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分筋错骨

作者:君士坦丁十一世 更新时间:2020/7/27 10:08:41 字数:3080

一头冷水被泼到了那年轻人的脸上。至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睁开的眼里绽着一丝惊恐;但在看清楚眼前人的面容后,这份惊恐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成为了彻骨的愤怒与仇恨。

“嘿嘿,有意思,像你这年纪的小孩居然不去学院读书,看来行政部那头的人口普查似乎是有点问题啊。”拍着手的余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压着嗓子低声问,“你上头的人是谁?”

那少年挣扎两下,却在剧痛中动弹不得:林鸢技艺娴熟地卸得他胳膊脱了臼,加之一捆从特勤精英装备里拉出来的钢丝绳,这足够让这个少年毫无挣扎之力。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们是文明人,不会用什么肉刑,”见少年仍然怒目而视,余海仍然满怀恶意地低声道,“我们会直接抽你的记忆,然后从你出生开始、认真地往后读……”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少年惊怒交加地吼。

余海转头问林鸢:“你确定你没抓错人吗?这么小的小子,跑来跟踪我余某人?如果你抓错人了,那你得负全责,这乌龙是和我没关系的。”

未等林鸢发话,那小子就又扭着身子张狂地怒吼了起来:“和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路上走着而已,就被你们抓来了!我是堂堂正正的基地城公民,你们就不怕制裁么!……”

余海在旁边看得很高兴。自己稍微露了个破绽,这少年就不管不顾地顺绳爬了上来,这让他颇有一种“玩弄对手于股掌之中”的优越感:不论这小子喊得多冠冕堂皇,在他睁开眼时、望向余海的那一眼仇恨和愤怒就彻底暴露了他的身份。

而余海更知道,叛徒们更不可能就这么让什么重要的角色白给,这小子八成只是个来传话的。既然如此,那他也不急着往纠察部送货上门了。

“林臻他老人家身体可好?”翘起二郎腿的余海一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一边随口问——这表都被磨得掉漆了,以后有机会还是修一修比较好。

少年瞳孔一缩,但仍装傻:“什么林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端详着自己的指甲的余海不言语。……如果这小子并不是来传话的,那叛徒阵营为何要把他给送过来呢?真就扔过来白给吗?如果他不是叛徒阵营的人,那他为什么又要跟踪自己?在这背后,到底有多深的内幕?

“对影”林鸢的举动让余海心里的怀疑和忧虑全部烟消云散。这位护卫出身的女孩一脚踩下去、踩断了少年的一排肋骨,余海甚至能听见内脏被挤压错位的诡异闷响;在一连串的惨叫声中,林鸢原本可爱乖巧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变形了。

“我……林臻他怎么样了?”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名讳,这个年轻的女孩已经完全失态——这倒是让余海有些始料不及。

尽管被沉重的钢铁之躯蹂躏着,那少年仍然张着嘴巴,痛苦地“空空”咳嗽着,断断续续地为自己开脱:“我,我不知道……”

余海吐了吐舌头:果然,特勤精英们都不是什么善茬,就算他们并非故意痛下狠手、他们的体重也会将目标折磨得很惨;当年的余海被宁清小姑娘撞飞的时候、还真以为自己被拖拉机撞了。

看着那少年几乎要被林鸢踩得内脏都要吐出来一截了,青年才慢条斯理地将少女拉开,蹲在了去了半条命的小伙子的面前,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还能说话吗?”

那少年剧烈地喘息、咳嗽着,在骨头断裂的剧痛中竭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在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断断续续地喊出一句:“厚颜无耻!”

“是吗?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厚颜无耻了?”余海继续笑眯眯地注视着这位垂死挣扎的敌人。

“你自己说了不用肉刑,但为什么要……呃!”

不需要余海的任何授意,聪明的林鸢再一次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看着那人面目狰狞地再度痛叫出声,余海哈哈大笑——可能是压抑太久了,现在的余某人似乎有点心理变态。

“老实说,你们有什么不满的、想要提出来的意见建议,尽管说就是。但你们为什么要炸掉基地城的水泥塔、要让全城人跟着你们陪葬呢?”

