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从哪里开始呢？感觉要讲的东西好多啊，不用个‘The World！’什么的根本讲不完嘛。”
“既然要讲，还是先从这一切的源头——‘她’开始讲起吧。”
她们那本来紧张中带着害羞、屈服中带着坚定的神情立即消散，重新变成一个面如止水，一个动若脱兔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低下姿态完全是幻觉，是我擅自在脑里对这两个偏转了我的命运分叉点的恐怖家伙的萌化修饰。
又或者那只是这两个家伙的又一次伪装欺骗。
“喂喂！说好的就算我们叫你当场托马斯回旋十圈并学狗叫也一样会立即去照做的无条件信任我们呢！？”
“喂喂，刚才明明是你们说我可以随意对你们做什么都行吧？怎么现在说得好像我才是签下不平等契约的一方啊？”
“呜哇～这人真糟糕啊，居然真的想对像我们这样青春可爱的美少女做出一些下作的事，在为人上你这是完全失格了吧？亏你平时还满口道德急先锋什么的。”
“啧，我觉得在为人失格这点唯独你、你们才是没法指责我吧？在人性的恶劣程度上别说望其项背了、我连你们的屁都闻不到。”
“不愧是变态天王根瘤菌，居然连美少女的屁都想闻。就算我们在人格上再怎么失格，也总比某人在变态的道路上登峰造极的好，哼。”
“哪里哪里，如果我只是三天王——楚、留、根——中的一员，那你们肯定是三天王定律中必有的第四天王——而就算在这点上，你们也超脱规则，毕竟你们是两人一体嘛。真是就算在变态的道路上也依然是如此失格呢。”
“闭嘴！”似乎是对我们的斗嘴看不过去了，李霞皱眉打断。
我和谢莹立即住嘴。我本就不想理她，但没想到这家伙就算不出声了，还是用眼神挑衅着我，嘲笑的目光扫过我的下体，右手做出剪刀的手势，嘴上还无声地摆出“咔嚓”的嘴型，搞得我下体一阵凉意传来。
话说这家伙的性格原本真的有这么恶劣的吗？怎么感觉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符啊，难不成这才是本性？
“小莹！”李霞严厉地看过去，谢莹立即收起了小动作，装作什么都没做般扭过头去，见此，李霞只能叹了口气，随后她把视线转向我。
“虽然小莹说得是偏激了点，但是你这样做确实对事情的推进没有帮助。”
我本来还想呛她一下，但看着她眼里隐隐的责怪，我就有种刚才的所有事都是我的过错的感觉，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势立即瘪了，这再次看出我在主角上的称职——就算对面是怪物，只要是美少女依然照收无误。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做，那我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虽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所以对于她的责怪，我只能平静地回应道：“我是有说过会听听你们的话，并尽量客观的去思考其中的真实性，但可没有说会去盲目地全信。”
听到我的解释后，她的目光才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最后的让步了，虽然没有达到预想的目标，不过这样也算达到及格线了吧。”
然后似乎是担心话题会再次走偏，她直接续接正题，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吗？”
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愣了愣，随后皱起眉头，脑海里浮现起那个路人甲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世界是一个完美自洽封闭的圆环，自身具有神奇的循环系统，能够自给自足，而也正因资源有限而不具备成长性，然后——”
“这些谎言就到此为止了！”李霞却直接打断了我辛苦的回忆。
“谎言么？”对此我其实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其实一点现实感都没有。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在一旁谢莹立即义正辞严地接道，然后表情一转，笑容重新流于表面，话风也随之改变：“——如果硬要这么说的话，那这句话本身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吧。其实准确来说，他说的话在大体上都没有错哦，这个世界的构造，确实差不多就是那样呢。”
差不多？对于世界本质来说，这种词汇不会显得太暧昧了吗？
“但是呢。”谢莹眼中流露出玩味的神色：“不夹杂虚假的话语不代表就不是谎言，因为就算是完全的实话，在不同的情境、不同的词汇组织下，也一样会变成谎言哦～这就是所谓的歪曲意思吧——我想在这点上你也很擅长吧？在自欺欺人这方面。”
“不过在‘欺骗’方面，你是没法和那个人相比就是了，毕竟，那就是他的‘本质’。”李霞平淡接道。“就像‘虚言’是你的本质一样。其实从脱离实轨的角度上，我们都很相似，这或许也是我们为什么能存在至今的原因。”
“嘛，毕竟从‘土著’视角来看的话，这个世界可是确确实实的‘真实世界’无疑呢。”谢莹轻巧说道。“所以在‘虚伪’方向大行其道的‘我们’，才有着超脱世界的能力——当然，这也纯粹是毫无根据的揣测就是啦。但是无论真相如何，这个世界对于即是核心也是外来者的‘我’来说，又确确实实……”
她看着我，脸上笑意浓郁，直接掀开遮掩的幕布——
“是梦境无疑呢。”
（11）
现实与梦境的异同和区分，这在我诸多虚言戏语中，可说是常客中的常客，经常登上思维的舞台循环演绎也写不出终曲，唯有以遽然中断而落幕。
不过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正是因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对其评头论足，并对自身的想法深以为然，即使根本没有任何实证支撑。
而当有一天，真的有人跟你说，你一直以来生存的这个世界，你过往无数的经历，那些无论是高兴的、悲伤的、兴奋的、忧郁的还是幸福的记忆，其实都是建立在虚假之上时，你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怒极反笑抑或不屑一顾？置若罔闻还是大惊失色？而如果那个人，还把能印证这个说法的确证无疑的证据摆在你面前，那些本来很平常温馨的日常突然变得千疮百孔而又漏洞百出时，你是会毅然愤然抛下宛若戏剧般真实的过往，还是回身继续这如同现实般荒诞的人生？
若是这个问题真的出现在眼前，那可当真是能媲美“御姐萝莉之选”一般的大难题呢，和无论选择哪个都决定了你的性取向的这个问题一样，无论你怎么选择面对自己的过往，都注定了你延续至今的人生的全面崩盘，而你也终将在这一刻死去。
若是前进，那么积累至今的回忆将如梦中泡沫般飞散；若是停留，则就意味着从此你将完全成为一名线下人偶，失去自身意志地在舞台上轮舞；若是后退，很遗憾，并没有这个选项。
不过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至少选择困难症的人们可以放下心来，因为其实更多时候，无论是前进还是停留，都不是可以由你自身进行选择，而纵使此时选择了前进，谁知道不会是又陷入一个新的虚假轮回中呢？
很多时候，当真相摆上餐桌的瞬间，无论你愿不愿意，这场人生宴会的意义就已经永久改变。
或许只有每当这时候，人们才会开始回味无知的幸福吧。
但是，这对于质疑者来说，却无疑也是无上的美味，而对于以虚言为根基的我来说，更是尤为如此吧？
你们接下来实言的净重，能否具有挤压碾碎我的虚言的力量呢？
我并没有表露更多情绪，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们接下来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