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从梅赛里奇那里离开，立刻就找到了在城里闲逛的萨玛拉修女。
他真的不想在王都多待一秒。
“啊呀？这就准备回去了？”
萨玛拉修女推着装满纪念品和王都特色服饰的手扶车，显然打算带回去装扮一下。
“这边人多复杂，最好不要久待，而且析木林那边需要我坐镇。”
见鬼了真是……他们十五年没见过面。连梅赛里奇这种老怪物也开始迷信吸毒治病了。
这倒不是关键，他最害怕的还是梅赛里奇挂在嘴边的夜莺。
她们是吾主的眼睛，在黑暗中观察着一切神职人员作为。
难道自从他开始培训克雷兹的那天起，夜莺部队就一直有人盯着他们吗？
希洛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么，她们也看到了，自己带克雷兹进入审讯室的事情……
如果没有起疑心还好，如果她们禀报给梅赛里奇或者其他像他这样越活越年轻的家伙，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会被判一个破坏禁忌的行径。
但他别无选择，如果不带克雷兹去学习审讯，那稚嫩的心智是无法圆满，自然也不能……
希洛摇摇头，不再去思考。
出于对夜莺的忌惮，所以他直接买了当天往返的车票回来。
一路上，他都在看克雷兹——也许现在应该被称为克萝莎的案件结尾。
希洛终究是瞒过了梅赛里奇，还有析木林的法院。这件事情被当作异端审判的事务进行了处理。
克萝莎讨伐魔物，期间造成的公共财产损失由圣主教承担。并且要求本人进行130小时义务劳动。
不过这也算开恩了。
因为义务劳动可以在教堂里进行，休息几天就够了。
一想到这里，希洛又升起担忧，
克萝莎受了魔女的感染，还不能很好地接受自己身体变化。
不过她会很努力，即使性别变化，也会为了她的目标和信仰，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女圣骑士。
只不过到时候，还得把克雷兹的户籍注销，换成克萝莎的。
回去就带她去拍照，登记。
等伤势好一点，再派她去和修女，唱诗班混熟，跟着学习一下怎么做女孩。
希洛一想到克雷兹那种性格，却长了魔女那美艳的容貌和身材。
如果还是和以前那样，穿着背心和短裤就出去打架——用女人的身体来看，实在太不雅观，也有损教堂的形象。
不好好教导一下，谁知道这孩子表现会多糟糕，毕竟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只是把好好的男子汉变成女孩这件事情……真的太难过了。”
对于克雷兹——克萝莎来说，她心理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就算很早以前就有了变性人，但是这种彻头彻尾的改变性别，哪怕是获得了魔女的力量，也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尤其是克雷兹这么个大老爷们儿。
希洛想着。
梅赛里奇要求他保密，实际上教廷内认识克雷兹的人本来不多。他没有通过圣骑士考试审核，自然无法进入编制。
这样以来，以后克萝莎便可以女骑士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女骑士少见了点，会比较瞩目，但是经过梅赛里奇叮嘱，希洛敢肯定会有夜莺去负责相关的保密工作。
他太老了，但还是紫衣，梅赛里奇渴望披上红衣渴望了300年，知道克雷兹能够夺走魔女力量的狂喜差点冲昏了他的头脑。
那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倒是如何稳住克萝莎，对她进行培训，还是让她继续从军……
还有那个假修士——显然，种种迹象表明，这群堕落者是有组织的。
如果不是因为战斗修士的数量大不如以前，他们很可能都聚集成学派了。
一教多派是很正常的事情。
圣主教明面上统揽全局的还是日冕学派，光辉保障后勤和医疗卫生，而雷鸣重心放在新大陆开拓。
负责审判的焚焰派和夜莺部队一样神秘，克雷兹——克萝莎就是被他安排进入学习，并隶属他们管辖。
至于说希洛他本人所隶属的那个学派里……基本都是如他和梅赛里奇这种怪物了。
现在冒出个热衷夺取魔女力量的学派，其实也不奇怪。
希洛，以及大多数圣职者，其实都清楚。
人们已经不再把信仰当回事儿了。他们更在乎现世的享受，对他们宣扬的珈蓝庭，净土，来世福报，持着是不以为意，想起来就信的态度。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圣职者内部。
