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比乌斯

作者:夜火立夏 更新时间:2011/9/18 12:31:07 字数:0

“所以。”少年用手铐把兰悠双手铐住,义正言辞地对她说:“左兰悠,我以‘莫比乌斯’的名义逮捕你!”

“喂,你这是在做什么!”阎锐晨抓住少年的衣领,很是不满,“我不管什么‘带菌者’不‘带菌者’者的,你们怎么能随便带兰悠走?!”

他偏头向沉默的司空观求助,可是观依然不语。

怎么这家伙也……锐晨猛地撒手,转身跑出了病房。身后,司空观摇摇头,跟了过去。

惨白的病房中只剩下兰悠和那个棕发的奇怪少年。兰悠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维持着僵硬的质问表情。少年冷冷看着她,像看着一尊雕像。

“放心好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有声音和那个人不一样,外貌什么的,稍不留神一定会认错,就连惹自己讨厌这点都出奇的相似。

为证实心中的猜想,左兰悠问他:“我说,你认识一个叫白桐的人吗?”

少年没有感情波动,还是平静地回答:“不认识,谁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俩很像而已。”

“这样啊,那我还真想亲自会会他呢。”戏谑地微笑,少年对此饶有兴致的样子。

这时,手机响了。

少年走到角落里,神神秘秘讲了几句话。

合上手机,他重又走到左兰悠旁边,招呼她:“左兰悠,跟我走吧!”

兰悠不动,他去抓她,她的脸上泪水肆虐。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待我?我做错了什么?”她哭诉道。

少年的眼睛里流过一丝不忍,但还是不耐烦地架起兰悠:“到了‘莫比乌斯’,你就知道真相了。”

虽然罪名是‘带菌者’,可是左兰悠明白恐怕连自己曾经杀人的罪状也要一一供认了。

没错,就算没有知觉,却无可否认的罪恶。

经过不是很长的一段车程,两人抵达一座哥特式黑色建筑前。

有种久违的感觉袭来。

兰悠消沉地抬头瞥了眼这座仿中世纪古堡的宗教建筑,不禁联想起吸血鬼伯爵,胃部一阵痉挛。在少年的牵引下,兰悠走了进去。

与外观全然不同的格局,走道边,大厅里,凡能放东西的地方,无不堆放着奇形怪状的精密仪器,看得左兰悠惊叹不已。

少年很头痛地解释道:“没办法,大人都是依靠研究这些东西打发无聊的时间。”

似乎是个科学狂人!兰悠重又担心起来,因为这种人一般都心理变态。

(鸢月学园校长室)

“果然还是被带走了么!”理事长沉沉叹息。

阎锐晨和司空观面面相觑,他们谁也不知道理事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莫比乌斯)

左兰悠和少年在一扇黑铁浮雕大门前停住。

“大人,我把‘带菌者’带来了。”少年毕恭毕敬地汇报着。

“进来。”门里应了声,兰悠只得老老实实打开门走进去。

头顶的灯光忽然打亮,六面形房间每一面墙上都安置着同等大小的镜子。从那些镜子营造的幻象中,兰悠看见了六扇虚掩的腐朽之门,那是用无数最肮脏的灵魂铸成的,通向比地狱更可怕地方的门。而在门的前面,有个男孩坐在轮椅上,安然闭目养神,散发出与之格格不入的神圣气息。这压制住了左兰悠即将迸发的愤怒。

定睛仔细看,房间中央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男孩正是镜中主角。

“好久不见了,悠。”稳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微笑着,像看面对一个长时间不见的老友。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还是我忘记了……兰悠顿时恐惧起来。

少年向左兰悠靠近,这使得兰悠能更仔细地观察他。

模模糊糊地和记忆里的某张脸重叠起来,同样的漆黑卷发,同样的深蓝眼眸。头痛得快要裂开,她感觉有个人正用铁锤奋力捶打她的后脑。

“你,是一个人的吗?”

“你的家呢?你的家人在哪里?”

