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升龙城

作者:落日下的橘子 更新时间:2018/12/21 11:35:36 字数:4270

顺吉城外小树林中,独行刀客冯思平面前围着七名大内侍卫。但冯思平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这四年来,断断续续的有大内侍卫来找冯思他,为的都是同一件事,冯思平也见怪不怪了。

[列位仁兄,这大晚上的也不休息吗?我这有二两银子,哥几个拿去喝几杯吧。]

冯思平扔出两锭一两的银子,但这手上有花,这两锭银子不是随手一扔,是按着玩暗器的力度,分别朝两个人扔去。当然,大内侍卫肯定是能轻松接住。冯思平这手的意思是,我给你们面子,你们要是不要,咱可以干。

那当中的两名大内侍卫接住了银子,又同时给冯思平扔了回来。

[冯少侠。]

[冯大侠,我已混迹江湖十余年,成名也已三年有余,你们该叫我冯大侠。]

本来头里那人是尊称了冯思平一声,但冯思平好像并不满意他的说法,而他呛得这一句同样使另一位侍卫不悦。

[冯思平,别给你面子不要,我们是大内侍卫,你对我们放尊重点。]

[尊重?你们是什么人?大内侍卫,阴险毒辣,杀人如麻,这要是一般的侠客和你们这么说话,你们还不纠结一大批同僚,秘密处决了。但我就觉得,我对你们无理,你们也够呛敢对付我。]

先前被话激到的那名侍卫又被呛了一句,气得面红耳赤,正欲上来,被另外几位侍卫拦住了。

[冯大侠,我为他的行为道歉。我们一行所为之事你也知道,还望今天给我兄弟一个交代,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交差?我看不见得吧,这四年来,不,据我所知,这二十年来,你们大内侍卫就没有停止过寻找那份名单,这十几年我起码见过两百多个大内侍卫。但你们几个是年轻的生脸,八成是刚报到,然后在内务司看见我的档案,觉得是个立功的机会,就向上面请示,来这天龙府寻我。]

那侍卫统领仿佛被说到了心坎里,半天说不出话。

[你们几位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好不容易入了官场,想立功的话可以去找京中大小官员是不是谁有不良性癖,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的行为,相信我,这事儿一查一个准。]

冯思平走近那个一直好好说话的大内侍卫,贴耳而谈。

[兄弟,我看你是空有一身抱负,想大展宏图,但我这案子水太深,牵扯太多,二十年都过去了,为什么朝廷还想要这份名单?真的是想追查叛党余孽?]

说着这句,冯思平看了一眼其他的侍卫。

[我可以保证,那名单上有几位,因为当时只是文案小吏没被彻查,现如今都成了当朝首辅,你带来的这帮人里保不齐有哪个就是那几位主儿家里养的一条狗。兄弟,信我一句,快点回京吧。]

说罢,冯思平甩开众大内侍卫,潇然而去。而大内侍卫们没有办法也都撤离了。

一夜过后。

雄鸡一鸣,烧汤煮茶的伙计起来忙活。

雄鸡二鸣,各大客栈酒楼开门通风,准备迎宾送客。

雄鸡三鸣,过客入城住店,往客起床离店。

这王乾是早早的起来,收拾好行装,下了楼梯,但郑坤好像起得比他还早,已经在一楼喝上了早茶。

[郑兄起得真早。]

[王兄也是。]

说着,郑坤在王乾面前摆出一个茶碗,倒了一杯,王乾喝了一口。

[我云儿妹妹还没起来。]

[上官小姐女孩子家,准备时间长一点也可以理解,我们也不着急,等等吧。]

二人正喝着茶,从楼上又下来一票人,一行七个,无字官服,是昨晚那帮大内侍卫。他们也坐在屋里喝茶,其中一个去柜台结账。

[王兄你看,那是大内侍卫吧。]

[嗯,官服上没有字。]

[他们来天龙府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他们下手可黑,我们最好别跟他们扯上关系。]

少顷,七名大内侍卫办完了退房,离开了客栈。

再少顷,上官云儿准备妥当,下得楼来。三人退房出门,驱马离开了顺吉城,为了躲避官道上的岗哨,三人还是选择山路小道,行了半日,终于到了天龙府和天威府边界的最后一座城——升龙城,有飞龙在天之意。

