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风的声音,还有水的声音。它们一起在耳边回荡着。听不出来距离,似乎就在附近,但有一层浓浓的白雾遮挡着视线。
莉站在飘荡着蒲公英的平原上,风吹起她连衣裙的四角,长发飘扬,周围都是花的味道。
这里是哪?莉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胸口问道。
非常安详,只有风和水的声音。浅浅的草轻轻的抚摸着莉的小腿。有点痒,有点舒服。
这里是哪!?莉再次的询问自己。
突然!风吹散了周围的白雾,阳光照了下来,暖洋洋的。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从高越五米的悬崖上扑了下来,不停地击打着平原的地面,而在脚下是一大片雪白的蒲公英,它们正在阳光和风的吹拂下飞扬。
美好的地方。莉轻轻的说道。突然,她猛地意识到,在这个美丽富饶的地方缺少着什么。
的确,少了点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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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轻轻的将妹妹放平到座位上,自己缓缓地钻出毛毯。包厢里很黑,但凭借人的直觉,坐在对面的唐伯·宁特已经不在这个包厢里了。至于去了哪里,露站起来靠着墙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思考着。
不清楚现在的时间。自己会醒来的原因是想去厕所,而漆黑的包厢内自己也只有轻轻的移动身体以免吵醒妹妹。至于唐伯·宁特,或许老人家晚上睡不着觉所以跑出去溜达也不一定。
轻轻的划开包厢的门,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吵醒睡熟了的妹妹。露踏出包厢门朝着车厢左边望去。
真黑啊,根本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厕所修建在车厢的两头,而在车厢尽头位置摆放着点亮的马灯。
朝着车厢右边看去,有一点淡淡的光,说明马灯还在那里而且还在燃烧。
露缓缓地走出包厢,将滑门轻轻地关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手探着一旁的墙壁免得撞上去。
路过104号包厢的时候露特意放轻了脚步,因为那三个混不讲理的家伙说不准反咬一口,到时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马灯就悬挂在右侧走廊尽头的门前,随着火车摇晃着。露取下马灯提着它走进了位于拐角处的厕所。
片刻,当露推开厕所门时。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撞到了刚刚推开的门上面,发出巨大的声音。
砰..啊啊啊...
惨叫接踵而至。
“啊抱歉,咦!”当露提着马灯蹲下来查看撞到门上的人是谁时,他发现刚刚飞奔而来撞到门上的竟然是乘务员同志:“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么急匆匆的,没有受伤吧?”
“啊,哈哈,有人..有人..有人被杀了!”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乘务员就抓住了露的衣领死死拉向他的脸。整个表情十分恐惧但还没有到达崩溃的地步,至少他没有边跑边叫已经算得上镇定了。
“纳尼?”露放下马灯反过来抓住乘务员的衣领急急忙忙的询问道:“有人被杀了?怎么回事!”
“先..先别来管!小孩子自己回包厢里,我..还得去..点亮所有的灯!”
乘务员站起来慌张的捡起掉在一旁几乎快要熄灭的灯,将悬挂在天花板上面的吊灯一个个的点燃。整个过程非常的仓促但十分娴熟,点燃整节车厢用时不到一分钟。
露吹熄了一旁放在地上的马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径直朝着自己所在的包厢走去。
推开门,却发现莉紧裹着毛毯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柔软的光从身后穿了进来照在莉白嫩的脸上,但露敏锐的发现,妹妹的脸上挂着一丝丝泪痕。
“怎么醒了,我去厕所难道吵到你了吗?”露靠在墙边从外套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
“刚才..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莉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哥哥:“出事了吗?”
“你怎么知道?”
“每次你戴上眼镜都会有事情发生。”
此时的露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幅大框眼镜。度数应该在一百度上下,虽然没有必要但露还是去了眼镜店为自己准备了一幅水晶眼镜,这样可以让他看到更加细微的东西。
“具体的我不清楚,只是刚才乘务员路过的时候告诉我的。”
“是什么?”
