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丽莎，你在这里做其他检查，我去再拿一些愈合剂。”
维多玛嘱咐好这新人修女，走出了隔离病房。
门扉合上之时，她不禁长舒一口气。
“呼……真走运，阿希多夫没打算参手目前的局势。”
她走向阴影中，抱着胳膊，扭头对那隐匿已久的存在说道：
“只是——蔷薇核心那边怎么样了？”
“安德鲁那个蠢货似乎融合掉了，蔷薇魔女看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确实是审判成功了。尸体应该也被销毁掉。”
阴影之中传来淡淡的声音。
“真浪费。”
维多玛揉揉眼角，使得那略显舒展的皱纹恢复原样，让这张老嬷嬷的脸保持下去。她习惯性地想夹枝烟，摆了摆手，忍住了。
“阿希多夫那边算是确认了——这个城市里拥有下位魔女战斗力的只剩下一个，那个不是圣骑士的准圣骑士，克雷兹。”
“我们都策划了这么久，甚至和亚空间信徒搭上线，却连蔷薇的魔女核心都拿不到。”
阴影中人抱怨：
“现在更头疼的问题是竹叶青蛇……她的力量根本不是我们目前可以击败的。”
“不过竹叶青蛇没有进入析木林，这算是好消息。”
维多玛揉着太阳穴。
“阿希多夫说希洛那个老不死的认识荒鬼……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还说他们以猎杀劫枭为己任。”
“荒鬼（Luler）？从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它们是用尺子杀死劫枭吗？”
“谁知道呢，阿希多夫对这东西讳莫如深。”维多玛话锋一转：“既然安德鲁修士独吞魔女核心，变成魔物死了。魔女现在也确实消失了。学派还让我们呆在析木林是为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对竹叶青蛇下手——看到阿希多夫没？带着宇宙碎片，都被那疯女人和她的劫枭丈夫打成这样。险些命都没了。”
“你没有参加上次会议。先知不久前告诉我，这里不止一位魔女。”
“先知说的？那确实，以他在圣主教的地位，知道那种事情确实毕竟容易……所以我们要等待新的修士来吗？”
“在那之前当然要摸透谁是魔女。”
“有具体的指示吗？”
“那是个没有觉醒初代魔女意志，而且还是下位，原初是‘生命’。”
“又是生命——明明最弱的就是生命，对于人类来说却最致命。”
“谁让我们就是生命……喂。”
阴影中人语气突然变化。
“怎么了？”维多玛搓着手指甲，诧异地应道。
“你们这所医院里，还允许有花吗？”
维多玛顿了顿。
她扭过头，看向走廊尽头，跌落在门口的一束花朵。
像是谁来探病，却在门口站立了一阵听到家里着火了就匆匆离开的样子。
“……嚯哦。”
维多玛捡起蔷薇，扶着额头，若有所思。
“怎么了，姊妹。”
阴影中人问道。
“先知是对的。这里确实不止一位魔女。”
维多玛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没有觉醒初代魔女意志、【生命】的权柄……‘蔷薇’也是生命啊。”
她揉搓了着蔷薇的花蕾，将娇柔的花瓣抹去、蹂躏、四散……
啪。
伽龙伸出手，接住空中掉落的蔷薇花瓣，放在鼻前深深嗅了满满的香气。
“嗯……是悲伤的味道。”
他仰起头，果不其然，树枝那里蹲坐着一个把脑袋埋在膝盖里的女孩。
“喂。克萝——克里斯汀娜。”
“别烦我。”
克萝莎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你连心声都在哽咽哦。”
“闭嘴！”
克萝莎吼道：
“那个老家伙说什么啊？我不懂守护之心？我不配成为圣骑士？哈？我可是亲自审判了蔷薇的魔女！我可是为了防止她转生，用身体夺走了她的权柄……”
她音量并不高，但是嗓音几乎嘶哑。
咆哮之后，她又抓着头发，低声喃喃着：
“他……他居然……说我不配……”
蔷薇的花瓣在飞舞，伽龙闻得出来，空气中每一片花瓣都装满了伤心的眼泪。
“我都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我都放弃了那么多……我，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我的委屈吧……我，我可是一直忍到现在……”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他懂什么？
一个老了的圣骑士，根本打不了多少年了吧？
还不是被下位魔女打成重伤，躺在床上换个药都喊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咕呜——
“我说啊……”
伽龙靠着大树，无奈地耸耸肩：
“真难过就和在亚空间那时候一样，大声哭出来就好，这么压抑就好像在巷子里被人踹了一脚的流浪猫一样可怜。”
“谁难——呜——过了——”
“我寻思，你这么说话可是一点说服力没有。”
伽龙打趣道：
