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more fear

作者:sugawara 更新时间:2020/6/30 20:59:54 字数:3970

羽毛和重物同时落地,无论是任何物体在坠落面前都得到了平等。

『那么如果纵身的话,我是不是也能羽毛一样轻盈?』

【反正距离你落地还有相当长的时间,慢慢思考不就好了】

『也是呢』

接着少女的身姿便消失在天台的栏杆上,若是伸头望去却只能见得到纷纷降下的初雪,唯独没有任何坠落的痕迹。

对于初冷天气来说略微有些气势磅礴过头的古典乐从黑胶唱片里播放出来,黑发的少女挥舞着手臂一副指挥的样子闭着眼正立寝室中间。

【阿梓,你知道羽毛和石块一同坠落哪个会先落地么】

【石块,因为羽毛会飘起来,你说的那种羽毛和其他东西会一起落下说法是在没有空气阻力的前提下,不要问中学物理知识啊】

对于突然睁开眼睛少女的询问同居的林梓潼单手撑床立起身子回答道,本来几乎不愿意出门的少女居然为了今天的预订这么早爬起来真是值得鼓励,如果能不放音乐让自己再多睡几分钟就好了。

【但是你不会问这么没营养的话,所以你是想表达什么吧,但我的低血压可完全不想听你讲那些哲理小故事】

【也没什么哲理小故事呢,只是无论是今天的预订行程还是这首曲子都有关于飞翔,而提到飞翔便不可避免的讲到那个孪生般的词。。。】

【总之先出门吧!】

少女讲话的短短功夫林梓潼便麻利的换完衣服阔步于门前并用盖过了她最后一个词的音量招呼到。

少女只是摇摇头伸手把倒扣在书桌上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阖上整齐的摆回书架,刚才若是林梓潼回眸一望的话还能看得到那一页刚好翻到《最后一案》。

天台上水仙洁白的花瓣和天上鹅绒一样轻柔的雪花一同越过栏杆向着无比辽阔的天空飞去,画出音符一样的曼妙弧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开始破坏通往天台的门锁,人究竟是那种看到破坏规则的迹象就会迫不及待的加入的物种,用锉刀逐渐磨断锁舌的漫长过程中我逐渐开始忘记最开始的理由,啊!不过是区区7层的楼迎面吹来的风居然会如此凛冽,今天我也依旧掂起脚扶着栏杆把身体倾出。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自杀的呢?那是夕阳已经把寂静带给校园的时分,我习惯性抬起头看教学楼顶在天际画出直直的分界线,只是今天那条一向泾渭分明的直线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形,我眼睛还算蛮好,看得出那是一个双手用力撑着栏杆把身体大半伸出边缘的少年,他面庞清秀的几乎是少女一样,那么高的地方空气该是都稀薄起来了,缺氧的的大脑驱使下,面对着无尽广袤的天空,面对着倒错的天地,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跨出脚步试图坠落,但对于他...似乎还不是今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人开始想要自杀,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一样我们轮流消磨着锁舌的寿命正如同我们这行为侵蚀我们自己的生命一般,默契而坚定却从不相见,又仿佛互相竞争着在一个奇怪的限定赛跑中以250克脏器为赌注急速前行,不过这场比赛如今看来是我输了的样子。

缓缓的推开已经切断锁舌的门,脚步轻盈得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一叶羽毛,那个人,她就在那里,坐在栏杆上把双腿荡出弧线,风把她像是融入夜色一样的黑发吹起来四处飘散,那一刻我确信这个人是想要死的,因为发丝下那双眼睛始终俯瞰着这片几乎让我眩晕的空间,那是天空都变成大地一样的颠倒,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不会犹豫的吧,我没有勇气继续看着这个人,那是一种能深深拉扯着我如同深渊般的魔性,比坠落本身更加让我恐惧,对了...我刚刚才发觉,原来我想自杀。

嗯,我确信了少年想要自杀的欲望,毕竟忍受着群体欺凌的最好解决办法也就是用摔烂西红柿的气魄来决一死战了,不过要说这个天台的话是我选好的位置,并不能让给他就是了,自杀这件事一个地方就只能进行一次,坠落也是一样。

把雪白的遗书放在鞋上,分明没写什么有营养的话也没控诉什么不公,可似乎不这样我就没有跳下去的心情,用手撑着栏杆努力把身子支起来试图把腿也跨到另一边。

【喂,你是想要跳下去吗?】

有些低沉的女声突然叫住了我,她站在阴影里我只能隐约看见她穿着黑色紧身袜的小腿略微的徘徊在光与影的边缘,她显然不是“那个人”可我却奇怪的丝毫没有被侵入私人空间的不快,这明明是我和“那个人”共有的天地可她的存在却像是本就存在于这里的景物或者附属品一样自然。

【你觉得羽毛和石块同时下落,哪一个会先落地呢?】

奇怪的问题,同样是坠落哪有什么先后,既然结局已经注定羽毛和石块就已经没有任何区别,我晃着头丝毫不想回答她脑子坏掉一样的问题,只是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再次试图跨越“边界”。

【不管怎么样,坠落这件事已经是进行时了】

毫不在意我无言的她自顾自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消失在阴影里,单腿已经跨过栏杆的我整个身体都被支撑在半空,直到刚才还只是普通的微风就瞬间冰冷的像是身在万米高空,带着迷一般的吸力连头脑都跟着恍惚,视野里像被灌满了苏打水,什么都不想只是任由着身体被牵扯向另一侧湛蓝的大地。

猛然间手上的青筋像群蛇一样绽开,几乎跃出的身子就这样僵硬在半空,和“那个人”一样我第一次站在天空仰望大地,七层楼距离下那摊暗红色的痕迹就如同炫目的阳炎一般正在嘲笑着我...看来...今天我似乎依旧没能坠落。

