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看！你看！真的出现了诶～不愧是主角，死掉了都能重新复活，并且复活特效还那么绚丽，如果这是动画的话，估计一半的经费都花到这上面去了吧。”
“嗯，看来那位女巫给了他不错的饯别礼。”
“不过这样就苦恼了呢，明明直接死掉的话就不用做选择题了，偏偏连死都死得不干脆呢。这个人真心麻烦。”
“我想答案已经有了，因为他展现了奇迹不是吗？”
“话是那么说啦……但他的奇迹，与其说是他的，不如说是那位女巫的，或者说本就是由我们引导来的。”
“但是，那位女巫会给予他怎样的帮助——甚至到底会不会给予他帮助这点，我们也是没法预料的不是吗？所以真要说的话，还是他自身有产生奇迹的本事。”
“虽然我觉得要说‘奇迹’的话，另外那个也有吧……不过，嗯，确实呢，他更具备‘可能性’。我们就选择他好了。”
“毕竟，我们所追求的，也只是‘打破僵局的可能性’而已，至于之后会导向何方，那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了。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本质’。”
“嘛，反正就算这次不行，这个世界也已经快玩完了，终究只是时间——”
眼看她们说个没完，还尽说些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起来就不明觉厉的话，并且还一点也没有停息的兆头，我只好出声打断道：“那个，请问……”
然而我的话却又迅速被那个看起来活力充沛的少女打断道：“在别人说话时打断别人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连这种礼仪都不懂吗！？”
才刚醒来，脑子还迷糊得如同刚被扔进搅拌机里和苹果生菜面条一起友好的混淆在一起，就看见两个少女站在我身前兀自在那讨论，并且似乎还是和我有关的话题，然后现在还被指责了，即使是我也不由得哑口无言，只能呆愣地看着她。
看见我这副样子，活泼的少女不爽地鼓起嘴，转头向身边面无表情的少女抱怨道：“就这只呆猴子，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可能性’？就算给他一万年一万分身也码不出一部莎士比亚吧。”
如果这种流传世界的名著能靠积累时间码出来的话，那艺术之神肯定不是乌龟就是王八。
“我想我们的‘主角大人’只是因为刚苏醒，脑子还不太灵活，所以还不能很好的理解现在所发生的事，我们需要给他点时间恢复。”喔，这位少女看起来倒是挺善解人意的。
“可是……”活泼的少女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在和善的少女并不和善的眼神下，也只能“哼”一声的扭过头去，而对于我茫然投过去的目光，则是回以恶狠狠的一盯！
我被吓得赶紧移开目光，同时聚精会神地对一团糟的脑海进行整理编排。
脑海中破碎的记忆开始重新聚拢，拼凑成一片片图像，并按照时间顺序排放在记忆播放室里，当最后一块遗失的记忆嵌插回去后，我浑浊的脑海瞬间活跃起来，过往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回转播放，一幕幕场景鲜活而又遥远的展现在眼前。
我，被那个家伙杀了？
然后，遇到那个自杀少年，说了一通闲话后，就被女巫的手段复活了？
当前的情况越来越复杂，这让我不由得在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又是末日又是背后捅刀子什么的，真希望他们到来前能先跟我的经纪人提前预约一下啊，不然连我思维殿堂内的交通管制都要失控了，闯红灯可不是身为现代道德标兵的我该做的事。
随后我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两个少女，她们也正静静地看着我，等我回过神来。她们的印象渐渐和脑海中的记忆库匹配起来，这让我迟疑地说：“学妹？不。”我立刻否定了。比起在街上相遇时的画面，某个更为久远的、对我影响深刻的记忆，在最近被重新从深埋的土壤下翻新上来，这让我记忆脉络骤然清晰——
“谢莹和李霞！？”
“这贝塔和舒克的称呼方式是怎样嘛。”谢莹不满的撇撇嘴。
“看来你想起来了。”李霞平淡地说道。
“是啊，没再像上次那样把我当成小学妹了。”谢莹揶揄道。
直到此时，第一次直面“怪异”的诞生时那种无法言说的怪诞感才一个劲地涌上来，胃部泛酸，甚至让我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不过幸好，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变强的我，还是迅速把这股恶心的感觉压抑下去。
不过，在面对这两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少女，我还是忍不住倒退两步，警惕地看着她们，一点也没有和老同学相聚的泪眼汪汪的感觉——不如说，如果换做两个月前的我，恐惧到泪眼汪汪都有可能。
“呜哇，你这什么表情啊，真伤人心，在觉得别人恐怖前能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吗？你肯定每晚上厕所经过镜子时都会被自己吓到吧。”谢莹厌恶地说道。
“毕竟在他记忆中的‘我们’，确实干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所以他有这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李霞朝我点了点头，但是这种为我的无礼之举解说的善意我却实在没法去接受。
就算我现在已经从那时候首次直面“怪异”的阴影中脱离出来，但这不代表我就连对她们的印象本身都焕然一新，然后把往事抛在脑后和两个美少女同学去下馆子联络感情——那还不如叫我去和银犬星人和解并一同斥责萝莉控的邪恶。
“虽然对你的举动可以理解。”李霞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但是如果你对我们怀抱的警惕心太高的话，那无论接下来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会全信吧——那样就不太好了，效率太低了。”
然后她似乎下定了什么重要决心一般，眼底闪过一抹凛然，这让我又倒退了两步，并开始打量四周考虑退路，而就在我刚移开视线时，她就立即用坚定的语气开口道：“只要你相信我们，那无论现在你叫我们做什么都行，自残也罢道歉也好还是献身都可以，就算自杀也行——不过即使那样，也请你在我们自杀前先听我们说完——只要你肯相信我们，我们只要求这样。”
这一番话下来，不仅我呆住了，连谢莹也面露震惊地看着同伴，然而李霞却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只是依然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我——这种神色，在我颜色开始消退的高中过往记忆里，并未出现过。
而之后，谢莹似乎也感觉到同伴的决心，欲言又止，眼底闪过复杂的色彩，最后只是轻咬上唇，眼底仅剩下决心，一副将要去和敌人殉爆般的慷慨就义之姿，直视着我说道：“因为我们是一体的，所以小霞说的话就代表我说的话。无论你要对我们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相信我们的话。”
我说，今天该不会是愚人节吧？其实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节目组的骗人把戏，是头发的特技。不然，为什么惊吓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我眼前？这是不吓死我誓不罢休吗？还是说想要让我心肌梗死好去骗取保险金？其实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我那留言去旅游的父母？不，这种狗血剧太恶心就算了吧。
况且，现在可是七月份的夏天，离四月份的愚人节实在相隔甚远——除非什么时候最近又出了什么性质近似的新节日，那向来信息落后的我并未听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可能性还是太低了。
不如说，即使把这作为自欺欺人的蒙眼布那也实在拙劣得连一点光都遮不住。
所以，最后我只能身心疲惫，放弃警惕，接受事实，倍感无奈看着那两个看似坚定，实则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我的决定的少女，而看见我回视的目光后，似乎想起某些让人娇羞的事，脸上甚至浮起两朵红云，看得我又是一愣——谢莹就算了，为什么连李霞你也这样啊！？我在你们的印象中到底是怎样糟糕的人啊！？
我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我这个暑假来叹气的次数加起来比我这十八年来的都要多。
“那么，你们要说什么，我就洗耳恭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