“有人死掉了。”
听到这句话时莉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她竭尽全力的镇定下来。
“我去..”
“这次让我来。”莉裹着毛毯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哥哥:“麻烦...”
“知道了,这次让你来吧。不过我还是得去看一趟现场才可以,毕竟..”露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灯光照在镜片上面遮住了他迷人的眼睛:“你是妹妹呢。”
这里必须说一点,那就是莉拥有足够的智慧,但胆子十分的小。别说是人的尸体,就连动物的都不敢正面去看。每当这个时候,作为哥哥的露就必须仔仔细细的查看现场,然后将自己所收集到的情报告知妹妹,而在这个过程中妹妹绝对能够找到哥哥第一次勘察时没有发现的细节然后再一次的让他去看一遍。这样几次,就算没有身临现场,莉也能够将所有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
至于哥哥的那副眼镜的故事,或许有太多太多的要说了吧。
这时从左侧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是唐伯·宁特一摇一拐的从左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拐杖而嘴上叼着烟斗。
“真是太可怕了,有人在厕所里被枪杀!”这是唐伯·宁特第一句话。
“在哪里?”露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查看着唐伯·宁特的表情。
“就在隔壁的车厢,死掉的似乎是104号包厢的三兄弟中的一位。那三个混蛋,遭报应了吧!”很轻松,似乎是因为钱和生命挂钩的时代,自己的钱被人赢走之后的不爽发泄。诅咒人家死全家什么经常发生,但发生这样确确实实的事情真的值得人怀疑。
忽然,露闻到了烟味,很重的烟味,是唐伯·宁特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过去看看。”露扶了扶眼镜朝着左侧的厕所走过去。
“喂喂,你去看什么?小孩子搀和进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抱歉,我和我的妹妹是侦探,货真价实的侦探。我是露·维维鲁克。”
“纳尼!”突然,老头的表情变了样子。就像之前抽烟呛到了一样,整个脸都涨红了,手里的拐杖从肩头放下了下来杵在地上:“这样吗?那就拜托了。”
“恩。”露点点头压了压自己的帽子。
啪...窗外,大雨和闪电照亮露·维维鲁克的身影。
嗖..猛的一转身躲开了唐伯·宁特的拐杖,但露还没有意识到这老头子到底要干什么!
“喂!”
嗖..金属的拐杖又一次从他的身边滑过,如果不是敏捷的动作或许露的肩头早就被他砸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要做什么!”
“不能..让你得逞!”
“什么?!”
格斗技巧的习得主要是小时候和玩伴之间的打斗,偶尔因为小事情露会和村里的大孩子们发生冲突,可是每次的赢家都是他,就算是一个对复数的敌人也有一定的胜算!
扭身用手使劲的握住唐伯·宁特挥过来的拐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包厢的门是关着,所以现在自己和唐伯·宁特打架不会引起妹妹的注意!可是刚才为了接住唐伯·宁特的拐杖,露的右手是愣生生的挨了一下。
愤怒的老人涨红了脸,鼻子里不停地喷出烟来,活像一头牛。
两人僵持着,露大声的叫道:“到底怎么回事!凶手难道是你吗!”
“是我又怎么样!当你说出你是报纸上提到的那个侦探时我就后悔将手枪送给你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
用力从露手里夺出拐杖,唐伯·宁特向后退了几步,而这个时候露快速的从外套里面取出了唐伯·宁特送给自己的那把手枪。
“别动老先生!我可不想随便杀人,但如果你逼我的话就另当别论!”
“为什么?!”
“啊?”
“为什么你是侦探?!”
“你到底要说什么?”保持着一定的警惕露朝着唐伯·宁特靠近了一点。而这个时候老头子取下自己的烟斗瘫坐在地上开始微微哭泣。
“这件事我不想别人插手!”