这座城原本是作为天龙府的政治中心,但位置过于接近天龙天威两府边界,所以几十年前天龙府高管把行政机构搬去了处于中心位置的乾阳城。若是算占地面积,升龙城就会超过乾阳城作为天龙府第一大城,但那是因为在城中有着一片老城区,现在已经没人居住了,各家父母长辈还会用老城区里闹鬼来吓唬孩子,不让孩子乱跑。

城中各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其中有一家戏班子,名为春满园,是城中大户何豹自己养的,只在这城中一家戏台演出。这何豹,人称何三爷,虽不为奸作恶,但在这升龙城里也是势力庞大,横行霸道,只要不惹大事儿,执法司也懒得管他。

是日,何豹吃完午饭,又带着几个下人在去往戏台的路上,过往路上,但有卖水果的,就拿上两个就走,边走边吃。卖小玩意的,看着新鲜就拿走把玩两天。这做小买卖的也都习惯了,任凭他拿。这何豹走起路来,左右摇摆,还不看路,本来这碰不着的人,都能让他撞到,所以知道的人都一开始就离他们远远的避让。但地界流氓的威压不住远行游客的肩膀,这就有这么三个人,走在大道上,看见何豹一行人也不远避,只是走自己的,磅,为首的那个人撞到了何豹的肩膀。

[啊,对不住。]

那人到了个歉后继续往前走,这何豹是什么人,回身就按住那人的肩膀。

[小子,你是外地来的吧,撞了你何三爷我,说句对不住就完了?]

那人一个猛回头,甩开了何豹的肩膀,抽出刀,压在了何豹的肩膀上,那家丁下人都吓得躲到一边。

[我说,对不住,行吗?]

那人眼中的杀意显露无遗,何豹虽是恶霸,但也知道生命宝贵,连忙说。

[行,行。]

那人收了刀,继续往前走,何豹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两个人,是跟着前面这个人走的,那俩也是体格硬朗,目露凶光的男人,一看就是杀过人的。三个人慢慢的消失在何豹的眼前,家丁下人这才上来。

[老爷你没事吧。]

何豹气得只能打骂下人,还叫嚣着,下次让我遇见他们一定要他们好看,刚说完,一回身,磅,又撞着一个人,这人一脸秀气,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好家伙,那杀气外露的我管不了,你也来招惹我,你又是什么人。]

何豹凶神恶煞的恐吓着面前这个读书人,但他倒是处事不惊,还问了一句。

[敢问,这升龙城的老城区在哪边。]

[那边。]

何豹面对问路,下意识的答了一下。那人这就要走,何豹又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我说你小子,你,唉~~~]

咚的一声,何豹没有按住那个人,那人一走,把何豹往前一带,何豹摔在了地上。再起身来,那白面书生已消失的不见踪影。

[唉,我的娘嘞。]

何豹想着。

[这今天是怎么了,出门不顺啊。]

正当何豹骂骂咧咧的快速转头,用身体的势能再次前行时,磅,有撞上了一个人,这也是个壮汉,何豹后退了几步,压不住火,大骂了起来。

[他娘的谁这么不长眼睛,第三回了,我今天一定要活撕了你们。]

被撞的那头也传出了话,一声女声传来。

[我说,乾哥哥,这就是所谓的恶霸吧。]

[没错,比一般的流氓强一点,但还是流氓。郑兄你没事吧。]

[还行,上来撞我一下,他倒先骂上了。]

放眼望去,正是王乾,郑坤,上官云儿三人。被撞的是郑坤,也后退了几步,正揉着肩膀呢。

[你们仨又是哪来的,不认识你何三爷我吗。]

[王兄,咱谈快的还是慢的。]

[快的吧。]

[那好。]

就看这王乾,拽着上官云儿的手就往前跑,闪过了何豹,这何豹回身要追,只听后面一句问候,回过头来,郑坤上去一拳,打在了何豹的右眼眼窝上,一拳击倒,随即也一溜烟跑了。

往日横行霸道的何三爷,今天上了闹市街口,被人修理了,还是三次,这左右门户,大小商贩可都看见了,晚上回家有的话头和家里人说了。

这何豹一连吃了三次瘪,迷迷糊糊的站起来,都差点忘了自己今天是出来干什么的了。缓了一会儿,在下人的搀扶下还是决定去戏园子看戏(心真大),但这回走到路上可不再左顾右盼了,看着路走,稳稳的抵达了戏园子。

说这何豹到了春满园,迎客招呼的茶水小弟,看见何三爷来了,本想像往常一样上去迎接,但看到何豹右眼乌青了一块儿,自然是先生疑虑,再想窃喜,不过这可不能让何豹看见,

[何三爷来了,里边请,雅座给您备着呢。]

何豹也没看其他人的脸色,径直进去,坐在了给自己准备的好座上坐下,问了一下一旁的座儿。

[咱今天哪出戏啊?]