『不好意思,不过抢跑是先手的特权,况且先不论坠落单纯来说自杀这件事,是没有进行时的,只有未来或者过去两种可能』

坐在天台栏杆上的少年今天依旧对着水仙自言自语。

『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坠落』

【阿梓,如果真的想死的人是不会留下遗书吧】

【不就是因为预计死掉才会写遗书吗?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留下遗书的那些人就不能叫自杀了】

【是啊,留下遗书这件事本身就是为了引起某种注意或者拯救,如果是了无私念的人就算让他写遗书肯定也只是张白纸,留下遗书写满了对世界的眷恋却依旧死掉的话,那就只能称之为意外,因为没有杀手的话便无法称之为谋杀,可又并不是预计好的死亡,那除了意外别无形容词了】

小思完全不看场合,一如既往说着惹人讨厌的论调。

『已经是第几人了?』

『五个了吧,不管怎么封闭大楼还是依旧会出事,简直把这里当成自杀圣地了』

『说是要把楼拆掉了,真是的这些人完全不为别人着想,真想死的话不要给人添麻烦随便找个深山老林去死死啊』

『说起来那死掉的五个人似乎都是好朋友来着?』

『啊,讨厌!集体自杀?这种话题不要讲啊怪渗人的』

『说到渗人你们知道吗?因为这些事,这楼都开始传闻一些奇怪的怪谈了』

周围窃窃私语的不止小思一个,一个祭奠完全不熟的逝者的活动,这状况似乎过分意料之中。

『真可怜,根本就没人认真的为她们哀悼』

让人一开始都有些分不清男女的嗓音带来一个少年,他睫毛低垂像是刚哭过。

『这样的死根本不叫坠落,只是一头撞上了大地』

【死亡是结果,而坠落的过程尚未结束】

『...是呢』

少年和小思对视了一下转身离去,只残留下身上和地面摆放的水仙花一样的淡淡香气。

人的恶意简直再单纯不过,不需要理由或者任何正义,大多时候只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垃圾桶,或者通过共同的为恶来巩固彼此的信赖,只要是集体哪怕是再小的结构里也必然存在着恶意和它的承受者,这是人健全的生存下去并保持心灵健康的必要之恶,总之我就是这样一个恶意的垃圾投放处,换而言之我是一个被霸凌者。

我本身对于这个状况倒是并没有任何的不快,毕竟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总归有人要来做的一件事,我是一个完全不介意成为构成社会基石的人,虽然以上并不全是真话,但我姑且并没有改变眼下处境的意思。

『学姐,你是志愿要读咱们学校的大学对吧』

『嗯,毕竟咱们大学的医学系社团可是动真格到连C臂和核磁共振仪都有,正经的医学部很难不让我向往吧』

我很难说是认真的去回应学弟的话,虽然大学的医学社团硬核到偶尔会有真正的医生都去参观,可作为附属高中的这个医学社却只有区区数人的规模,如果除去幽灵部员的话我也只能与这位学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以解尴尬。

说起来一开始完全没有发现他是个男生,说是容貌端庄都完全没有夸大的成分,像他这样一张偏差值高到离谱的脸出现在以阴暗著称的高中医学社简直可喜可贺,带着老气眼镜的学姐当时开心的像要蹦起来似的,她似乎以为一个女孩子气的男生能为社团带来些吸引力,但完全没有如她意,直到学姐毕业这社团依旧处于半荒废的状态,要我说没有废社或者被大学的本社吞掉预算和器材就已经是万幸了,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社团呢?

怎么说呢我的爱好有些奇怪,应该说我是比较容易产生冲动的类型,比如看到火焰会试图触摸,比如看到伤口会试图挖开,乃至于看到霸凌的话会试图去阻止也只是常态吧,毕竟只要看到学姐的黑发被故意扯成杂乱的样子,看到学姐的校服被划的破破烂烂的样子,再看到她对此以上完全不在意的脸,我就仿佛被什么拧住了心口,直到发疼。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保持这个样子呢,他们不都是因为这个理由在欺负你吗?』

我看着衣服角落有着不明显划痕的学弟,装作不在意的提起,他似乎是因为长得太漂亮甚至举止都十分女性化,而被欺负的很厉害的样子,尤其是最近开始严重到了连我都不能不在意的程度,可关键的本人依旧是我行我素,完全没有试图反抗甚至是和老师通报的样子。

学姐向我问出了奇怪的问题,明明自己也有在被欺凌,是完全没有自觉吗?总之无论学姐她怎么和我相似都不可能是如我一般在享受这个被欺凌的状况吧,啊啊就是因为你与我太过于相似了,学姐所以我才对于和你变得相似如此不能自已。

【水仙,普通是没有供奉水仙的吧】

【难得有小思不知道的事呢,据说水仙的花语是请不要忘记我,也许是取了这样的意思在里面】

【要我说的话,水仙配上如此的美少年,不是会更不由得想到纳西塞斯(Narcissus)之类嘛】

小思的话更多的像是找茬,可我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因为我刚刚才想起来一直低垂着的少年的面庞,那和葬礼上相框里装着的黑白相片几乎一模一样!

.【幽灵的话暂时还不想再次遇到啊...】

【放心吧阿梓,这次确实是比起幽灵更加脱离人道,却也更加微不足道的东西,如果说幽灵是残留影像,这次的东西就只是显像失败的相片,如果非要起一个名字的话吞噬恐惧之物(Fear eater)可能更有怪物的感觉,但归根结底依旧是会被日光烧熔的蜡像,再逼真也依旧是伪物】

小思说着在带着黑手套的指尖捻起一瓣水仙,咬着嘴唇用几乎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的小声,念着。

【接二连三的,作为专家还真是被人相当的小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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