希洛那个时代尚有一大匹打着为信仰而死的殉道者，现在敢于殉道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她娘的被列为圣人称号。
这种环境下，信仰不够坚定的人，尤其是那些有一定力量的底层圣职者们，更容易滋生腐败堕落。
这个时候，如果把挡死了他们成就长生梦的克雷兹——克萝莎，光明正大地展示出去，那么这些潜伏的混蛋会立刻集结，全力围杀克萝莎。
所以……
以前的计划全打乱了。
希洛黯然。
从收留克里斯汀娜开始，计划全部崩掉了，原本运筹帷幄的事情，随着亲手栽培出的两个孩子的变故不得不终结。
主啊……饶恕我的罪孽吧，不，惩罚我吧，我以您的名义对孩子做了那等事情，把本应快乐的童年剥除，取而代之却是那般残酷……
克萝莎的日子应该不会平静下去。
先好好安抚一下她，跟她谈谈心，开导开导什么的。
而且尤其要教会她隐藏身份的重要性。
于是，希洛刚下了车，便带着萨玛拉修女找到一家女装店。
“神父，你这是要给谁送礼物啊？”
萨玛拉修女在教堂里不苟言笑，出了门却很时唠叨。
仿佛就和她刚刚进入教会一样。
当初的少女眼角已经浮现出鱼尾纹，发丝从乌黑转为银白，声音也不复动听。
只有希洛，他反而更加年轻。神父服穿在一个少年模样的身上，却一点不显得违和。
当他们穿过人群时，才会意识到自己与这个时代早已脱节了一百多年。
曾经扶余的孩子们长大成人，各奔东西，随后死去。而自己仍然存在于此。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才意识到那些长寿的魔女的心情：以短生种的心态过长生种的生活，无疑是种折磨。
即便如此，他也心甘情愿享受着折磨——这是作为人的骄傲与自豪。
希洛没跟她说克雷兹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克萝莎这几天被他一直安排在审讯室居住，确保保密。
实际上，那里才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房间。
萨玛拉看中了一条鲜红的长裙：“哈！你看这件多漂亮，苗条的姑娘穿上去，就像是流星的烈焰，绝对很受欢迎。”
老板看两个神职人员上门，很是热情：“神父先生，是要买些什么？我们也提供订制礼服，礼裙，还有教袍也可以做。”
“就普通女孩子可以穿的衣服——等下。我要一套方便女孩跑跳，运动，活动的，有吗？”
希洛估摸着克萝莎的身形，本打算给她买一套雪白的裙子，配起来应该很是优雅美丽。
但一时半会儿让她接受应该很难。
老板想了想：“没问题，我给您拿出来一身看看。”
他从衣架上挑了一件白色的女士圆领上衣，深棕色的帆布马裤。
希洛寻思，这和克雷兹卸了铠甲后的打扮也差不多，本想就这样算了。
只是当老板问他要身材数据时，出了点意外。
“身高165，三围身材的话，大概就是75—54—78的样子吧？”
“54？”
老板瞪大了眼睛。
“腰围是54公分，别的没有测量，这个看起来是确实没错的。怎么了？”
“如果您没搞错——54的腰围，这样优秀的身材怎么就穿这种衣服？”
希洛挠了挠下巴：“不是，我是觉得——”
“说的有道理。这么优秀的身材基本和模特差不多了吧？应该穿些漂亮的，时尚的——”
“用不着吧……”
“萝拉，把大牌子！对——依秀莲的时装拿过来！”
算了。
希洛掏出钱包。
“多加了件衣服而已，那么多年没给他买过礼物，反正这次也正好从梅赛里奇那儿得了些奖金。”
“给您打个八折，总共是6000利时。”
“没问题，这衣服绝对值这个价，神父，过来掏钱。”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希洛拎着包装盒走出门店。
他脸色发黑，一直在嘀咕着“比罚金还贵”，“衣服而已”，“还是穿教袍好”。
但一想到他自己那身黑白相间，跟丧服似的神父袍，还是算了。
不过，这些衣服这么贵，克雷兹——克萝莎也不舍得动作太大或是弄脏。
没准穿着穿着就成淑女了……
希洛觉得自己一个头真是两个大。
女孩果然是真的不好养，他还是男人时多好收拾，什么都不需要在意，不修边幅就不修边幅，反正没人在乎。
但一想到克萝莎的容貌，希洛就觉得一定不能让她继续纵容下去，在别人眼里变成一个疯婆子。
“嘿！萨玛拉姊妹，你这是从王都回了来了？”
“是啊，珀莎姊妹，大老远我就闻见你的烤土豆片香味了。”
“是吗？呵呵呵，都是新鲜的好土豆，带些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吗？”
