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浩的抉择

作者:小丑菌 更新时间:2018/6/29 20:59:02 字数:3345

因幼年的困苦与不幸而逐渐扭曲的少年最终犯下恶行。但在那个混乱且充斥着愚昧与盲从的时代里,在金钱与权力的辅助之下,罪恶的少年终究是逃过的制裁。在牺牲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家人——他的猫之后,他终于得到了一切,并且还成为了他家族历史上最为优秀但也是最为残忍的当家之一……

——真是个残酷的故事。简短的几个字勾勒出来了人在那个混乱时代中的可笑与悲哀。

我的挚友似乎很喜欢这个故事,但是他却不喜欢那个结局。为此,他改写了一切,编造出了一个充斥着浪漫主义的结局。

——猫杀了人,猫忏悔了,然后猫与人一同收获了美好的结局与幸福的生活。

翻看着从衫齐手里拿来的案件的卷宗,我思考着——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伏在书桌前翻看着这些资料。有时我也很疑惑,我又不是警察只是一个八卦记者,为何要对着些对我而言无关的事情如此的上心呢?

——不知道原因,但是我还是如此做了。真是莫名其妙,我很莫名其妙。

自韩绣熙案一直到克劳德之死,在翻看这些卷宗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以李香绘案为一个转折,凶手的作案手段发生了一个微妙的变化。

在李香绘案之前,凶手从未曾试图隐藏尸体,也未曾干过焚烧现场,打扫现场之类麻烦的事情。就如韩绣熙的尸体直接就被搁置在案发地,李香绘的尸体就浸泡在她自己的浴缸中。

——不碎尸、不掩埋。就那么放着。

这些尸体早晚会腐烂,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案发地又是在人口比较密集的区域——住宅区之类的。

——这也就代表着,这些案件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并且公之于众。

——这也就代表着,凶手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隐藏这些案件,甚至有可能他自己都期盼着这些案子被众人所知。

为什么?

——为什么凶手这么想要自己的罪行被人们所觉察?

就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他们把钉子放在老师、叔叔们的座椅上、把水泼在其他孩子的书桌上,做了这一切之后,他们不离开,而是聚在那里,等着别人发现,然后不明所以地当着受害人的面哈哈大笑。这个笑声一般来说都很爽朗,明确的告知你他们就是罪犯,你屁股上的血就是他们的杰作。

——为什么这群孩子要这么做?

大概是他们想要被人所关注吧……用最为恶劣的事情来谋求旁人的关切,用伤害别人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这也就解释了一般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们大多生活在父母比较忙碌的家庭……也就是比较缺少关注与关怀的孩子。

——比如像是南廷寺那样从小就缺“爱”的死小孩儿……

那是一场游戏,是恶作剧,它产生的目的就是谋求关注的,不被发现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在李香绘案之后,凶手的作案手法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排除余曼案有可能是韩廷到达现场过于及时,凶手来不及进行后续的处理工作之外。韩廷死后是连同其汽车一起被开到荒山野岭之后又被大火焚烧来毁尸灭迹;谭坊直接被埋在安石岭的从前的乱葬岗;克劳德如若是他杀,那么也是采取了焚烧现场的方法来销毁证据。

——凶手开始不希望自己所做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他开始掩饰了。

沉迷于恶作剧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回首往事,他开始害怕了,害怕起自己过去的罪行来。那种恶劣且卑鄙的恶作剧再也无法激起他的愉悦感来,反而警方持续不断地追查开始使他夜不能寐。

——他后悔了……后悔起自己曾经的罪行来。他惧怕了,惧怕起警察地追查与法律地惩处。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曾经的行为并不可以使他自己收获任何他所渴望的幸福与快乐。杀人带了的刺激与激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警察的追捕与法律的威严所带来的恐惧是持续不断地,昼夜不停的。

他颤抖了……

——怎么办?

一个谎言要想被掩盖,往往要伴随着此后乘以百计的假话。

——那一个错误呢?

他决定了,他要收手,他想要过上平凡且宁静的生活。

——那么这就代表着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与过去的错误割裂开。

怎么办?

——不言而明。

余曼——死于私自调查案件的过程之中。

韩廷——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永远不会停止对真凶的追捕,对案件真相的调查。

谭坊——他知道的太多了,他活着的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克劳德?

——他算是牺牲吧……或许是自愿,或许是非自愿。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那些曾经的罪恶总是必须要有个人用生命来为之画下句号的。而克劳德就是那个最完美的句号。

【少年为了给罪恶画下句号而牺牲了自己唯一的家人——猫。】

可是这一切的转变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李香绘的死?

不不不——绝不可能。

虽说凶手的作案手法在时间上讲确实好像是以李香绘案为分界线的。但是我并不认为那个女人,那个被凶手视为玩具的女人的生命具有改变凶手秉性的能力。

——那么是什么事情使得凶手改变了呢?凶手的转变的契机又是什么?

