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老祖在上，我说的一天洗两万个盘子也就是说说，您老不用这么当真的啊！”
午时两刻，宫羽涯坐在饭桌前，双手举在眼前，明明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可每当想用力时，却没法传达一点力量。现在的宫羽涯，连用手指捏住一根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净皿司的其他人仿佛约好了一样，居然一大半人都请假了。所以光是一上午，宫羽涯一个人就洗了一万四千多个盘子。
“噫，甚香。”头靠在桌面上，深吸一口饭菜的气息，宫羽涯的眼神里仿佛快要失去神采。
现在他不仅身体没力气，灵力之海里也几乎是干涸的状态。洗上万盘子所耗费的灵力远远不是他一个融灵境四层的修士能随随便便负担得起的，即使他修有王之典。光是一个上午，他就四次以上厕所为借口喝下了小半瓶顶级回气液。
至于现在为什么不喝回气液恢复灵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拿不动回气液的瓶子了。
灵力之海内传来的空虚感、经脉传来的灵力运行过度造成的胀痛、身体的疲劳感，让他的精神逐渐陷入静止的节奏。
宫羽涯在饭菜香的包围中，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像个孩子一样。
“雅音丫头，醒醒，午休结束了啊。”
“！！！”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宫羽涯一个机灵醒了过来，然而当他要条件反射的弹起来时，却只觉得身体一阵空虚和疼痛，最终只是抽搐了一下。
“原来是吴师傅啊，吴师傅好。”
闻到依旧萦绕在自己周围的饭菜香，宫羽涯知道自己并没有睡多久，至少饭菜还是热的。午休时间是一个时辰，那时饭菜早就不会有这么明显的香气了。
想到这里，宫羽涯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语气里充斥着不由自主泄露出的慵懒。
“上午洗了不少碗吧，丫头。”
老人坐在了宫羽涯对面，吐了一口烟圈，不急不慢道。
“大概快上万了吧，呵呵……”
宫羽涯的笑容里透露着疲惫以及从来不会说出口的粗口。
“吴师傅啊。”
“嗯？”
“今天净皿司来的人是不是太少了点啊。”
“少了，但这种时候也是有的嘛，基本上还算正常。你就偷着乐吧，一个上午就能赚上百两，多舒服。”
“别别别，千万别，我这一上午都快虚脱了。”宫羽涯用刚恢复的一点力气下意识的摆了摆手。
“那是你自己净皿五式没练到家。”
吴师傅一只手搭在宫羽涯肩上，略微感知了一下他体内的状况。
——这是……
老人的眼睛不动声色的转了转，最终收回了手。
“经脉略微肿胀，这是灵力在经脉内部运行给经脉造成过大压力导致的症状。我估计你刚开始还好，后来对《净皿诀》的控制因为精神上的疲惫和熟悉度的不足而下降，这才导致身体出了问题。多练练，精神保持高度集中，以后自然会好的。”
宫羽涯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师傅，盯得老人有点不太自在。
“看着我干什么？赶紧把饭吃了，下午接着洗碗。”
“吴师傅，我现在也动不了，您看……”
“怎么？还想我老头子喂你不成？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了，注意点。”
“不是，我是说，能不能午休时间稍微延半个时辰。”
“不行，又不是残了，有手有脚的。别跟我老头子说什么动不了，你能动，就是自己怕痛、精神不够坚定而已。你可以下午不用《净皿诀》，让灵力正常流过经脉，正好滋养一下，让经脉加速恢复同时变得更加坚韧。以前我们这里的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轻轻松松就在净云天活的自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哪能不吃点苦头。”
“……”宫羽涯不得不选择沉默。
“别就这么坐着，赶紧运功恢复灵力，大不了痛一时。你这一上午都坚持下来了，怎么说也得觉醒境固化期吧，中间去出恭怕是去喝回气药了吧，还不赶紧消化药力？真当药喝下去就能全吸收啊？又不是顶级回气液，药力高吸收好。”
如果不是因为不礼貌，宫羽涯真的很想翻一翻眼皮。
——不好意思啊，我家回气液是真的即时吸收无残留，效率高达九成九。而且，对不起我给觉醒境丢脸了，原来觉醒境就可以做到这样吗？我的灵力操控力到底有多差啊！
“别啊，吴师傅您就行……行行好吧，您……您最……好了，我刚来时你们不还手把手教我吗？”
宫羽涯把头直接蒙在桌面上，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根。这是宫羽涯第一次这么肉麻的请求别人。
“少来。之前我手把手教你，那是因为那时你是技术上有问题，但现在你这是劳动态度的问题。可能你自己不觉得，但你现在毫无疑问是受了本能中的惰性的影响。我老头子可以容忍你不会，但是不会任由你的惰性作祟。再说了，你要是多休半个时辰，那这半个时辰的碗怎么办？”
“给……其他人了？”
“对啊，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累了？这一个上午下来，这里就没有哪个灵力没见底的，最多就留了维持封灵球封印强度的量。小姑娘，心态要摆正才好啊，还是吃的苦太少多练练吧。”
老人站了起来，摸了摸宫羽涯的头，转身准备离去。
“对了”吴师傅迈出一步后又停了下来：“虽然说午休只有一个时辰，但，午时之后、巳时之前，你觉得会有很多人要吃饭吗？苦一苦又怎么样？苦一时罢了，别觉得苦，以后更苦的多着呢。”
宫羽涯脸上无悲无喜，默默思考着老人家的话。自己被惰性影响了吗？似乎真的是这样，自己曾经也战胜过惰性，但大概是时间长了，再加上最近实在是太混乱了，不知不觉就松懈了些许。
——我还是，太嫩了吗？
宫羽涯此时依旧没有拿起筷子吃饭的力气，但他已经开始努力运转《羽王典》了。此时灵力流过经脉的感觉很痛，痛到宫羽涯的额头已经泛出微光，但他没有停下来。
——这么痛，大概，是第一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