摇晃的光影,看不清的那张脸,什么也看不清,感觉不到,只有冷,埋葬了世界的寒冷,埋葬了一切希望的寒冷……

但已失去了感知的真实,现在只是旁观者的角度而已。

望着兰悠纠结的表情,男孩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释怀地笑了:“啊,抱歉,我忘了,你已经失去十岁前的记忆了。”

兰悠从牙缝里痛苦地挤出几个字:“你……是谁?我们曾经见过面么?”

“我叫韩诺希,呵呵,是这里的‘长老’,别人都喜欢叫我‘大人’。”他端起轮椅便携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搅拌着,“我听说了哦!你是‘带菌者’的事。虽然我们有权力直接处决‘带菌者’,但我不急于看结果。”

左兰悠恼怒地举起自己被铐住的双手,“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诺希没有理会,继续说;:“所谓‘带菌者’就是受X细菌寄生的生物,他们或者优于常人,或者彻底是个废人,又或者根本活不下来。‘带菌者’表面上和普通人无异,但又有着吸引‘流子’的体质。”

“……”兰悠冷冷地发怒。

“知道‘流子’的本质么?‘流子’不是别的什么,‘流子’就是‘带菌者’中的废物!”韩诺希乐意看到兰悠隐隐的怒气,从容不迫地喝了口茶。

“但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诺希笑笑,有意环视四周,“你看你的镜像,那可是数不清的罪孽,就和以前的你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安和躁动让兰悠向极限逼近。

“悠,让我看看真正的你!!”韩诺希露出恶魔般的眼神,用意念打开镜中,那扇遮遮掩掩的地狱之门。

一瞬间似乎斗转星移。

镜中的视角改变了,变成一个放满各色时钟的圆形房间,五颜六色的钟表同时“咔咔嚓嚓”地行走。原应是很安静的狭小空间,因为这整齐划一的单调声音而噪杂吵闹,加之房间杂乱无章的色调和看不出任何清新感觉的装饰,让人的大脑混乱不堪,思维仿佛跟随着时钟一起机械运行。尽管如此,但置身于房间中央的白衣女孩依然很醒目地凸现出来。

与背景格格不入的她,显得尤其孤独。

女孩用那双瘆人的红色线瞳警惕地注视兰悠,沉默不语。

与旧楼女孩何其相似的眼睛,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令兰悠感觉不安,甚至产生思维空白,和混乱的错觉。

跟旧楼一样,这个地方也似曾相识,这个女孩也是。

“那个,你可以告诉我……”沉默良久的女孩怯怯开口问,“琉宵他,为什么没有来呢?”

她迫切而担忧地看着面前的诺希和兰悠。

就像一道闪电,脑中掠过速影,针刺般的疼痛,不行,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连是梦还是真实都分辨不清,脑子里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撕咬。明知疼痛不会缓解,左兰悠竭还是力捂住头。

“琉宵马上就会回来的,但是你一定要乖哦!”韩诺希温柔地微笑着。

少女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却蓦然地凝结成了恐惧惶然。

青涩的嗓子被拉扯到极限,像被撕扯开的布匹声,“你们,你们一定是哥哥们派来的人,最最讨厌了,全部,全部,都是坏人!!”

仿佛应和她的尖叫,所有时钟的闹铃同时爆发,原本动听的各种八音盒音乐,此刻却融合成为令人癫狂的噪音。

然而也只是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的嘈杂,少女的神情重又恢复成符合年龄的乖顺。她欢快地抱起地上被抠去双眼的人偶娃娃,满怀幸福:“嗯,他一定马上就要来了!我要表现得很乖才行,这样才会招他喜欢!呵呵呵呵……”

耳畔被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充斥。视线缓缓拉远,拉远到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她,一切复归于无尽黑暗。

兰悠要抓住什么似的向前伸出手,但抓住的只是满眼失落。

“咳咳”韩诺希咳嗽了两声,深眉紧锁,像经历了过多的事情般疲倦。

“我看见过那双眼睛……和那个孩子一样的眼睛……”兰悠剧烈地吐息,肺部有种被贯穿的错觉。

“悠,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么?”莫名的,兰悠看见诺希的眼眸中闪过一线失望。

“是幻觉吧。”兰悠自嘲道。

如果真的认识,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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