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对话艺术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2/25 9:24:54 字数:2436

洗好了澡的余海和陈警官一前一后地走在了基地城的大街上。承蒙那厚厚地笼罩在头顶的辐射和有毒尘埃云层,如今的基地城天气永远都是阴天,而不会下雨或放晴。

“这样的天气,晾的衣服都未必能干啊……”望着头顶厚厚的云层,余海愁眉苦脸道。

这句话让原本心事重重的陈警官差点打了个踉跄而被自己绊倒。……堂堂基地城总督、基地城奠基的规划师、让他崇敬已久的青年,在看见头顶的阴天云层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

“你不应该皱着眉头、有些忧郁地说出一些类似文艺青年的话来吗?”——陈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在心中腹诽道,一边附和地笑着:“余上校可以考虑一下干衣机,如何……?”

“干衣机不行,干衣机用了之后衣服会变成皱巴巴的一团。”余海大幅度地摇头,“可能是我操作的方法不对,反正我洗衣机的干衣功能就是这样的。”

“衣服皱了的话,用熨斗熨平了就好了吧……”陈承继续擦着脸上哗啦啦地冒出来的汗。

“那我为什么要用干衣机呢?我用熨斗把衣服的水汽烘干不就得了?”余海哭笑不得地一摊手,“而且熨衣服的时间也很长的……难道陈警官不知道?”

陈承一时语塞。……他生活在纠察部的宿舍里,那时候衣服都是塞进洗衣机里洗完了再用干衣功能烘干的,至于衣服干不干皱不皱他都不管的,反正最后揉成一团塞进衣柜里就好了。

——在余上校的爆炸性发言下,对方原本光辉伟岸而散发着不容小觑的神性的形象哗啦啦地碎成了渣,而变成了一个只顾家庭琐碎事的主男。

“余上校,你现在一个人住吗?”鬼使神差般,陈承放慢了步伐,抛出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是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身边还有一群女孩子围着我转。”余海恬不知耻地为自己的生活作出了总结,“怎么了?”

“余上校……把小义接过去住,怎么样?”

——养成系?问题是郑警官的小孩不是男的吗?自己辛辛苦苦地去养别人的儿子,然后……然后看着儿子出去拱别人家的白菜地?

余海松了一口气。也得亏郑警官的孩子是儿子而不是女儿,否则他还真不敢冒着违背社会公德的危险来收养过去——不然那女孩过几年就进青春期了,自己和她同居的话、难免会擦出些火花……

若那是普通的女孩子那便算了,但余海实在不忍心去猎取受害者的后裔。老郑是被自己害死的,自己还想着收他的女儿,那也太畜牲了——

——自己想到哪儿去了!老郑生的是个儿子,怎么自己老是在对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浮想联翩?!

微微回头的陈承目睹着余上校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乐呵呵地傻笑、一会儿皱起眉头,又一会又瞥着嘴拍自己的脸,还真以为这厮精神出了问题。

“怎么了?余上校……是不愿意吗?其实,纠察部这边也不怎么好照顾小义,毕竟我们……”

“啊,这一点我是明白的,我只是有一点没搞明白而已,”余海伸出手来制止了陈承的发言,“就算我真要将小义接到我家里来住,那我又应该用什么身份来接他过去呢?”

“就是新监护人呗!”陈警官一脸沉静地回答。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余海直拍大腿;和陈承警官初遇时,他就觉得这小青年看起来特别地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鬼才管我们跟民政局那伙人的具体说辞,那说辞我们现编一个都行。”

“民政局?这方面的话余上校不用担心,我们纠察部有渠道和他们打照面的……”

余海强忍着一拳影怼过去把这家伙打翻在地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不是……我的意思是对这孩子的说辞。

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作为一个孩子,突然平白无故跑过来一个陌生人说要接自己过去一起住,你的心里会有怎样的想法?怕不是当场就拒绝了吧?”

“嗯……那,余上校认作小义的干爹如何?”

——一个二十来岁出头的年轻人、去认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作义子……余海想象了一下自己拉着少年的手在街上走、后面的小王缪缪庄妍洛邱指着自己狂笑不止的场面。

“……二十多岁人去认十三岁的少年作义子……就算我不要脸,这孩子总得要点脸吧?”

换位思考一下……再过几年、孩子进入了青春期叛逆期,那时候若是再让他喊自己干爹,那他八成会让自己滚蛋。

余上校脸色惨白地晃了晃身子。……他还没有当别人爹的觉悟,更何况是被自己的儿子(哪怕是收养别人的义子)指着鼻子骂的觉悟。

“干爹不行的话……”见余上校这样的反应,陈承又捏着下巴转过身去、沉吟着继续想了。

“喂,别想了,没这个必要了!”余海急急忙忙打断陈承的妄想,将他从脑补的世界中拉出来,“关键还是要看小义的意见吧?如果小义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看我不顺眼,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倒也是。”陈承点了点头,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余上校——请用你的个人魅力、来感化说服这位可怜的孩子吧。”

“……所以,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你口中所谓的个人魅力的话,为什么我不拿它来钓妹子呢?”

——余海仔细思考一番:反正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所谓的个人魅力。如果他真的个人魅力爆表,那周围的妹子们应该二话不说地倒贴而来——但如今主动倒贴的却只有一人。

“算了,先和小义见见面吧。如果那家伙提早进入了叛逆期,那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倒不会……”陈承摇了摇头,非常笃定地否认了余海的说辞,“自从郑警官走了以后,小义就变成熟了很多,不再是叛逆期的模样了。”

说话之间,两人也走进了空荡荡的墓园——基地城新兴不久,墓园中仅有寥寥可数的几块碑;而即使离得非常远,他们仍然一眼就望见了正坐在某处墓碑前的某个寂寥的少年。

余海四处张望。墓园非常大,一看就是预留了许许多多的位置,估计容纳个上千人也不是问题。……等墓园被填满,那也是大半个世纪后的事了。

“以后,这里就不会这么空旷平坦了。”陈承感慨地叹着气,“大概十几年后吧,这里的墓碑就会多出很多、而变得热闹起来,郑警官也不会孤单了。”

“……陈警官,你这话说得我都毛骨悚然了。”

“非常抱歉啊,余上校,我们纠察部明明都是唯物主义者,但……”陈承苦笑着又叹息一声,“一牵扯到同伴的离开一类的话题,我们就会唯心很多。”

余海很想纠正说“这和唯物唯心没啥关系,单纯就是说话艺术的问题”,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郑警官在世时都处理不了的陈承的情商问题,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思虑之间,陈承也板着脸朝着那边的少年加快了步伐,这让余海也随之迈开了步子。而在陈承逐渐接近对方时,那少年也朝着陈承抬起了头。

“小义!你怎么在这里?又旷课啦?”

——如果余海以后还有在学院教书的机会,他一定要开设一门面向所有人的名叫“说话的艺术”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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