凶手可能一直活得很孤独。

——这是很早之前警方对凶手特征的推断,虽然这个推断在警方将克劳德视为凶手之后就被当成错误的推断而被摒弃了……

但是现在看来……

在李香绘死后,李香绘的案子事发后不久,我的挚友就在酒吧里与名为南廷寺的少年相遇了。

——他们聊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听到的无非是来自于当事人遮遮掩掩的转述而已。

但是无论他们聊了什么,想必在那个时刻,在这两个人相遇的时候,有一个孤独的灵魂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孤独了。

——他找到了个和自己一样怪异的徘徊在这个社会边缘的另类灵魂。

或许救赎的曙光便就在此刻产生……

然后孤独且充斥着血腥味的灵魂在怪异的灵魂的引导之下开始逐渐明晰了自己内在真正渴望的事物,真正想要的生活。

——他开始主动地寻去别人的关爱了,主动地追求爱了。

他终于真正的爱上了别人,真正的开始追求那种在他内心中徘徊了许久的渴望、真正的愿望。

——过上一种安详且宁静的生活。

这或许就是一切转变的开始……

那个在婚礼上披着婚纱的女孩是否就是那个曾一度被怀疑只存在于南廷寺幻想中的无名少女呢?

——可惜……仅凭我所掌握的线索,我不敢断言而且也无法查实。

或许真相如同衫齐说的那样,无名少女只是南廷寺的臆想;也可能少女就只是个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已经悔改了的开始渴望幸福与安宁生活的南廷寺相遇、相知、相恋的与案件毫无瓜葛的普通女孩儿……

【她是猫妖】

——这是挚友和我说的话……哈哈……真可笑,不是吗?

我的挚友是一个在常人眼中十分怪异的人,他的行为与观念从来不受当时时代所流行的世俗道德的束缚。

——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他比我更早的发现了景德力老先生所提供的证词的错漏之处——但是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他比其他人更早的推断出了李香绘案里凶手的作案手法——但是他一直隐瞒到韩警官死后。

——那么是否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或者推测出了凶手的真实身份,却选择将之掩盖隐瞒?

【罪人从他忏悔的那一刻开始便就成为了一个平凡人,而罪恶也在那一刻付之一炬。相比于已经失去价值的死人,他更愿意去守护变成了好人的罪人……】

——这是我朋友说出的,差点令邢警官直接开枪将之打死的怪异言论。

铃铃铃——

我的手机响了。

“喂——有什么事情吗?”

我问道。

“哦——那个浩,我是衫齐。”

电话那头说道。

“哦——衫齐呀。所以有什么事情吗?”

“额……是这样的,今天你来找我,聊了这么久儿。我总是感觉你有什么心事似的……倒不是多管闲事,只是觉得你有些奇怪……”

“哦……这样啊……”

我尴尬地回应道。

“那个浩……”

“怎么?”

“你要是有什么话的话可以对我说……”

“……”

我没有立刻回话。

——我可以说出来吗?把我的那些猜测和我的发现。

“浩——既然你沉默的话,那我就直说了……”

“……”

——要说出来吗?很多事情可能因为我这就一句话而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可能会有新的无辜的人要被牺牲。

“我直说了——浩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有关于我们一直追查的案件的——有关于南廷寺的……”

“我……”

——说吗?仅凭借我的那些猜测……

“浩——”

“……我……”

“浩——”

“衫齐……”

“浩——”

“衫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奇怪……”

“……”

电话那头出现了暂时的沉默。

“哦……这样啊……那看来是我多疑了……哈哈——原谅我,职业病……”

衫齐那头略有尴尬地说道。

“啊——没事儿……我也一样。这几日的事情把人搞得乱七八糟的,脑子都快坏掉了。”

我说着。

“是啊——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一切都已经回归了平静。”

“是啊——衫齐。一切已经回归了平静,每个还活着的人都已经找到了他的归属,不会再有悲伤的事情发生了。”

“是啊——”

“……”

随后衫齐那一边挂断了电话。

……

我拨通了电话。

“喂——”

“哦——浩呀!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传来懒散地声音。

“没什么——少年最终和他的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

“你故事的结局。——不是你说让我和主编说说用这个故事来登个专栏的吗?”

“哦——是呀!那么……”

“通过了。”

我回答。

“是吗!?——哈哈,那可太好了!”

对面传来兴奋地声音。

是啊——少年总算长大了,也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安宁且幸福的生活。但是在这幸福的背后却掩埋着无数白骨与尸骸。

——哈哈……我在说些什么?那不过是我无聊地猜测而已……我又不是警察,当什么名侦探呀?话说我小学毕业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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