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心糖果(七)

作者:无名戏子 更新时间:2016/11/7 23:17:11 字数:2145

遇到同样说虚言的人我或许会因为同类相斥、自我厌恶而感到讨厌,但是对于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人,我只会大开门扉,高兴地迎接进来并以礼相待。

没人讨厌夸奖。

即使是我也不例外。

总比被人贬低要好得多。

虽然明知如此,明知人们更喜欢被夸奖,我还是不喜欢夸奖别人。相反,我更乐意去嘲讽别人,仿佛这样能展现我高人一等的视角和智商一般,然而实际上除了讨人厌外没有任何好处。

明知做这种事有害无利仍还固执地去做,不得不说我还真是无可救药了。

姑且把“要多少世纪后才能发明治好我的顽疾的药物,或者,这种药物真的有存在的可能性吗?”这种疑问抛在一边。

那么,既然我并不厌恶甜言蜜语,我又为何会对此感到恶心呢?

这就像有的面包是豆沙馅,有的则是奶黄馅一样,我所厌恶的并非甜言蜜语本身,而是甜言蜜语所掺杂的内容物。

实物与虚物,这是任何语言都必然存在的两种事物。

或全实,或全虚,或虚实混杂。

无一例外。

我所厌恶的,就是包裹着实言的甜言蜜语。

就如同包裹着芥末的惩罚游戏巧克力一般。

如果是包裹虚言的话倒是无所谓,这种没有实际内容物的奉承话只不过是对谎言进行修饰,只要知道其实质就不用多加在意。

但是,包裹实言的就有很大问题了。

无论从大众审美上看,还是从个人审美上看,乌古月确实是个(蛇蝎)美人。因此虽然我刚才说的是种奉承话,但却掩盖不了其实话的性质。

这对于只说虚言的我,实在是浑身不自在到极点。

“你小子,其实就是对说肉麻话感到害羞而已吧。”

因此,我才会讨厌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就给我好好的包裹虚言,还掺杂实言做什么。这简直就像豆腐花放辣一样的让人厌恶,身为甜品就好好尽好自己甜品的本分,难不成你还想像某卫辣条一样辣得发甜吗?

“在我面前装傲娇可没用,我对年少没兴趣。”

切,被看出来了。

“特别是你这种海绵体缩水的。”

“什、什——!?你、你说……”

“可别说什么要证明给我看哦,因为我已经看过了。”

“……”

这是性骚扰吧!赤裸裸的毫不遮掩的性骚扰吧!你就不知道羞耻心吗!?

“没有羞耻心的是你才对吧,别以为把这种话当做虚言和少女说就不算性骚扰了,如果把你的语言骚扰记录下来那完全能出一本《性骚扰语录》的书了吧,只要谁听到这本书中的任何一个句子都可以立刻去报警,你这性骚扰典犯。”

“……‘典范’是指值得被效仿的人的合乎规范的……”

“我说的是犯人的犯,你这性骚扰典型犯人,足以载入教科书中的反面教材。”

别给我生造词啊!虽然一直在生造词的我似乎也没资格这么说……

不!等等!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一口一个性骚扰啊?为什么一直揪着这点不放?神秘强大的御姐形象哪去了?这才不见一两周,你这性格改变得也太厉害了吧?还是说是那个,女性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

“不,纯粹是现在看你不爽,所以在拿你开刷。”

“……所以说我讨厌芥末。”

“正好,我讨厌虚言。”

被一个超脱现实的巫婆实言直击果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我和她简直天生八字不合,如果不是世界的错,那不仅一辈子,就算是八辈子我们俩估计也不会交汇相识。

而就是这种甜咸之争般水火不容的状况,我却偏偏和她相遇了两次,并且这两次都是在最糟糕的状况下——我被她救了。

“哟呵,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恩人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还是勇于承认,毕竟我可是除了欠债还钱外都敢承认的男人!

“四处留情债的家伙还真敢这么说啊。”

“说起来这次你为什么会救下我来着?”

“反正不是爱上你就是了。”

“……”

真想抽她一耳光。

“怎么,爱上我了?”

真想给“打是疼,骂是爱”这句话的创始者一耳光。

“虽然实在很难想象像你这种满口虚言的家伙会爱上别人,当初给你做手术时就该帮你净身,免得你以后去祸害别的女性。”

啊啊,想起来了,从刚见面时她给我的印象就是如此的恶劣,只不过因为那次恐怖的记忆被我尘封在了脑海了,因此我才会对她产生错误的印象吧。

真想给认为她是个成熟稳重的御姐的自己一个耳光。

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她看起来不像是满口带刺的人,之前虽然看得出不太喜欢我,但至少也没现在表现得这么露骨。并且更重要的是,即使她满口讽刺,但是我却感觉不到她有一丝一毫对我的恶意。

而她也不该是会主动说这种废话而不进入正题的人,毕竟说废话是我的特性,再来一个满口虚言的家伙那不就角色冲突了。

透过氤氲的热气,我看到她依然在啜饮着那杯仿佛永远喝不尽的茶水,面色淡然,和方才嘲讽我时不像是同一个人。

把实心糖果派发给孩子的好心巫婆,不惜说虚言也要嘲讽我的理由,此时我再想不明白的话,那我就真该给自己两耳光了。

“我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你,因为我确实,没法喜欢上、或者讨厌别人。准确的说,我没法对别人或者别的任何事物投以感情。这样行了吧?”

不惜用讽言来抢夺我的虚言特性的理由,自然是逼迫我说实言。

自诩虚言行家的我,唯有在面对她时,无法进退自如。至少没法完好的全身而退。每次都只有主动去舍弃掉、或者说展现一些东西,才能从她的嘴下逃脱。

如果说别的巫婆都是以恐惧为食的话,那她就是以实言为食,唯有满足她的胃口才能从那口不断搅拌的混杂着不明液体的大锅中喘口气。

就此而言的话,我确实是讨厌她的。

这样一说似乎和刚才的实言矛盾了。

不过,人本身就是矛盾的生物,心口不一是常事,思想并非总是固定不变的,很多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或者更精确的说,哪句是“符合‘自我’的话”,哪句是“以‘自己’的性格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一般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满口虚言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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