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
竹桃花乖巧地躺在床上，满脸潮红，鬓发几乎全被汗水浸湿，微微闭着眼，明明身材娇小相貌幼齿，可不知为何如今全身都透着股水蜜桃般的成熟气息。
许墨坐在床头，安静听着夜雨滴答，好像在发呆，也好像在想事情。
他突然有点想来根烟。
当然他从不抽烟，所以归根结底只想想。
云一下，差不多得了。
云够了他就轻声叹了口气，起身。
躺在床上的女孩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瞬间反应过来抓住他胳膊不让他走。
许墨转头看过去，就看到竹桃花一脸的委屈和害怕，看到她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乞求他。
她好像很害怕，就像他在这雨夜突然不期而至一样，她害怕他会突然不告而别。所以她抓住他胳膊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指节都青白起来，细细的血管也透过苍白的肌肤浮现出来。
许墨突然就搞不明白谁才是这雨夜中被主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小狗狗了。
她好像比他更脆弱，更可怜。
也是，她是竹桃花，是那个身材娇小体弱多病全身素白……纤细到他都不敢稍微用力的小女孩。
男人做完那事儿之后会有贤者时间，他知道的，所以相对的，女人完事之后也会患得患失一阵子？
被透傻了？
在竹桃花看不到的方向许墨无声地讥讽地笑，转头时却换上温暖的笑容。
“放心，”他安慰，“我不会走的，我就是去洗个澡。”
听他这么说了，竹桃花紧张的表情终于放缓了很多，但还是略微有些迟疑，松开手之后怯怯地仰着头看他：
“那，许墨先生你快点好吗……我等着你。”
“好。”
许墨终于起身去了卫生间。
……
洗完澡，许墨觉得轻松了许多，可走到客厅时看到沙发上那点殷红步履又沉重起来。
刚刚她喊疼了，好看的眉毛皱着，小脸哭的梨花带雨，紧紧咬着嘴唇。
可就算那样她都不肯出声，不愿让他暂且停一停。
这是有多沉重的执念？
许墨不懂，他只能自嘲地掀起嘴唇，古怪地笑。
好重的执念啊，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能背负这样执念的人应该很优秀才对吧，不然也不会让竹桃花那个蠢女人喜欢成这样。
但可惜，那个人不是他。
许墨垂下眸子，走过客厅，打开竹桃花房间房门走了进去。
竹桃花大约是很累了，正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
房间里没开灯，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露出大好月亮，所以有清幽月光穿过落地窗照进房间，落在女孩脸上。
月光下她的睫毛似乎都一根一根清晰可见，肌肤愈发素白，留在素白色肌肤上的青紫痕迹也就更加明显。
好一只精致的洋娃娃。
大概是察觉到房门被打开，洋娃娃从朦胧睡意里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转头看许墨：
“许墨先生，你洗完澡啦？”
她的语气有点虚弱，但依旧雀跃，还有几分心满意足的小幸福。
许墨看她一眼，在床边坐下，点头：
“嗯。”
他背后窸窸窣窣一阵轻响，是竹桃花从床上勉强爬起来，跪坐在他身后，用那对细白的胳膊轻轻抱住他。
那么卑微，那么小心。
女孩把脸埋在他背上，像那天她等他放学，在临别时的拥抱一样。
“许墨先生，你的背好宽好结实。”
“嗯。”
“许墨先生，你身上好暖和，味道很好闻。”
“嗯。”
“许墨先生……我爱你。”
“……嗯。”
安静黑暗的房间里，被姐姐抛弃的小男孩和被时空放逐的小女孩报团取暖，小声地一问一答，分享着彼此的温度。
美好得像是童话。
但或许这就是童话不是么？
竹桃花在上个世界丢失了挚爱，浑浑噩噩跳楼自杀，却幸运地重生，来到如今这个时空，遇见了许墨。
从前共同经历的回忆，人生所有未曾体验的美好她都可以再跟许墨携手体验一次。今天只是个开始，幸福的日子还长，长得让人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
所以女孩小声地抽噎，泪水渐渐沾湿了许墨的后背。
“你哭什么？”
竹桃花听见许墨轻声问她。
她抽了抽鼻子，慌乱地抹了抹眼泪，然后不管许墨看不看得见，挤出一个笑：
“我开心！”
“开心？”
“很开心！”
竹桃花很有精神地喊，然后又把脸埋在许墨背上，女孩的长发瀑布般散开，柔顺地落下，贴在许墨背上，痒痒的。
她又很天真地笑着，畅想未来。
“许墨先生，你说咱们以后报一个大学怎么样，咱们俩成绩都很好，我努努力应该可以跟你一个学校的。”
“许墨先生，咱们结婚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大场面的，只用邀请几个朋友来就好啦。”
“许墨先生，我身体其实是有点毛病的，没办法给你生孩子……所以今天也不用吃药啦，咱们以后可以收养孩子，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怎么样？”
她说得越来越起劲，脸上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许墨想问她是不是连要收养的那两个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提前想好了？
可能是吧。
这小女孩挺傻的，好像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个极端。
这个年纪这个性别这个体质，在最需要家庭关爱的时候一个人搬出来住，孤孤零零的，想必生活一定很不如意吧？
她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能顺从她呢？
可终究感觉好不爽……所以没办法顺从啊。
竹桃花给他描述的未来太美好太漂亮啦，如鲜花着锦如烈火烹油，像夜空里炸开的烟火，闪得人眼都要花了。
可其实那样的未来不是说给他听的。
许墨眯起眼来，无声地疲倦地笑，笑完终于低声问：
“竹桃花，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啊？”
他的语气很微弱，可问题太尖锐，轻松刺破了梦幻的童话氛围。
于是一地鸡毛。
鸡毛里的竹桃花怔住，瞳孔收缩，喃喃问：
“什么意思……许墨先生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欺……”
“因为你喜欢的不是我，你梦想着一起幸福生活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对你来说只是个替代品而已。”
许墨平静地陈述着事实，说完又自嘲地笑了声：
“对吧，重生者竹桃花小姐？”
［未完待续］
——
求月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