萨玛拉投来目光，希洛僵硬地转过身子，从钱包里取出几枚仅存的硬币。
如果有人看见神父双目明亮，不用怀疑，他眼中一定在泛着泪光。
“希洛神父！萨玛拉嬷嬷。”
回到析木林教堂，几个信徒刚结束礼拜，从大堂出来，迎面向他们打招呼问好。
“吾主庇佑。”神父仁歉意地笑着。“很抱歉，由于我被主教传唤。今天我没有布置唱诗表演，让各位兄弟姊妹失望了。”
“咦？”
当头的教徒惊讶：“您没有布置表演吗？”
“没有。”
“那——里面刚刚在唱圣歌的女孩，不是您嘱咐的吗？”
“唱圣歌的女孩？那可能是唱诗班的主唱们自己主动表现吧。”希洛想了想有可能，这些孩子已经长大了，正是青春期，好表现的时候。
“不，那女孩们从没见过面。白色头发，漂亮极了，歌喉也是动人无比。《缔炎的圣女》这般简单的圣诗在她的口中，都仿佛洗涤灵魂的圣咏一般。”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掺和进来，兴奋地讨论着：“她真是漂亮，如果不是白发的话也许就和缔炎的圣女一般。”
“声音太美了，我好几次落下泪。”
“真不知道等她出尘后，会是哪家的小伙子好运气可以得到这般美人的垂青呢？”
神父脸色一僵，假借有事快速步入了教堂。
此时教堂里已经没有了教徒所说白发女孩的身影。
希洛推开大门，冲进地下室，在走廊里大喊着：
“克雷兹！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暂时不能出来吗？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就算是魔女也不能——”
说着，他一把掀开审讯室的门板：
“克雷兹——”
“嗯？”
赤着膀子坐在床上，正不断拆下健壮的三角肌上的绷带的克雷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神父。
“你回来了啊，希洛。”
“克、克雷兹？”
神父看着面前发型缭乱，皱着眉头拆绷带的男子。
他抬起手，又放下。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瞠目结舌？
大概就是说现在希洛的模样。
“你……变回来男人了？”
他沉默了半天，最后憋出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句废话。
“大概。”
高大的克雷兹靠着墙壁，他同样也是副迷惑的样子。
“具体怎么回事——我才出去了一天。你就恢复了？”希洛连忙锁上门，沉声问道。
“不能说是恢复。我其实也没搞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回来了。而且那些女性时候的记忆，我都一清二楚。”
克雷兹抬起左手：指甲缝隙中埋藏的蔷薇种子还保留着活性。
只是那洞穿一切的魔眼却消失了。眼前的世界又恢复了原样。那些成型的法则，只要挥挥手或者一个念头就能成真的“线”——也无法观测到了。
“你刚刚变回这样子吗？我听说你你出去唱歌了？还进行了表演？我怎么吩咐你的？”
“抱歉。”
克雷兹歉意地点点头。
“给我个解释。”
“魔女的感知能力很强……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有人嘀咕着歌唱的时候，突然就站了起来。没来由的有了力气，然后就……不清不楚，但是回过神时候，已经在登台演唱了。”
“为什么唱《缔炎的圣女》？”
克雷兹想都不想：
“因为克里斯汀娜。”
“什么？”
“克里斯汀娜，蔷薇的魔女——她最喜欢哼唱这首歌。她把缔炎的圣女当作偶像崇拜。”
克雷兹说：
“我拥有蔷薇的魔女所有记忆，被她影响。也夺走了她的力量和传承，这就代表着我就是蔷薇魔女——换句话说，只要我不死去，就不会有新的蔷薇魔女出现。”
希洛心中一动：克雷兹很明显已经把自己的能力挖掘了一部分。
他在魔女状态时一定进行了很多测验，但是这不够。
对这种能力的研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完善的工程。
他完美地断绝了一位魔女的转生，从这方面讲，如果不是偶然因素，那克雷兹将成为教廷对魔女讨伐的最重要的行刑者，送葬人。
更何况他现在痊愈了。
这样以来，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克雷兹能够夺走更多魔女的力量。
“希洛，我需要和其他的魔女接触。”
