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大雨倾盆。
许墨打通了竹桃花的电话。
都这时候了女孩好像还没睡，电话刚打过去她就接起来了，然后很漫不经心地问：
“喂？是谁呀？”
她不知道许墨的号码。
可许墨知道她的。
因为他是班里的副班长，手机里还存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联系方式。所以在整座城市几乎都要被这场大雨淹没的三更半夜，他还可以找到女孩的电话号码，在外面听着雨声给她打电话。
“是我，”他说，“许墨。”
“许墨先生？！”
竹桃花惊喜地喊他，语气像极了迎接自家主人回家的小狗狗，就差没摇着尾巴凑上来蹭他的裤腿，用舌头舔他的手。
“嗯……晚上好。”许墨干巴巴地打招呼。
“晚上好晚上好！”竹桃花雀跃地回应。
然后这姑娘又终于想起询问许墨这么晚给她打电话有什么事了：
“许墨先生你找我有事？是不是大半夜的一个人空虚寂寞冷了呀？那要不要我现在到你那儿给你暖床？”
她依旧是那副带着点颜色带着小暧昧的狡黠语气。
在轰然坠下的大雨里突然亮起了那么点让人熟悉的让人感动的火光，暖洋洋的，就连身边高冷刺骨的湿气都不那么让人厌恶了。
许墨几乎要感到开心了。
真好啊。
这暴雨里，这不见行人的深夜时，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个人随时愿意给他怀抱。
可他又闭上眼，疲惫地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轻声问：
“我没地方可去了……能让我去你家借住一晚么？”
这话说得很是可怜，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条被主人赶出家门呜呜咽咽的傻狗。
当然竹桃花其实并不是那么有爱心，也不会跟秦蒹葭一样碰见条流浪狗就忍不住上去喂块面包。
但那条流浪狗是他，是许墨，所以她一定会答应收留他吧？
事实也正如许墨所想，一听说他无家可归，电话那头的竹桃花立马就爆发出百分之一千的热情来，殷勤招呼他：
“能！当然可以！许墨先生你现在在哪儿？我跟你说我家还蛮大的！”
“我在……你这边小区门口。”
“那你进来呀，我家就在六号楼三单元811室……算了，你在小区门口等着，我这就下来接你！”
“不用……”
“滴滴滴——”
许墨还没说完话，竹桃花那边就火急火燎地挂断电话麻溜八成在准备下楼了。
至于这么着急么？
男孩表情奇怪地咧了咧嘴，又抬头，看着身旁从身前雨遮上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坠下的水线。
雨，好大的雨。
不知道这么大的雨得下多久才会停。
他想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路从家里走到这里，雨急风骤，就算撑着雨伞也挡不住所有雨水，所以许墨身上衣服已经差不多湿透了，就连鞋子里都灌了满满一兜水，走路的时候会吱呀吱呀响。
看起来很狼狈的。
但许墨没在意这些，他只是倚在墙上疲倦地合上眼，默默等着竹桃花来找他。
也没让他等多长时间，大概是几分钟，耳边突兀响起门禁被刷开的提示音，接着又有不甚分明的踩水声。
“许墨先生！许墨先生？你在哪儿呀？！”
许墨听到竹桃花在喊他。
他睁开眼，朝刚出小区门正蹦蹦跳跳踩着水四处张望找人的竹桃花挥挥手：
“这儿呢。”
竹桃花看见他了，就立马兴冲冲小跑过来，跑到他面前之后看清他这副狼狈样吃了一惊：
“许墨先生你怎么给淋成这样了，走，快跟我回家洗个澡，可不能给淋感冒了！”
女孩自然而然牵住他的手。
许墨没说话，自始至终沉默着，真像条傻狗一样跟着她进了小区，走过被夜色和雨幕笼罩的小路，上楼，看着竹桃花解开指纹锁，跟她进屋。
钢筋混凝土阻隔了风和雨，把一切阴冷挡在屋外，而屋里暖融融的，有家的味道。
简单的三室一厅，陈设简单不失温馨，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起来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看来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很讲卫生很会居家过日子的女孩子，鼻端甚至有浅浅的好闻的香水味道。
许墨安静地任由竹桃花安排，乖乖地换了拖鞋，又被推进卫生间。
“赶紧洗个热水澡。”
竹桃花吩咐。
“可我没替换的衣服。”
“你又不是怕羞的小女孩，再说我都不怕你你怕什么？”
许墨无言以对，觉得竹桃花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干脆脱掉衣服，拧开花洒开始洗澡。
男人洗澡用不了多长时间，许墨很快就洗澡完擦干净，穿了条四角内裤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
竹桃花就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他。
灯光温暖，女孩穿着质地柔软的纯棉睡衣，样式不性感也不可爱，简简单单的可让人看着很舒服。
她轻轻翘着二郎腿，吊着拖鞋摇啊摇，小腿纤细脚趾圆润可爱。
大概是刚洗过澡，她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盖过了空气里的香水味，在橘黄色的灯光中张牙舞爪。
许墨神情突然有点恍惚，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沉默，沉默够了就向她道谢：
“谢谢你收留我。”
正专心致志看着电视机女主女二撕得热烈的竹桃花闻言转头，盯着许墨上下打量一遍，然后很流氓地眯起眼笑：
“咱们是熟人，熟人之间不应该说谢谢的，太生分啦——不如你以身相许？”
“好。”
“好什么……诶诶诶？！你说好？”
“嗯，好。”
许墨很认真地点头，然后走到有些不知所措的竹桃花身旁，坐下，安静地看着她。
茫然了一阵，竹桃花也大概终于明白眼前的许墨是认真的，于是咬唇，抓紧沙发：
“你认真的？”
“认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然后情绪被对视挑拨，某种远隔时空的渴望痒痒地探出头来。
呼吸渐渐炽热，空气渐渐升温。
竹桃花突然抬起头搂住许墨的脖子，许墨便配合地低下头。
唇齿碰触，有不真切的梦幻感。
两人慢慢倒在沙发上，女孩慢慢解开睡裙的扣子，露出那套白色的纯棉内衣，还有比内衣更白皙的单薄娇小身体。
“许墨先生，抱我。”
竹桃花目光迷离地，恍惚地笑。
于是许墨轻轻抱住她。
窗外依旧风雨交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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