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滴血，白羽在飞扬，洋洋洒洒，随风而动。
晚风夹着沙石，刮在脸上，刺在心里，唇边，辛辣无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他不死，我们全得死！！”
耳边传来嘈杂的叫唤，带着颤抖和颤栗的尖叫。
“弓箭手听令！！”
“重骑兵听令！！”
“都给我冲啊！！”
一时间，鼓声四溅，战马嘶鸣，伴随着惊雷似的号角，黑云般的人潮愈来愈近。
我轻轻闭上眼，垂首，把剑插在地上，感受着兵甲的交鸣，金器铁甲的碰撞，以及，澎湃奔涌的热血。
身上忽地传来几分细微的触觉，虽然很小，却似骤雨，层叠不止，杂乱无章，带来久违的腥味，让我有几分我还活着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我来自何方。
不知道，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漫长的时日，只有鲜血，才能让我有几分奢求着的，渴切的，活着的感受。
他们停在我的周围，并没有冲进来，无形之中，仿佛有着一道铜墙铁壁，亦或者是一道万丈深渊，把他们阻挡在外，近在咫尺，却触而不得。
但我知道，没有什么墙壁，没有什么深渊，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我孑然一人，以及，身下一剑。
他们只是怕了，他们在颤栗，和所有人都一样，他们都只会胆怯着，卑微着，从未有人敢于向前，从未有人敢于和我正视。
“上啊！！还愣着干什么！！”
“重骑兵听令，给我冲锋！冲锋！！冲锋！！！”
那人在咆哮，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比其他人都畏惧，却还要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他站在高墙上，击鼓，怒吼，宣泄，满脸的横肉，横溢着恐慌。
“人皇有令，怯战者……诛，九族！！！”
气氛本是愈发压抑，却因为这话找到了突破口，不知是谁起了一个头，周围有人开始低吼，即刻就有了层叠的共鸣，他们宣泄而来，朝着我，呼啸着，宛若一团黑风，我的耳边尽是风声，刮在我的脸上，刮在我的心底。
我没有睁眼，也不想睁眼，只是把剑**，在指尖转了个圈，伴随着骤起的惨叫和嘶鸣，响起了什么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如同暴雨，片刻，我的周身便多了一片狼藉。
忽地，有什么倒在了我的身旁，腥味蔓延开，衣角又变得黏黏的。
讲道理，我讨厌这样。
真的，讨厌这样。
“卿，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
“把他们全都杀了吧。”
“全城，一人不留。”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我顿了顿，然后点头。
我本不知道他是谁，别人总称他徐公，他说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便做了朋友，他又说，朋友之间，应该拔刀相助，生死与共，所以，他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
所以……
我站起来，扫了眼前面的高墙，以及后面，挡着的，那群所谓的“敌人”。
“他！他怎么还不死！！
“大人，我们跑吧，他，他压根就不是一个人啊！他一定是修罗，地狱里面的修罗！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大人！”
“那，那就，撤，撤退！！”
我抬头，看着那个肥硕的头领，他脸上全是慌乱。
“卿，把他先杀了，然后叫他们把城门打开，那便就轻松很多。”
“嗯。”我回过头，对他点了点，而后拔出剑，默默叹了口气，我像那头领凝视，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稍许有些惊慌地望过来，指着身旁的让大叫，“弓……弓……弓弓箭手，射……射他！！”
叫完便就逃窜似地下了城墙，我想撇嘴，但又不愿意露出表情，只是把剑举起来，缓缓走近城门，再缓缓抬头，望着那些惊惶失措的眼睛。
“开门。”
我淡道。
“我，帮你开门，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有一个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忽然跪了下来，我看他不算年轻，目光也算是坚韧，在我见过旁边的士兵里面算作是上乘，他的衣甲似乎也和一般的人不同，肩角雕有几道白痕，应该是头领之类的人物，按道理不至于这样才对。
我稍有些诧异。
和我相同，旁边的士兵更加惊骇，“统领，为何要这样，人皇有令……怯战者，投降者，一律诛九族啊！！”
那统领苦笑，“你们走吧，带着你们的妻儿走吧，顺便带上我的头颅，大可以保全性命。”
他环顾一圈，对我抱拳，“这位大人，不知道你可否答应在下的一个小小的请求，放过我的兄弟们，我自会帮你打开城门，而后自行了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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