克雷兹郑重说道：“这样我才能确认，我是不是可以夺走其他魔女的力量。”
“为了击败魔女，你自己却化身魔女。”
希洛感叹。
“等你伤好了再说——对了，你还能动用蔷薇的力量吗？”
克雷兹点头。
“完全没问题，虽然说总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但是如果是动用力量和神术，绝对没问题——啊，不用当女人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希洛不以为然。
“试试再说……我总觉得，突然变回来，总会有些代价。”
“绝对没问题啦，你看我给你整个召唤法术。”
他跳下床，抱着胳膊，炫耀似的打了个响指。
“蔷薇心侍女（Maid Rosaheart）！”
钴蓝色的双眼眨了两下。
什么都没有变化，魔化的蔷薇种子还在手中。
希洛静静看着他。
“咳咳……”克雷兹干咳两声，掩盖尴尬。“这里没有充足阳光，不适合蔷薇心侍女生长。”
随后他一摆手，正色喊道：“绝望棘刺！”
预想中的漆黑棘刺，也没有出现。
“不对……”
他握紧拳头，继续按照原来的感觉调动魔力：
“缠绕绞藤！”
“汲取根茎！”
他额头显出冷汗，激动的情绪让他差点失去理智：
“繁荣蔷薇，昌盛绽放——”
然而，就算是启动能跟审判之剑对拼的蔷薇花的生命射线，也依旧没有反应。
“不对……到底，少了什么？这感觉不对。”
克雷兹莫名其妙慌张起来，他并非是不想失去魔女的力量，而是不能失去克里斯汀娜留给他的力量。
这是蔷薇留给我的，用性命托付给我的遗产。
“蔷薇钩刺——”
“等等。”
希洛沉吟半天，终于缓缓开口：“你试试看使用正常的神术。”
“神术？”
“圣言也可以。毕竟两者都是驱动精神力量。”
克雷兹愣了一下。
“我刚刚总觉得不对劲，然后用了一下圣言，发现你体内感觉似乎一无所有的样子。所以……”
“如影随形。”
克雷兹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瞬间产生变化。
这昏暗的地下室竟然遍布藤蔓枝条，苔藓茂密地繁衍生息，蔷薇肆无忌惮地撕开它们作为食粮，更加繁荣地生长。
原本的刑具覆盖上花朵，把血迹斑斑悄然隐藏。
原本高大的圣骑士身形迅速降低了两头，杂乱的金棕发色披上月华，搭在肩头。
粗糙的肌肤被蔷薇覆盖后变得格外细腻白皙，连训练导致的疤与茧子都不见了痕迹。
至于肌肉和疤痕，最终都被浓郁的生命力覆盖消退。留下的是一具纤细修长的少女身躯。
才刚眨完眼睛的功夫，钴蓝色的魔眼染上绮丽的光彩，仿佛洞穿了宇宙的万事万物，一切物体的形态都变得清晰透彻。
魔女从阴影中现身。
俏丽美艳的容貌有着一半克雷兹的英气，还有一半属于蔷薇的温柔美丽。
“……”
克雷兹——克萝莎沉默地看着自己身上绽放的一朵朵蔷薇花。
它们简直有了智慧，知道自己刚刚赤着上身，自发地缠在身上为她提供了一层自然的外衣。
好孩子……不对？我怎么会把她们又当成孩子了？
“我大概明白了。”
希洛长出一口气，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我这是……怎么回事？”
克萝莎开口，柔媚甜美的声音让她自己浑身一颤。
“为什么感觉，比之前还要……像女孩子了？”
她抬起手，四处在身上抓来抓去。
不对，这种感觉太不对了！
之前还觉得变成女性的身体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但是现在，这完全像是男人的身体一样。
她拍在胸口。
“嗯……平的。”
她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那么一些失落。
“哇啊！我这是怎么——怎么连思想都变化了似的？”
她双手捂着赤红的脸颊。
察觉到希洛审视自己的视线时，她又没来由地放下一只手挡在胸前。
“我有个猜想。”
希洛更加坚信了自己的认知。
“什么？”
“克雷兹——对了，梅赛里奇主教赐了你一个教名，叫做克萝莎。”
“很好听的名字，谢谢主教阁下——不对，你继续说啊！”
“有一种炼金范畴的名词，被称为合金。指的是两种，或者多种金属熔炼再一起，可以制造出一种新型的，结合各种金属的材料特性的新型金属。”
“这我知道。”克萝莎坐在床上，修长的双腿很不雅观地翘起来。
尽管有一些本能的羞耻心，但是还大部分是原来的性格。
希洛记下来这点，同时说道：
“但你知道吗？合金其实不一定是金属加在一起才能制造出来的。比如说钢，这种合金就是由对铁的碳含量进行变化而产生的特殊合金，也是人类最早使用、最常见的合金。”
