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在蔓延。
愈来愈急，愈来愈烈，琉璃般的星子在火中涌现，翻腾着，宣泄着，将一切覆没，归于一片漆黑的尘土。
“卿，这次很不错，吾心甚慰啊。”
徐公对我传音，而后朝另一边走去，他还是一袭黑衣，嘴角习惯性的翘起来，“对了，你且将此地搜索一下吧，他们说，不要留活口，你的秘密还不能暴露，做好了，甚有奖励。”
“嗯。”我点点头，我知道徐公是坏人，也许，比我更坏，但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只能和徐公一道。
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如果连这修罗般的生活都没了，那便就是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这焚烧殆尽的惨城中走着，看着那一座又一座房屋的倒塌，扬起的灰尘在火焰中化为齑粉，有时还会传来微弱的呼叫声。
我并没有理睬，只是象征性地扫了一圈，最后来到城主府门前的阶上微微出神，哪里有着两个巨大的铜狮，怒目圆睁，獠牙满面，可算是稍许威风，我把手放在上面，平静地注视着这又一座城市的覆灭。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嗯？”
身后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一片火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颤动。
我稍许有了兴趣，回过头，用剑将那摇摇欲坠的房椽挑开，便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跳了出来，我不禁有些惊疑，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活人。
那身影也有些惊讶，出来以后便紧紧盯着我，因为火烧的缘故，我看其脸上一片漆黑，服饰也破烂不堪，最后凭借骨架才能勉强看出其应该是一个女孩，年龄似乎也不大。
而且，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从最开始的惊喜，到疑惑，而后是迷茫，最后，化为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我扬起剑，又撤下，走到她的面前，准备询问她一些事情。
我想，根据她的复杂的表情来看，她应当是认出我来了无疑。
但出乎我的意料，等我走近，她却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紧紧地盯着我，而后……忽然抬手，出乎我的意料。
“呲啦～”
我感到胸口一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伴随着久违的痛觉从胸口传开，我把手放在嘴边，随即抹到一滩鲜血，双腿忽然一软，我半跪在了地上。
是她，我睁眼，看着胸口忽然多出来的一把匕首，不由蹙起了眉。
倒不是感慨女孩的举措，而是，她居然能够伤我，因为，在我的印象中，这片世界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还能够使我受伤，纵使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女孩有些惊讶，愣住，见我注视她，一时间忘记把那匕首**，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嘴里面发出细小的声音，而后，忽地就哽咽起来。
我觉着心底十足空洞，皱眉，一下子将匕首从胸口**，而后向前一步，正视着女孩。
她也不后退，就是怔怔盯着我，眼中有泪，泪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红色的，是血的颜色，恍惚中朝着周边蔓延，盖过残破的城，盖过翻滚着黑云的天，盖过，整个世界。
我一动不动，她也亦然，晚风缓缓吹来，将我的长发吹起，打在我的脸上，轻轻的，胸口还在向外淌着血，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觉已经消失了很多，我抬起那把匕首，见着上面的白光闪闪，但很快就变得黯淡，直至被一团黑雾吞噬，而后消亡。
“杀了我。”
女孩忽然笑起来，声音很低，她吧手指捏紧，指甲攥进肉里面。
我本是提剑，本是已经提到了她的脖子边，却又硬生生停下，一种不明所以的情绪阻止了我，我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把匕首丢掉，转身。
一步，两步……
“他们都死了，都是你杀的，把我也杀了吧。”
我没有回头，听着声音，像是女孩追了上来，嘶吼着，“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干，他们都只是安分守己，又没有对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有什么错啊！！啊！！！”
她应该是又向我刺来，我感到后心有种凉意，我转身，一手把她的手腕握住，再将那匕首夺过来，扔掉。
我注视她很久，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她真相。
“我不杀你，你想活命，就从山上的小路走，怀城那边，西域已经做好了埋伏，他们逃走的，会死的更惨。”
我没有表情，女孩本是激动，在听到我的话后浑身一颤，她的嘴唇在发抖，显然难以置信，“什，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说过，赵将军已经求援去了，援军已经做好了接应，不会这样，不会这样的！”
说着，她向后退了一步，险些站不住，扶在墙壁上才稳住身体，“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