行动飞快。待到它能够确定时,头部早已被什么刚硬的东西抵住。不需要多想,那是来自于那枚左手上的巨大加农炮传来的,岩石般无机质的冰冷与杀意。

它转回了头,看向站立在它背部的少女。

极军成员,通常会被叫做lilium的兵器。

那才是真正的怪物。因为她们,是和怪物是相同性质的东西。

正如前面所说,越高级的,其形态便越接近人类。

它的想法与这个世界的事实融为一体。

当它在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时间在此腾出了空白。

在少女宣告终结的倒计时声中,炮身附近泛起了flame。然后,星星点点的火苗刚有了蓝色的形态,便被炮吸附到炮管之中,越发地凝聚。黑色的洞口渐渐地被描绘成,如同鬼火般的幽蓝。思考就像是白纸般,蓝色火焰沿着边缘爬上,火舌将其一点点舔舐撕裂。生即被死一点点吞噬,只留下烧尽的余灰。

然后,它听见她的声音,取代了它的哀鸣或是遗言。

——是我杀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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