青年恨铁不成钢地点着那少年的额头,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老实说,在那之前,我还对你们存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看来,你们只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而已。”

好好敲打过了这个痛不欲生的跟踪狂,余海也不好让林鸢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而只是干脆地和孙宏说了一声,让他派些人手来把人接走。而孙宏也不负众望——不过数十分钟,纠察部的车子就开了过来。

带队的是余海的老熟人陈承。在郑警官光荣牺牲之后,这个原本吊儿郎当、初见余海还会兴奋异常如见偶像的家伙已经成熟了很多,在看见余上校时也不过咧嘴笑了笑,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既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头,那陈警官就不可能不留意到那小子的惨状。

“叛徒那头派过来传话的。”余海踹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一脚,“但我们撬不开这小子的嘴,估计要靠记忆容器才能抽出来些有用的信息。”

陈承看了余海一眼,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什么意思?派过来传话是什么意思?”

余海不说话,朝着外头的大街努努嘴。陈承一下子就毛骨悚然,噤声不言语了: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面前余上校的意思,但面前人摆出来的冰冷的态度总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警惕心。

既然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那他们自然也没有在此处停留的必要了;纠察部一众和余海、林鸢飞快地上了车,当然也没忘将那遍体鳞伤的少年塞进了后备箱里头——他们可不会管自己的生死大敌是否过得舒坦。

余海留意到,负责驾车的陈承一直在盯着后视镜看,直到确保后视镜里没有可疑的车辆了这厮才长吁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差点瘫软了下去。这副模样吓了余海一跳:“大哥,你这是在开车啊,看路看路!”

“不好意思,刚才精神太紧张了。”陈承听了余海的话才提振起精神,略显尴尬地解释两句,就又紧张无比地回归正题,“刚才,你的意思难道是……”

余海翻了个白眼道:“小虾都上钩了,难道大鱼就不能在后面看着么?”

——这世道就是这样。以前的古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用现在的话来讲的话就是“谁钓谁还说不定呢”。渔夫拿小虾米来钓余海,余海就不能把小虾米嚼烂了、扯着鱼线把渔夫拖进水里去?

“但是,你也不需要这么敲打小虾吧?”惊魂未定的陈承掌住了方向盘,手指神经质地在上头哒哒地敲击一番,心有余辜道——那少年的惨状实在太过印象深刻了。

“哼,我总得把自己的态度给摆明白。”余海闭着眼睛哼哼两声,那副模样堪称学庄妍学了个十足。

余海抓到了小虾,大鱼在后面看着;若是余海仁慈地对待小虾,大鱼难免就会派些内鬼去孙宏的耳边吹风,离间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为了自己的清白和名誉,余海必须摆出最为坚定的决心,最起码他绝对不能对这只小虾心慈手软。

他看了一眼陈承。陈警官虽说是沉稳了很多,但人仍然算是比较幼稚,起码他还从来没有涉过这么深的水。……和叛徒的斗争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再想着以蛮力取胜是相当不现实的。

但余海并不打算插手。纠察部确实需要和他们做一个了结,而他只需要在一旁冷眼旁观便是:他已经想明白了,专业的事就交给专家去做。

“那我该做什么?”完全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的陈承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你是纠察部的人,你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气得吐血的余海没好气道——他现在总算有些理解当初的庄妍是如何看待不成熟的自己了,估计那时候的自己和陈警官一样面目可憎。

于是陈警官又不说话了,按这家伙的尿性,他估计是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义怎样了?”既然公事已经说完了,那余海也不妨去说些私事。

“小义?”陈承有些惊讶地看了余海一眼,“你还记得小义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忘光了呢。”

郑从义,小义,郑警官的遗子。说实话,余海怀疑自己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个将手枪留给了自己的中年人:与其说是他是第一个“为他而死的人”,还不如说他是第一个“因为他而死的人”。

所以,对于郑警官,青年内心的最深处总是抱着一份遗憾和不安:某种意义上讲,他亏欠小义还亏欠得挺多的。如果不是他,这个孩子根本不会如此早地失去父亲。

“小义长大得很快。但这小子就是不学好,愣是说长大后要学老爸、去做警官,为此我们部里的同僚都头疼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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