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战胜惰性啊……但是话虽然这么说，这痛得真的是。”
宫羽涯咬牙切齿地把面前的饭往嘴里送，额头上的汗珠不时滑下，不知道是不是落到饭碗里还是汤里去了。
为了加快恢复，他又乘着其他人不
注意，往饭里拌了一些回气液。
“啊，要死要死！”
一阵剧痛突然传来，让宫羽涯面部不由得扭曲。
——一个不注意就又没把灵力流速控制好，好痛啊！
这一天的午饭，宫羽涯吃得格外的饱，因为天知道他饭菜里面掺了多少因为疼痛流下的汗水。
“加油，为了采菱，再拼一下。“
午休一个时辰的末尾一刻钟，宫羽涯才终于收拾完了自己的碗筷，眼看着也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了，干脆就咬了咬牙，直接开始下午的工作。
“好，先不用《净皿诀》，先让灵力平缓流淌过经脉，滋养经脉，然后汇于手掌……振污式……磨污式……崩污式，好，清水过一下就可以了。”
宫羽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碎屑手上的动作默念着不发动《净皿诀》，仅仅使用净皿五式前三式的基础洗碗步骤。
不是他不熟悉这步骤，而是他只能靠这样的方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太在意手掌附近的经脉传来的尤其明显的疼痛。
他已经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因为痛苦和自己对神经的刻意麻痹已经蒙蔽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振污式……磨污式……崩污式……振污式……磨污式……崩污式……
宫羽涯脑中的世界几乎被这九个字填满，除了自己的名字和殷采菱的容颜，再也不剩其他。
他不再感觉疼痛，因为这样的疼痛不知是成为了习惯，还是自己产生了“不痛”的错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羽涯的意识才在一阵明显带着夜的气息的凉风中醒了过来。
净云天也到了夜凉如水的时候，也许是谁开后门出去时把这股凉意放了进来。宫羽涯放下了手里的盘子，环顾了一下周围。
手边还剩下大概二十个盘子，面前计数用的下品法器上，数目已经突破了两万。整个净皿司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静静的，只有流水声和偶尔的盘与盘之间的碰撞发出的声响，给人一种空幽之感。
疼痛感再一次伴着疲劳、乏力、空虚感袭来。宫羽涯很想就地坐下睡一觉，但他还是拿起了下一个盘子。
灵力之海的输出和恢复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相对的平衡。不，与其说是灵力之海达成了平衡，不如说是宫羽涯对于灵力操控，尤其是净皿五式前三式的操控的成熟让灵力的无效消耗大幅降低了。
二十多个盘子，对于现在的宫羽涯而言，洗起来还是很快的。虽然，经脉还是有明显的胀痛感，但在宫羽涯的刻意忍耐下，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宫羽涯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痛苦，连嘴角那一抹几乎从未消失过的浅笑都失去了踪影。只有额头上的汗珠，才能让人明白他此时的疲累。
就这样面无表情，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和这里还剩下的几个人一样。平淡的洗完最后一只碗，平淡的来到自己的架子前，平淡的褪下了制服，平淡的走出了后门，踏上回家的路。
“别太在意，睡一觉就好了，年轻人身体好得很。就当锻炼锻炼身体。”
身后，吴师傅那熟悉的苍老声音传来，宫羽涯停下了脚步，回身行了一礼，算是道了别，随后便又回头往前走。
“雅音明白，吴师傅再见。”
“好，好，好，明天见。年轻人，就得多拼一拼，别以后后悔才好啊。”
被人跟着的感觉依旧在，即使自己的精神和肉体都已经处于前所未有的疲惫状态，他也能清楚得感受到那种不自然。
但好在，这次并没有进到什么并不认识的街道。虽然路上并不明亮，除却几声犬吠再无其他声响，但周围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
他现在对那个跟着自己的人没有任何兴趣了，更确切得说，是他的神经已经对这种不正常失去了敏感吧。
他现在反而更加享受空气带来的感觉，凉而不刺、没有夜风，一种别样的温和，这让他有种泡在水中一样的轻松。
就这样，宫羽涯一步一挪，却又无比坚定地回到了陆家药铺；蹀燮着，无视了饭菜的香气和腹中的饥馁，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在了床上，然后习惯性的把衣服脱下放整齐，规规矩矩睡好。
现在谁敲门也不会得到回应，打开房门，见到的也只会是一个熟睡的少年。
宫羽涯的意识仿佛又一次来到了昨夜那个街道，又一次听到了车马声，又一次，在深深深深的寒冷里，沉入了深深深深的睡眠。
《香玉炎经》遗留印记今天的爆发还没有到来，晚课还没有做……但这些，宫羽涯都管不了了，他的意识已经不在现实的维度了。至于《香玉炎经》遗留印记爆不爆发，爆发后自己不处理的话明天自己会怎样，这些考量都已经不在此时的宫羽涯的思维模式里了。
“涯哥哥，吃了晚饭再睡吧……哇！”
“乖女儿怎么了？”
“涯哥哥现在这是醒着还是睡着？闭着眼睛在练字？”
“嘘，乖女儿，小声点，恩公可能是在梦游，咱们就别打扰了。我听你娘说过，这时候咱要是不小心叫醒了恩公，恩公十之六七会疯。”
“嗯，好，咱们小点声，关门，关门。我刚才的叫声不算大吧？”
“难说。别管这么多了，把门关上才是正理，晚饭只能咱们三个吃了。”
“行，回头我早饭给涯哥哥多做点好吃的。今天早饭那粥可真是一言难尽，都干了。”
“那不是你烧的吗？”
“那不是娘烧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