[黑风口,黑老虎抢劫过路客人,抢了三回折了三回,最后抢了官差,被抓起来的故事。]

这何豹听了是气不打一处来。

[班主呢,把班主叫来。]

不一会儿,班主来了,没办法,戏园子这位爷养的,叫了得来啊。

[呦,何三爷,什么事。]

[什么事?换戏,那个叫黑风口的,今天不准唱,以后都不准唱了。]

这叫什么事儿呢,戏还有不让唱的,得,换戏吧。戏换了,何豹一边听一边嗑瓜子,缓和刚才在街上的难堪之感。但不一会儿,戏园子里的伙计就过来,这何三爷在这呢,找管事儿的就找何豹就行了。那伙计附身过来。

[三爷。]

[怎么了?]

[这进戏园子听戏的宾客不能带兵器,是您定的吧。]

[废话,怎么着?哪个不要命的要带着刀剑进来?]

[您往那头瞧吧,就那三位。]

何豹往伙计指的方向一看,好家伙,第一波撞自己那仨人,就是目露凶光那仨。那三位也看见了何豹,还朝这边打了下招呼,为首的那个还把左手手指并拢,放在右肩上,做刀压之状。

......

[那仨都是不要命的主,闹起来不好收场,他们付钱了吗。]

[看戏的钱和茶水钱都付了,就是这刀剑。]

[付钱了就别管了,相安无事就好。]

说这王乾郑坤和上官云儿跑了挺远,没看有人追来便停下了,三个人跑的是呼哧带喘,但都笑的十分开心。辗转腾挪,在城中找了一个客栈住下了。

戏接着唱,人接着看,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天色渐黑,一行七人在城门关上之前进了城,他们没有着急住店,而是来到了升龙城的老城区,这里一片死寂,无灯无火,在太阳落山后更加恐怖。七人到了城区内的一片空地,点了几根火把拆在了地上,听着边上新城中那热闹的声音,有几个人开始抱怨,为什么要来这个诡异的地方。

少顷,在远离这堆贫弱火堆的城区里,出现了一把更加暗淡的火把,这微弱的火光,在黑暗深邃的老城区里就如同鬼火一般。火光的主人是一个白净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是一个文弱书生,领头的侍卫统领上前报告。

[张大人。]

[我说你们这群人这么废物吗,问了那小子两句就怂了?就不能杀了他再找吗?]

[张大人,冯思平身上肯定是有名单,但如果我们杀了他,名单很有可能会泄露出来,那于谁都不利吧。]

[切,你们往常是怎么做的,威胁他的亲友啊。]

[冯思平是孤儿,谢安把他养大的,而且冯思平为人孤僻,性格恶劣,根本没有朋友。]

这位白面张大人看起来很不高兴,双手背后,踱着步子,那帮大内侍卫根本不敢搭话。张大人走了一会儿,站住了。

[行了,这差事收官了,明天你们都给我回京城去。]

第二天一早,烧水煮茶的伙计刚刚烧开第一锅水,城内一片雾蒙蒙的,有那昨夜通宵买醉的酒友,三五成群结伴回家,这就有一位,眼瞅着走进家门的胡同,但在门前晃了一会儿从另一边出了胡同,颠颠簸簸的就晃到了老城区,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那醉汉骂了一句,然后撑手想站起来,但就感觉手上黏糊糊的,定睛一瞧,酒瞬间就醒了,醉汉压着莫大的恐惧,大喊一声。

{杀杀,杀人啦!!!}

一声惊悚的喊叫声,惊动了半个升龙城里仍未苏醒的人们。最先赶过来的是两个巡夜的卒子,正打算收班回衙门。再接下来就是在赌场里通宵奋战的赌客,正相约去早上开门的馄饨铺吃点馄饨暖暖胃,听到尖叫就一起赶了过来。

老城区的地上,躺着八具尸体,七个大内侍卫,和一个京城内务司司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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