“要不你下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散散心得了。反正你这么难过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带你去玩股票——哦不对，你姐姐会收我双倍钱的——”
噌！
伽龙低头看了一眼戳穿进脚尖前不足一寸位置的漆黑棘刺，头顶传来半恼中还哽咽的声音：
“对——她尊重点！呜——”
伽龙摊摊手：“好好好——你看，这不是好多了？下来吧。”
克萝莎沉默了一下，翻身跳了下来，转过身，面向伽龙。
“喔——不得不说，你这样真是漂亮。”
“闭嘴——谢谢。”
克萝莎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眶，深呼吸几口，胸腔沉沉的，十分痛苦。她侧过头，看向一旁天空的云朵。
上午正好时候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即使她没有表态，身体却变得欣喜起来。
雪白的脖颈反射着阳光，月白的头发变得更加有光泽，修长纤细的身躯被雪白的裙子包裹，裙角随着晨风轻轻摇曳，空气中满是她的蔷薇花香。
她不安地来回摆动两条腿，这套裙子是最常见的连衣裙，但对于她来说还是不太合身。
毕竟这种身材在人类中确实少见。
更为难得是，她现在微红眼眶，情绪低落，一副柔弱文静的模样，更像个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了。
“你得到了什么信息吗？说着要找圣骑士，结果看起来被欺负的严重……”
“有人想夺走我的魔女核心。”
“那我替他祈祷，希望珈蓝庭和地狱都没有克萝莎小姐——啊好险——我就开个玩笑！别打我啊。”
克萝莎收回拳头，正色道：
“我曾经在审判蔷薇魔女时，知道了有一个专门抢夺魔女核心为目的，以实现自己长生的学派。”
“怎么感觉你们圣主教总出叛徒——好好好，你继续，把拳头松开。”
“哼——简单来说，我在圣骑士的病房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那个学派的人已经潜入了析木林内部。他们和亚空间似乎存在联系……因此我怀疑，他们就是泄露坐标之人。”
“那你怎么跑了？”
“我才没跑！我——对了！我是故意留下了带有我魔力的花……告诉他们，蔷薇的魔女没死。”
她拍了拍胸口，极力掩饰道：
“这样、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引蛇出洞，防止打草惊蛇，直接守株待兔，坐等上钩！”
“你其实就是把花掉在哪里了——啊嘶——疼！嘿嘿，没打着。”
克萝莎挑了挑眉，就要继续打过来，伽龙连忙咧开嘴，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简直是天才。”
“话说回来——伽龙，你又得到了什么情报？”
“我？”
“对啊，我们一起出门的，现在出现在碰头的地方，你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什么吧？”
伽龙挠了挠下巴，神秘一笑：
“我拿到了这个。”
他伸手从外套夹层里，取出来了一枚邮票。
“我跑了一趟机械神教的医院，和一个幸存者聊天时，得到了这个。”
“这不就是邮票吗？”
克萝莎拿过来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的。
“知道我用什么身份从他那里得到的吗？”
伽龙双手插兜，自己说出来了答案：
“保险公司。”
“这又怎么了？”
“我问他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在机械神教中的职位时，他给了我这枚邮票。”
克萝莎瞳孔一缩，立刻低头看向手中这枚不到一寸的邮票。
刚刚忽略了……这东西的质地比较硬，而且带有反光，不会是……
“铝箔纸？！”
“是的——我也是很惊讶，没想到机械神教会大方地给每个信徒发行这种邮戳——对，是邮戳，似乎需要专门的工具才能使用。这也是限制机械教徒和其他人私自发送信件泄露机密。铝箔纸很轻，容易保存，不怕火。又足够珍贵，收藏价值比纸制品高。所以这东西根据图案不同，竟然可以当作真正的证件使用。我拿到的这枚，就是可以证明对方是机械师助手的职位。”
伽龙耸肩：
“不过接下来，需要怎么做，就要靠你了，但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如果用勿忘我，应该还能找到那台使用邮戳的机器在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再对那台机器用勿忘我，说不定就可以定位到谁发送了坐标信息——你意下如何？”
克萝莎握紧邮戳，低声呢喃：
“Kuri sai riea（勿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