“所以你的意思是——”克萝莎立刻明白过来：“我现在就是合金？”
“魔女的灵魂与人类毕竟不同。就好像碳和铁，构成截然不同。而你现在的状态确却是如钢铁一般，将魔女和人类的灵魂比例调和到一个特殊的状态。所以，你才会出现动用神术也会变成魔女。”
希洛说出自己的推测：
“换而言之，对你现在而言，魔女的力量，还有信仰的力量，基本上被锁定在魔女的状态。”
“那我岂不是！”克萝莎红着脸，“我岂不是以后只要用圣言就会变成女孩了？”
“现在已经过去了3分钟了——你的魔女状态依然没有解除。但是既然有前例，不如你先测试一下魔女形态的极限时长。然后，我们再来测试如何魔女形态的解除方法。”
希洛神色平静。
“但是……我这样子怎么出去啊？”
“这好说。我把你的事情报给主教阁下后，他决定特意为你开了后门，愿意特意给你修改教籍。既然你还能恢复那么从此以后，你便可以魔女与圣骑士的两种姿态行走与世间。”
克萝莎苦笑：“但是，这毕竟是女性的身子啊，我不能用这个一辈子吧。”
“克雷兹，你是圣职者，现在没有姓氏。按照法律规定你这样是不能娶妻生子，你又一心向主。既然如此，你何必在意这些？不过是性别罢了。”
希洛顿了顿。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克萝莎现在的形象。
似乎……感觉和之前的魔女形态不太一样。
“克萝莎，我怎么觉得，你变得更漂亮了？”
“神父！”克萝莎没好气地呛道：“你这是什么话？安慰吗？”
“不，讲真的。”希洛来到她面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月白的头发入手柔滑，和丝绸的质感一般。
但重点是：
“你，身高矮了点。”
克萝莎皱着眉头，她到一旁走了走。视角虽然低矮了一些，但是很奇怪，她却觉得这个视距刚好合适。
她从工作台里翻出来镜子，对照着镜中的人物给自己丈量了一下。
【身高测算——】
克萝莎看着眼前的推论：“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的身高是162。”
她扭过头，洞悉万事万物的钴蓝魔眼落在希洛身上，本能地，希洛把手按在了腰间上。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有。”
克萝莎眯起眼：“之前我的完全形态，身高是173左右。那是我与魔女蔷薇的平均身高。之后恢复日常形态后，我的身高便是164公分。这是克里斯汀娜的身高。”
“那现在却是162——为什么会降低？”
“我觉得，很大的可能是像希洛你说的那样。”
克萝莎扶着胸口，沉声道：“我是‘合金’。当魔女的比例和人类的比例发生变化后，我的身体也会变化。这是合金的身高。”
轰！
蔷薇花绽放，咧开的却是圣焰的微笑。
“所以，这不是简单的魔女形态。加上我还能使用圣焰和神术——这说明，上天认为我依旧是人类。魔君锡卡兰的魔力源源不断地给我供给，说明他觉得我是新的魔女。吾主保佑……这是何等的幸运，我能够夺走魔女的力量。是啊……这样的话，就能真正终结魔女了。”
“但我，不是魔女。至少，我不是蔷薇的魔女。”
克萝莎认真地说：
“这是新的存在——人类与魔女的合金。将魔女的力量操纵，却被同时认为是人类和魔女的新存在。如果硬要按照传统方式下定义，那我也是魔女。”
火光照亮这满室的蔷薇，克萝莎坚毅的表情被染的橘红，希洛却被丢在了阴暗中，脸色看起来偏蓝。
“我是，魔女的魔女！”
魔化的蔷薇花衔着圣焰，异端之间融洽地共存。
在这沾满无数罪孽的刑讯室里，真是格外讽刺。
“克里斯汀娜把魔女的力量交给了我。她心向光明，不是异端。但还有很多人，很多贪生怕死的堕落者，很多魔女在危害秩序稳定。”
克萝莎昂起头，钴蓝的魔眼露出神圣严肃的神色：“我愿用自己的身体，去夺走那些魔女的力量。这样，就能让她们回归凡人生活。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魔女与凡人的双重身份，我不知道如何处理。我……我可以接受这份作为女性的命运，当然最好还是恢复到男人之身——这太痛苦了，神父，我，我并非质疑神的选择，可是这种责难……我……”
她话说到一半，又被现实的情况冲击，语气越发不自信，纠结，充满了迷茫。
“神父，我的存在……是不是错误的？我从男人变成了魔女，跨越了种族和性别……我一定是个怪物，恶心而可恶的存在……我……”
“别着急，冷静下来。孩子。”
“希洛神父，请您教导我。为我指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