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反了你了？”
约翰大吼起来。但往常教训女人用的辱骂伎俩，在这时候却不太好使了。
看着自己的姐姐一步步地逼近，约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混乱感。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死刑的准备了……可是这种方式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他没想过刽子手会是自己的姐姐。
“不不，不能是你，为什么是你……尤莉亚，你不是被我艹得很爽吗？”
没有任何语言回答……尤莉亚的刀就是回答。
咔地一下，血溅三尺。一阵刀锋入肉的声音被约翰疯狂的吼叫盖了过去。
尤莉亚没有理会喷溅在身上的血点，只是机械地把刀拔了出来，然后再次砍入他的身躯。
一刀，一刀，又一刀。一下比一下重，一刀比一刀狠。
砍到第二十刀，就已经满地满墙全是鲜红一片。约翰已经没气了，可她还在砍，像是个老农在夯木桩子。
整整砍了五十七刀，她感觉有点累了，眼前一片眩晕。于是她把刀扔在了一边，缓缓地靠着墙坐了下来。
她没有哭，没有笑，也没有胡乱地闹腾，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过了一阵子，一个老人缓慢地走了进来……是之前那位大法官。他身边有两个情报委员会的高级干员，进门之后就开始施展法术。
尤莉亚不懂魔法，但她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灵魂湮灭咒。
趁着灵魂还没有逃逸，直接将其灭杀。
在情报干员们工作的时候，老人拄着拐杖走到尤莉亚身边，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姑娘……我理解你。以前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有的女孩儿在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之后，在煎熬中幸运地活到了最后，见证了最终的清算……有的更惨一些的女孩儿却早已经被抛尸荒野、尸体都没法找到……”老爷子说话很慢，发音倒是相当清晰。
尤莉亚低着头，没有说话。
“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
尤莉亚点点头。
“唉……过去的事情都会过去。有一些事情，别再纠结了，你和你的妹妹还要开始新的生活呢。”大法官老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可是，尤莉亚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却露出了一种悲伤的惨笑：“他死了，我的意义也就终结了。我的体内流淌着仇恨的血液，复仇就是我的全部。我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心里有这一股恨，我要他死。把他杀死了，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像我这样的人继续活着又有何种意义呢？”
“人呐，生活在这世界上，都有自己的意义，与他人无关。”老爷子说，“很久以前，我也是一个心里充满正义的青年……后来变成了充满复仇念头的中年人。我们这些人，原先都是生活在古特兰半岛南边的一个信奉赤焰教的兽人部族……我也曾经是个到处飘荡的学者，去过大陆上的许多地方，在佛罗伦萨念过大学。当时的佛罗伦萨，是整个大陆上最开放的城市……我在那里研究法哲学。
后来，南方的教宗陛下把整个佛罗伦萨都整垮了。那些教授们，死的死、逃的逃。我也逃回了古特兰，带着我积攒了近十年的各种抄写和手稿。
然而，古特兰的大主教却把我所有的著作全部烧毁，还要把我绑上火刑柱。行刑之前，我越狱了，坐上了去往新大陆探险的船，在外面隐姓埋名流亡了几十年……在那段时光里，我没有一刻不想要把大主教搞倒！
火炬之夜之后，我回来了。我回来的时间比较早，刚好还能赶上公审的最后几场。
我亲眼看着大主教因为二十多项罪名而被押上了断头台，然后身首分离。那个时候，那一瞬间，我就感觉整个人已经松弛了，人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支持我一直活到那个时候的最重要的动力已经消失了……在新大陆长期的探险之中积累的疲劳一下子都涌上来了。
但是，当天晚上，小娜塔莉亚亲自找到了我，在我临时住着的旅馆里。
那时候她才二十多岁，正是无比年轻而热血的模样，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正是我几十年前的模样。
她就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我们要建设一个崭新的国家，没有人应当太穷或太富，没有人可以颐指气使或必须低声下气，没有人可以限制恋爱婚配、学术研究等等方面的自由，没有人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会被法律区别对待，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到阳光般的幸福……只是，把这样虚幻缥缈的理想乡建设成现实，需要很多人才、付出很多努力。你，愿意来吗？
你现在可能很难想象……她讲话的声音不大，语言也都很粗浅，但她的眼睛里有光。我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被她说服了。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为了我后来的十几年里最重要的人生意义。
所以啊，小尤莉亚，你不妨在古特兰多住几天，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我会让人找几个社工来，带你在城里逛逛，说不定你就会对以后的人生重新找到一个意义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