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查了半天，总后却发现把我们警察耍的团团转的凶手是一个脑袋有问题的智障？？？——哈哈哈……”
伴随着一位年轻警员的话语，会场里散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不是……额……不是智障……是……”
面对这种状况，衫齐一下子慌了起来。
“都他妈给我安静！”
原本静坐在一旁的陈正安吼了一声，在场的警员们立刻如同蔫茄子一般耷拉在了椅子上。
“疯了！都他妈疯了！”老陈发疯似的怒吼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个样子——不服！就是不服！觉得衫齐年纪小，资历浅，又是刚来咱们警局却可以站在那个本属于老前辈们的位子上给你们阐述他的想法，主持一场刑侦会议，伤了你们自尊了？”
面对老陈的发飙，底下的警员们都只敢唯唯诺诺的听着，不敢应答。
其实说来他们也都是好孩子。本来这件案子上头已经严禁我们插手了，而这些年轻的警员们都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正义感与对逝去同事的尊敬与不甘，而自愿冒着被开除乃至是被警界彻底除名的风险而参与到这个案子中协助我们的。
作为充满热血的年轻人，会对比自己得到前辈更多尊敬的同辈之人产生些许嫉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的。
——但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衫齐不只是你们的同辈，也是曾经留学到美国的高材生。你们不要看他年轻，他可是博士！”
陈正安说着，下面传来了赞叹的唏嘘声。
“我不是在鼓吹留学生，也不是在对你们讲什么为成绩论。我始终认为在刑侦上经验与灵活的思维远比刻板的知识更为重要。我刚才之所以提到那些东西，只为了让你们明白人家不是默默无闻的，是确确实实有他自己的优点与比你们突出的地方的！我们不看学历，仅仅把人家衫齐视作你们的一位同事，一位刚来的后辈。一位后辈面对一件困扰了我们多年的案件有了自己的见解与想法，想要无私地提供给我们，帮助我们，你们就这个态度！？就这样！？你们要是也有想法可以上来，来呀！有吗！？”
底下的警员们都低着头，不再说话。
“老邢——让衫齐继续。”
老陈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
我用手肘怼了怼刚刚走下来的眼神有些尴尬的衫齐，示意他请继续。
衫齐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那个……我不是说南廷寺是智障。我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一个具有精神障碍的人，就像艾德·盖恩一样。”
衫齐再次走上讲台，翻动着幻灯片。
“这就是艾德·盖恩。”衫齐指着一组图片中的一张单人照说道，“他曾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但是……”
“额……那个……”
这时底下的一位警员好似有什么问题，我不禁为衫齐捏了把汗。
“您有什么问题吗？请问，没关系。”
衫齐笑着回答道。
“是这样……也没什么。你刚才讲的我大致是明白了。就是你说那个艾德……额……”
“艾德·盖恩。”
衫齐纠正道。
“哦——艾德·盖恩……你说他曾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但是你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可以具体的说一说吗？简单概括一下也可以，举个具体的例子，这样我觉得对我们好将他与南廷寺作对比，比较形象嘛……哈哈……额……”
与刚才不同，这位警员明显是真的出于对案子本身的关心而提问的。并不是为了捣乱。
“具体的……这个……”
衫齐思考了一会，随后说道：
“比如他剥下女受害者的皮制成衣裳并穿在身上，还有用受害者的头颅做台灯之类的……”
“哦——”
确实是轻描淡写地描述呢……此时讲台之下传来了唏嘘声，不是恶意的，而确实是出于对罪犯的变态行为感到震惊。
“但是——额……衫齐你刚才说了句‘但是’，那么但是什么？你想要说什么？”
警员们提问道，不再是刁难而是真的在请教。所以呀，我不是说了吗，大家都是好孩子，只是有些血气方刚。还有就是惊叹一下老陈在临海市警界的威望了。
“但是虽然艾德·盖恩犯下了滔天恶行，他的邻居们——也就是日常与盖恩有过多的接触的人都说——盖恩是一个好人——”
“好人——一个把人皮穿在身上的‘好人’……？？？”
底下传来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他的邻居们是不是精神也不正常？”
甚至也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额——对，说不准他的邻居们也是共犯……”
