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老者站起身来说道，“如今万仙盟和玄妖山之间纷争迭起，盟里下个月又要发起五宗集会。你这一走，宗内谁来管理？”
“方老您不行吗？”少年说，“我在宗里待久了也闷了，这次顶多一个月内就会回来。这段时间，您代我处理宗内事宜吧。”
“少宗主这么看重老夫，老夫当然没有推辞之理。”老者拱手回答。
“五宗集会。哼，丹阳宗和碧神宗，都看不惯我们，想尽了办法要挤我们下五大宗首。”少年微怒，“讲真的，若不是为了给盟主一点面子，我连去都不想去。”
“少宗主……”老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挥手打断了。
“我没什么再要嘱咐的了，方老，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老夫我明天清晨就去给您准备车马，召集宗内长老给您送行。”
“再好不过。”月色之下，少年背对着他缓步离去，一头长发银白如霜。
……
林家家府内院的地上，又陈横着几具家仆的尸体，或是全身干枯发黑，或是四肢断裂血流不止，死状各不相同，但都凄惨无比。路一泉跟着橘猫的步伐，从尸体上踏步而过，脸上除了阴沉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汐儿跟在他的身后，明明是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却是每走几步就要双手合十，给死者念叨几声。
“你一个小狐仙，怎么干起了人家道士的活了？”路一泉停下脚步，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他们就留到白天，让别人去超度吧。”
“他们没做什么坏事，也料不到今晚天降横祸，我只是看他们都觉得可怜。”汐儿轻声说道，“路一泉，你这个人怎么都面不改色，真是够冷血的。”
“我说这种场景我见多了，你信吗？”路一泉道，“你要说我是冷血的人也没错。我冷漠无情惯了，在世上就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左右自己的情感。”
路一泉在三百年前坐稳武林盟主之位，血雨腥风见了不知多少，早已处变不惊。
无论是整个宗门一夜被灭的惨案，还是跨越五代人间，冤冤相报的血海深仇，在他眼中，无非只是高台上戏剧一曲。
而今晚他本来完全可以无视那只身上沾血的橘猫，把它一脚踢到旅店外面，可自己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汐儿和林沐臻一家嬉戏打闹，其乐融融的场景。
是我心境真的又一次堕入凡尘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我呢？
院里的草地上被血浆浸透，汐儿差点一脚踩了上去，噗嗤挤出的水声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贴在路一泉的背后：“我，我看不下去了……”
“那你要么回门外去等着，要么闭上眼睛伸手过来，我拉着你走。”路一泉暗叹一声，说道。
汐儿犹豫着，没有说话。
“怎么，尾巴摸不得，手也摸不得？”
“你说……我们要不要赶紧报官？”
“当然要，但不是现在。”路一泉回答，“看看猫要领我们去什么地方，那儿才是我们走进内院的原因。”
汐儿嗯了一声，把手递了过来，路一泉拉起，只觉得有些冰凉。
汐儿把头悄悄地偏到了一边去：“这也没那么冷漠无情嘛，还知道牵人家的手。”
“喂，你手可有点儿凉。”
“女孩子身体总有几天会缺点血气，不行吗？”汐儿瞪了他一眼，“木头……”
路一泉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喔，是嘛，第一次听说呢。”
橘猫领着他们走近了院内北侧的一间偏房外面，路一泉过去摇了摇门把，发现它被反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