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片狼藉”以外，我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案发现场。
作为医生，在急诊外科轮训期间，我自认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两帮血气方刚的社会青年在吃宵夜的时候发生口角，进而发展为持械斗殴。
被警察叔叔抓来医院的时候，有一个纹着关二爷的小青年胸口还插着一把水果刀。
光是诊室到清创室这一小段路，血就像喷涌的泉水般哗啦啦流个不停，哭声、惨叫、哀嚎充斥着整个房间，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心脏，叫我喘不过气来。
负责带教的师兄却显得冷静得多……又或者说，冷酷得多。
在他眼中，人类似乎不是人类，而是由毛发、皮肤、血管、神经、肌肉、骨骼组成的精密机器，哪里坏了，就把哪里修好就行了。
事后我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才笑了笑，说：
“见多了就麻木了。”
我不知道“麻木”对一个医生来说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但从那一刻开始，我很肯定自己不是当外科医生的料。
然而，如今呈现在眼前的一幕，比起过去的“大场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站在客观的角度描述，遭遇战双方各有伤亡……不，更准确的说法是，死者都是人类，而兽人这边顶多就是重伤昏迷，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在我看来，这种战损比应该还算是在合理范围内，毕竟在肉搏战中，兽人可是全方位碾压人类。
尽管如此，人类一方却占有数量优势，无论是凶猛如豺狼人，还是勇武如半人马，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至于说到这场遭遇战是怎么发生的……多半是人类方面不愿意相信兽人游击部队“降者免死”的说法，打算先下手为强，无奈之下，两位兽人游击兵只好拔剑相向。
这种两败俱伤的结局，谁都不想看到，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得从这个“血的教训”中吸取经验才行。
不过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但“案发现场不存在活人目击者”这点本身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我是不用担心“魔神王宅心仁厚，优待俘虏”的美名被“魔王军滥杀无辜”的谣言所抹黑。
事实证明，我高兴得太早了。
“区区八个人类而已……怎么会把他俩伤得这么重？”
眼看沃尔夫冈皱起眉头，我就意识到此事并不单纯。
“沃尔夫冈卿，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大概是我多虑了……”
“但说无妨。”
见我的态度如此坚持，他也只好如实交代自己内心的疑惑：
“无论是来自半人马部落的马库斯，还是来自豺狼人部落的霍格，都是各自部落的‘披甲勇士’，无论是狩猎，还是打仗，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如果当时仅仅只有一个人在场，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吃的就是‘人多欺负人少’的亏，但在两人并肩作战的情况下——”
后半句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在《外挂勇者为所欲为》的原作故事中，兽人军团的设定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明末后金的“八旗制度”。
而兽人军团本身也是一种生产与军事合一的社会组织形态，平时为民，战时皆兵，其中骁勇善战者会被授予“勇士”的称号。
与人类社会相比，兽人部落的冶金技术水平有限，所以对他们来说，要打造一副金属铠甲绝非易事。
也正因为“物以稀为贵”，唯有“勇士”中身经百战的佼佼者，才会被授予铠甲，成为“披甲勇士”。
以原作故事中的战斗力设定，我不敢说“披甲勇士”有万夫莫敌之勇，但当个新手村的小Boss对付区区几个拿着粪叉的民兵，肯定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一说，沃尔夫冈的疑虑不无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
“敌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民兵啊……”
“应该是人类联军的残兵吧。”
武器、铠甲一应俱全。
有三个人的装备是一模一样的，倒是另外五个人看起来有点花里胡哨。
“这五个人是‘冒险者’吧？”
这是我根据头脑中的写作记忆做出的判断。
“陛……特使大人明鉴——”
对此，沃尔夫冈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就是冒险者啊？”
他才刚这么恭维一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赛琳娜给截胡了。
一看自己虎头虎脑的女儿如此不识礼数，沃尔夫冈就立马拿出父亲的威严。
“赛琳娜，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我都已经十六岁了，叔父大人您也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
赛琳娜鼓起嘴来，竖起耳朵尾巴，摆出针锋相对的态势。
“你想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了对吧？那你怎么不结婚？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吊儿郎当瞎晃悠呢？你扪心自问一下，在此之前叔叔我帮你找了多少户好人家……”
“成年跟结婚又没有什么必然关系……再说，结不结婚是我的个人自由吧？”
“我看你就是在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好，叔父大人您非要我结婚是吧！那行，您只要从军团中找出一个能打赢我的男人，我就跟他结婚！”
我可以的。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公司老总参与部门主管侄女的比武招亲这算什么事儿啊……
不过还是能从这个小丫头的话里提取出一个关键情报。
赛琳娜似乎相当能打。
虽然只有二十级……倒不如说正因为只有二十级，反而激发了我的培养欲望一样，有点类似玩《精灵宝可梦》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比起宝可梦，赛琳娜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少女啊！
尽管言行举止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但正是这抹不拘小节的野性反而才能衬出运动系美少女该有的飒爽英姿。
现在是游戏系统附赠的SR，未来说不定哪一天通过特定剧情关卡以后就变成了SSR了！
所以——
“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得好好把握机会刷一下赛琳娜的好感度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