有人这样说道。
“并不是——”衫齐回应道，“警方采证时并不是单一地寻找一个人，而是尽可能的大范围的采证，那些与艾德有过比较亲密接触的人的口供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艾德是一个好人，一个温柔的人。唯一令他们感到不放心的事情就是艾德平日里比较孤僻，不太爱与人交流。但是除此之外，他们认为艾德并没有什么异常。”
“哦——”
警员们不禁唏嘘起来。
“而事实上呢？——也正是如此。”
衫齐再度开口道。
“什么？——衫齐，你刚才说邻里都说艾德是一个好人，我倒还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作为普通人并不能够保证准确的判断出生活中的每一个人的真实性格与人格。人面**的禽兽我们在办案中也见过不少次。但是你现在又说‘事实上也是如此’——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把人的头颅做成台灯的禽兽真的是个好人？美国警察冤枉他了不成？”
几名警员们问道，用和蔼的态度表达了他们的疑问。
“额——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艾德·盖恩是一个好人，一个会把人皮穿在身上的好人。”
衫齐回答道。
“哦——”
底下的警员们再度叽叽喳喳起来，不只是他们，连我也开始对衫齐的说法感到疑惑。虽说我也了解艾德·盖恩所涉及的那些案件，但是我毕竟不是一个在精神病方面有所研究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刑警。对于犯下那种罪行的人会是一个好人的这种说法，我也感到诡异与困惑。
“是这样——”
衫齐开始解释道：
“根据警方的调查，艾德的母亲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基督徒，她从小对艾德教养严格。可能在你们的眼中，犯罪分子大多都是一些缺乏教养的人，粗野的人。而事实上好像也确实如此，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给容易犯罪。而很多罪犯的幼年确实缺乏教养。——但是艾德是一个特例，非常独特却又典型的例子。无论是周围人的供述，还是艾德自己的供词，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明，艾德的母亲对艾德的教育十分严格，内容也十分的正能量。”
衫齐说着，点击鼠标，切换了一张幻灯片。一个长相端庄，穿着得体考究的女人出现在荧幕上。
“这位就是艾德的母亲。如大家所见以及简介里所写的那样，是一位具有一定修养与学识的女人。她每天都会按时的为幼年的艾德讲《圣经》，用里面最为代表真善美的故事熏陶他。同时她还认为人类是充斥着欲望的生物，所有的犯罪都是源于人类不合理的欲望。而男人更是容易被欲望支配而犯下恶行的东西。”
“听起来有些道理……”
一位警员不自觉地感叹道。确实连我也这么觉得，艾德的母亲似乎是一位具有较高素养的女人。
“她深爱着自己的儿子，无比地希望艾德变成不同于她眼中那群被欲望支配的男人。——换言之，她渴望艾德变成一个如同耶稣般的圣人。”
衫齐说道。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这位母亲在教育上过于严厉，导致那个艾德产生了叛逆心理以至于他犯下恶行。而他杀害女性，就是出于对他母亲的报复？”
一位警员这样说道，边上的警员们也拍了拍手，表示了对这个观点的认同。
“额……很有想法。但可惜并不是……”衫齐说道，“首先艾德的母亲确实对艾德非常的严厉，但是艾德并没有表现出叛逆心理，以及对他母亲的仇恨心理。而且恰恰相反，艾德非常敬重他的母爱，深爱着他的母亲，并且十分严格的按照他母亲对他的希望来要求他自己。”
“哦——”
底下再度唏嘘起来，警员们再度疑惑了。
“艾德对他母亲的爱与敬重甚至一直持续到他的死去为止。当时警察们和心理医生不止一次的问过他对他母亲的看法，他的回答是‘没有人比的上她，她是完美的。’”
便随着衫齐的话语，警员们表现的更为困惑了——连我也一样。确实很难想像一个这样的人会犯下那种滔天恶行。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艾德还会犯罪？——按你说的，他在我们这里都可以蝉联三好学生了！”
警员们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你说的没错，艾德确实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并且在生活中也严格按照他母亲的希望严格要求自己。但是——这一切都直到他母亲因癌症过世为止……”
衫齐说道。
“艾德罪行，也就是开始于他母亲离开他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