“到底..到底怎么了?”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从开始和颜悦色到现在的刀枪相见,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人就可以有如此大的变化。
“算了,纸也包不住火。进去说吧,我不想别人听到。”说着,唐伯·宁特拉开了包厢的门,而这个时候露依旧手持着那把左轮手枪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包厢里。
莉站起来惊讶的看着衣冠不整的一老一小。她在怀疑自己的推测是不是错误的。
“死掉的是老二罗恩。”唐伯·宁特靠在座位上叼着烟斗轻轻的说道。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因为呼吸变得均匀,本来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现在安静的放在手杖上。和蔼的老人回来了。
“虽然你们俩是侦探,但我还是希望....”面露难色,唐伯·宁特低下头却转动眼睛死死的盯着露和莉说:“希望..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只要法律容忍!”莉靠在哥哥的肩上根本就不把这个老头刚才说的话当回事,或许她知道自己哥哥和这个老头子搏斗过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好吧。”老头叹了口气,抬起头缓缓的说道:“既然你们是那个小镇的居民,就应该知道那家开在火车站门口的酒吧吧?”
“当然知道,你想说的是...”露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将手揣在衣兜里,其实他的左手一直紧握着手枪的扳机,而枪口用衣服兜作掩护一直指着唐伯·宁特的方向。
“那个盒子。”唐伯·宁特用手比划了一下:“银白色的盒子!就和这个一样!”他指了指一直放在桌上的那个转子弹的盒子说:“那个酒吧所从事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吧?”
“当然,一年前我们还在那里破过一起案件。”莉蜷缩在毛毯里说。
“盒子里装着的是我家族最珍贵的东西。”唐伯·宁特狠狠地吸了口烟说道:“他们用卑鄙的方法将它抢走!”
“参与赌博的可是你!”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出老千!?”
“说到底还是技术不行,他们出老千也没有赢过我妹妹。”露微微笑了笑说:“所以你想把那个东西抢回来对吧?可为什么你要杀了罗恩?”
“我没有杀他!”唐伯·宁特对露如此轻易的断言很反感甚至觉得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少年侦探:“当时我在厕所里大解,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杂乱的声音,说不清楚是什么。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其他认的尖叫声!”
“你便秘吗?”莉凑到唐伯·宁特的身边闻了闻问道。
“你..怎么知道?”
“满身都是烟味,可见你在狭窄封闭的地方呆了太长时间,而且那个地方不通风,由此推论你在厕所呆了起码半小时以上。”莉轻轻地推开窗户,但暴雨迫使她将窗户再关上,否则这个包厢就会变成小水池。
“你知道罗恩是怎么死的吗?”莉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哥哥示意他去查看案发现场,可是露依旧警惕的呆在这里注视着唐伯·宁特。
“枪杀!厕所外面都是血!”唐伯·宁特形容着当时的情况。
“哪个部位?”
“那我怎么知道!?”
“哥哥,去看看吧。”莉指使着:“他值得信任,至少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好吧。”
片刻,露·维维鲁克到达了现场。
只有乘务员在那里,因为这件事情被封锁了,他们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露的到来几乎让他们绝望。
“您要做什么...”
“只是看看现场,还有如果可以,抓出犯人!”露蹲下来查看着从厕所里一直流到过道上的血。
血呈现出鲜红色,而直到现在它都还没有完全干掉,用手触摸有粘稠的感觉。
鲜红的血说明,出血点是动脉!
“死者是罗恩对吧?”露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这些东西都是给妹妹看的,其实他是怕自己记错或者忘掉才特地写下来,如果说是他来处理这事情的话,或许就没有这么复杂了:“他的俩个兄弟呢?”
“在原来的包厢里,我们的乘务员正陪着他们。”似乎是车长。这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回答道。
“很好。”
被16岁小孩表扬到底是高兴还是恶心呢?
