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迅速地掠过了这片天空。从南到北,没有作丝毫的停顿。它口中发出雄厚的长吟,不过因为太远听不真切。
南边是大泽区,北边是盖肯山区么……
看来这次的魔物骚动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时间已经到了饭点,村民们大多在室内,这一幕恐怕没有多少人看见。就算看见了,在这个世界龙的存在也相当于是常识吧?普通人不会去追究它们的动向,遇到了只会胆颤心惊地躲进自己狭小的房子里面。
我和德克洛夫对视了一眼,她似乎也只是惊讶于龙的突然出现,没有太过惊慌的神色。
这是见多识广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嘛,她只不过是个红眼萝而已。
我们还是走到了村子的东门,看到那座跟沃德村的规模比起来有些超规格的教堂,我觉得更有治好手臂的希望了。
“不一定会有用哦~”德克洛夫适时地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我哼了一声,缓缓地用力推开了教堂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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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最初的神创造了星空,祂以此构建了世界的秩序并使其稳定下来。
生灵逐渐活跃于这个世界,它们掌握了魔法,建立了庞大的泛种族贤者之国。
后来,星辰坠落了,它们化为神灵,在世界的各处培养信徒,兴风作浪。元素的规律因星辰的坠落而崩溃,贤者之国随之陨灭。这一时期每天都有物种灭绝。
伟大的光明之主改变了这一局面。祂联合善神,击败恶神,在天上建立了名为天堂的神国,并引导人类在地上建立城市,还有国家。魔法也因为秩序的恢复而重新兴起,世界从此恢复了和平。
“光明与我们同在。”
模样苍老的教堂神父结束了他冗长的祷告,转而看向了我们。
他说:“难得这个时候有人来教堂啊……你们不是村里的人,你们是来祈祷的吗?还是说是来看病?”
他看了看我被绷带缠起来的手。
我仍沉浸在光明教会圣典《天书》所描绘的故事当中。对我来说它很新鲜,同时又有波澜壮阔的史诗感。但还有许多疑问从中不能得到解答,比如魔物,比如龙。
我没有说话,德克洛夫顺势接过了话茬。她说:“黑暗神取代光明神成为了世界新的支柱,你们还在宣扬光明的信仰吗?”
真是让人省心……等等,她冷不丁的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设定?
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当着光明教会神父的面说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我屏气观察,只见那神父长叹一口气,然后他说:“神明未死,信仰永存。祂并未否认新神的崛起,也从未宣告自身的落幕。”
神明未死......是的,这我可以确定,因为我每次开大借用的都是光明神的力量。想到这里我松了口气——至少这世界的信仰和神明关系问题不是太大,我的技能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德克洛夫还待要说什么,被我捂住嘴制止了。
“抱歉,其实我们来是为了检查这个。”我挥手示意,“这是亡灵生物造成的伤,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请您为我进行净化处理。”
神父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他看着我被绷带包裹起来的左手,沉吟片刻,招呼一个年纪不大的侍僧去教堂里面拿取仪式用具。
德克洛夫咬了我的右手手指。
“嘶——”有点疼,我放开了挡在她面前的手。
“库洛你做什么?”她埋怨道。
你才是,做什么啊......我这样想着,无奈地恳求道:“拜托了,请你安分一点。我还想请神父帮忙呢。”
她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多嘴。
之后就是按照程序接受布道,待一应法器、消耗品就绪后,我开始拆下手上缠绕的绷带。
随着沾染了些许污渍的绷带被一圈圈解开,墨绿色和黑色的气息从底下扩散了出来。也许放血确实有效,我这只手臂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腐化衰败得像僵尸一样了,但情况貌似也不是“不用管”那么轻松。
神父皱了皱眉,他扶正滑下去的老花眼镜,翻阅了一下手中的书籍,然后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头来说道:“我需要详细了解当时的情况……你跟我来。”他指了指德克洛夫。
我停留在原地,看着德克洛夫跟着神父还有侍僧走进了几步之外的那道门。里面说话我这里听不太清楚,只好老老实实等他们出来。
就在我开始等得有点焦虑的时候,德克洛夫和神父从里面走了出来。神父说:“我已经了解当时的情况了,你现在的状态我也弄清楚了。”
“那……?”
“你身体的抵抗力和腐尸的感染力量形成了一种平衡,因为一些原因这种平衡很稳定,不会造成更大的危害,但那也不是我能够根治的。”
“那有什么办法吗?”我感到有些麻烦。
神父持重地说:“大城市的主教和牧师们说不定有办法解决,不过最好还是去圣城,任何疾病或邪恶力量都无法在那里存续。”
“这……”
去圣城的话那也太麻烦了,而且我的计划路线里面从来没有包含那个城市。
“感谢您的帮助。”德克洛夫向神父鞠躬道谢,然后在前面拉着我走出了这个教堂。
临走的时候神父送了我一卷圣水浸润过的绷带,说是这可以从外部镇压亡灵的气息,帮助稳定我的伤势……看来我这只手在之后一段不短的时间内都得这样缠着绷带了。
“德克洛夫。”我看着教堂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有所思考地向她搭话。
“怎么了?”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不管是医生还是神父都会对我的伤没有办法呢?”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啊?这个嘛……”
“还有,为什么我受了连最擅长驱除邪恶的光明教会神父都治不好的伤,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死,而且‘不会有更大的危害’呢?”我接着问。
德克洛夫看了看路边,然后又低头看路。她想了想说:“因为……直觉?至于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没有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渐渐入夜的沃德村,因为猎人们的出行和农户的休憩,空气逐渐宁静了下来。不过有狗叫和蝉声,所以也不会显得太过空寂。我们走到了玛丽老太的房子前。
“嗯。”我说,“早点睡吧。”
“为什么到这里库洛就愿意和我睡在一个房间里了?”德克洛夫突然问道。
我答:“睡在同一间茅屋……和一起在野外露营也没多大的区别吧?”
都和我所处时代的居住环境相差太远、太远。
“那我住的阁楼不也很简陋吗?”她问。
“但那算是你的家吧……”
“也许是这样啦。”她说,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被摇曳的烛光照亮——那是普通的、真正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