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很喜欢喝酒，而且对酒亦有所研究。你最喜欢喝什么？说来听听。”
“伏特加加冰茶，炎热的夏天要是突然来上一杯，别提有多爽了！”
“这样的搭配简单却经典，但要我说的话，把冰茶换成柠檬汁，在兑上些许龙舌兰或者威士忌，或许味道更爽。”雷蒙德忍着伤痛，对答如流。
泰勒一拍大 腿，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也是如此，如果我能活着走去处，就请你喝一杯，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确实让我有些刮目相看，挨了一枪子舌 头卷居然还能不打结，至少比那些警 察有种多了！你不知道他们才来到这里比普通人还要让我瞧不起，哭得那叫一个聒噪，我 干脆就赏了他们一颗子弹。其中一个的下巴被打飞了，这下彻底哑巴了，你该看看那个场面的，要多滑稽又多滑稽！”
“能摆摆你的故事吗？”
泰勒打了个嗝，很是随意道：“赏这婊 子一枪子，然后我俩酒桌上慢慢聊。”
“酒桌上聊这些太晦气了，而且我也想让这女人做个明白鬼，免得找不着地狱的门，徘徊世间，继续作 恶。你说呢？”雷蒙德口气不松。
“哈哈哈！”泰勒猖狂地笑着，“说得好，我不吝啬对有好感的同道中人摆摆我为什么要做么做，为什么被复仇的火焰灼烧得遍体鳞伤！”
泰勒接下来讲了他的遭遇。
他是一个酒庄的老板，有着大片的葡萄园，事业蒸蒸日上，和最爱的姑娘结婚并组建起了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有一天，这一切却被一个逃犯一把火彻底烧毁了。火借着成桶成桶的酒精顷刻间将整个酒庄笼罩在火海之中，他的妻女被活活烧死，他被烧成重伤，奄奄一息。
他大难不死之后才得知，逃犯被警 察追赶至他的酒庄，绝望之下放火玉石俱焚。保险公 司只赔了他三分之一的损失，剩下的全由逃犯赔偿，逃犯自然拿不出这笔天文数字。他想要找警方索赔，却只得到一点安慰性质的赔款，遂一纸诉状将其告上法庭，最后花了大笔的诉 讼费却还是败诉。
他身心上遭到的巨大痛苦没有人可以理解，没有人可以倾诉，更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等来的只有银 行的上 门催债以及合作伙伴的众叛亲离。
绝望之下，他要让间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警 察——付出代价。他用假身份和所剩不多的钱款盘下来一间连带地 下车库的废弃住宅，稍加改造后，作为他独自伸张正义的场所。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的妻女一定能在天堂过得幸福。最后请允许我跟这个女人说些安慰话，对于将死之人，这点要求我想应该不过分吧。”
“那在我把这剩下的半瓶白兰地喝完前，送这婊 子上路。她也是当时追捕逃犯的一员，罪有应得。神父，无需手软！”
“我知道了。”雷蒙德上前去解女子口部的束缚，脑后被缠了许多死结，单凭她自己是解不下来的。指甲火 辣辣地痛，终于解下了口 球。
女子金鱼一般红肿的双眼泪水再一次决堤，颤巍巍地说：“雷蒙德神父，你还记得我吗？”
雷蒙德顿时一惊，小声道：“小声点，别紧张！”
女子瞬间会意，继续说道：“我儿子格雷格的洗礼就是您亲手主持的。”
雷蒙德眉头紧皱，他遇到的人很多，根本记不住这号人物。
“我的儿子两年 前，也就是他刚满十岁的那天，跑到教 堂里要把一个汽车玩具作为礼物送给您，您不要，最后送到了您女儿的手中。”女子的话语冷静了许多。
雷蒙德皱着眉头稍加思索，立刻想了起来。
这名女子同他一样，也是一个单亲家庭。不同的是，他的妻子离他而去，而她的丈夫因公殉职。他们的住处只隔了一条街，碰过几次面，她丈夫的葬礼也是找他主持的。
“你是路易斯夫人！”雷蒙德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大，立刻捂住嘴巴。
女子拼命地点头，嘴唇因缺水和激动绷裂了些许小口子，沾着鲜血。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悲哀地道：“之前我就处在神父您的位置上，拿枪对着同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下巴被子弹打碎。最后，我开 枪 杀了他，用的就是你手上拿的这把枪。”
“什么？”雷蒙德身 体一抖，差点把手 枪甩出去。
“没错，他答应我只要杀了同事，就放我走，可是没有。”艾琳惨笑一声，“我被吊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深陷在亲手杀死同事的血 腥噩梦中，怎么也不想醒来，然后你来了，也许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吧！只是我那才十二岁的孩子……”
说到这里，艾琳一时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雷蒙德眼睛一热，说：“放心吧，我真的不会杀你，不然天 主会离我而去的。那人对我好像有点意思，我向他求下情，再开 枪自 杀，也许他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不，不！你千万不要这么做！”艾琳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满脸的悲怆，“他是个杀 人狂，你知晓了他的秘密，那么你就得死。他会毫不犹疑地在用完你之后杀了你！”
“如果真是这样，我杀不杀你又有什么区别呢？”雷蒙德露 出一丝苦笑。
艾琳看着雷蒙德的苦笑，一时痛苦的像婆婆同时失去女儿和孙女双重打击之下，不顾一切地想要去相信她妄想不存在的欢喜结局一样。她此时的表情恐怕连最出色的画家也无法惟妙惟肖地临摹出来。
她哽咽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他只杀名单中的警 察。神父？”
“你慢点说，不着急。”
艾琳抿了抿有血渍的裂唇，艰难地说：“我的同事之前并没有参与追捕那名逃犯的行动。他是因我而死的。”
“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雷蒙德伸出手，擦 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
“如果他当时没有陪我一起走，他也许就不会出事。他母亲就他一个儿子……”艾琳再也说不下去了。
雷蒙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笑地对她说：“不，我的孩子！你没错，错的是罪犯。诚然你的同事可能受你牵连，但你并不是害死他的凶手，只有这一点，毋庸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