推开门,因为血液洒到下面门缝的关系,推门的时候发出“吱吱”的声音。血马上就要凝固了。
死者罗恩,穿戴整齐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脚心对着门的位置,似乎从倒下之后就是这个样子,而在他身边就是茅坑。在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小洞,子弹似乎就是从这个地方射进去的,而在门上面同样留着一个洞。
满地都是血。
露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罗恩的手,发现指尖已经开始发硬了,这说明他死了有半小时以上。
周围的设施没有任何破损,除了墙上的洞。露轻轻的将尸体移动了一下,很沉。
门外,车长看着这个无所畏惧的少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任由他摆弄。大约10分钟之后,露拧开水龙头洗掉手上的血污,朝着车长笑了笑说:“谢谢您让我观察。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第一,车从小镇出发之后就没有停下来对吧?”
“是的。”车长肯定的回答道。
“第二,中途有减速或者特殊情况有乘客下车吗?”
“绝对没有!我们这是快车中途没有任何小站要停靠,为了早一点抵达伦敦我特地开的全速。你想知道的就是犯人会不会跳车逃跑?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你看。”说着车长拉着露走到窗边指了指外面的景观。漆黑的一片,但还是可以借助偶尔的闪电依稀的看到一点点东西:“右侧是山崖高度在二十名左右,左侧是峭壁。犯人跳车逃跑的话必死无疑!”
“谢谢您。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会配合我的调查呢?”
“孩子的好奇心嘛,满足一下也是可以的!”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额..算了..车长先生,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请您继续配合下去好吗?”
“我告诉你年轻人。”车长凑到露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如果你可以抓到犯人,那么我们公司会非常感谢你的!”
“这样可以免受赔偿是吧?”露很清楚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这列火车上死人的话,车长和乘务员都是脱不了干系的,说不定会因此失业。
“拜托了!”
片刻,露回到了100号包厢内。
“第一个问题!”莉坐在座位上面手里拿着巧克力棒问道:“死亡时间?”
“半个小时以上,血差不多全干了。”露看着对面十分蛋定的唐伯·宁特逃出记事本回答道。
“也就是说差不多老爷爷进厕所的时候,罗恩就被人杀了。”莉自言自语道:“您没有听到枪声吗?”
“没有。”唐伯·宁特摇摇头说:“火车链接处的厕所本来就很吵,加上今晚一直不停地打雷,如果对方在打雷的时候开枪换做谁也不会注意吧?”
“补充一点,门上有个洞,和胸口上的子弹一个型号,但我认为那个洞是后来才加上去的!”露说着取下了自己的眼镜,可突然妹妹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说好了这次让我来的!”
“好好好,我错了行吧,真是!”说着,露被迫再次戴上眼镜。
内有隐情。
“地上有木屑吗?”莉继续询问道。
“没有。”露回忆道:“我仔细看过,地上没有,死者的身上也没有。”
“你觉得它们去了哪里?”
“凶手收走了?”
“笨蛋!你钉钉子的时候会订出木屑吗!?”莉敲了一下自己哥哥的脑袋:“滚回去再看一遍!那个洞从外面是看不到的,只有里面才可以看到!观察这么不仔细,居然还是我觉得可疑才想到的,笨蛋,白痴,南瓜脑袋!”
“什么?”露站起身急急忙忙的奔向车的那头。
“怎么可能...”站在门口,露惊讶的看着现场的情况。的的确确,就像自己妹妹说的那样,从外面看不到那个洞,也就是说刚才露的假设全是错的!
“解释一下吧!”露回到了包厢询问妹妹。
“很简单,洞旁边是否有裂口?”
“恩!”
“你有发现门的颜色吗?”
“红的!但上面没有血迹!”
“笨蛋!白痴!葫芦脑袋!”莉又一次的敲了哥哥的头:“还不明白?这个洞并不是子弹打出来的!”
“我被你们搞糊涂..”唐伯·宁特坐在旁边叹了口气:“洞不是子弹打出来,那么会是什么弄出来的呢?”
“全是陷阱!”莉微微一笑说道:“犯人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我愚蠢的哥哥上当!”
“你赢了,那么你知道是谁杀的人吗?”
“暂时..无法判断!”莉笑着说道:“不过,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