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兰开门，看到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双手恭敬地提着公文包站在外面，看见沃克兰就开始鞠躬：“小姐您好，我是张景深。”
沃克兰叉腰说：“提督说了，不去。”
张景深温文尔雅地坚持：“请给我五分钟，为您介绍本台为提督量身打造的节目计划和纪录片的剧本。”
“纪录片？”提督耳朵一竖，“有片酬吗？”
“五十万。”张景深权衡着剧组的经费。
“不去。”提督兴趣索然，低头继续批文件。
“美金。”张景深豁出去了。
提督嗖一声站起来，坚定地说：“欢迎您朋友，快过来坐。小沃，泡茶。”
天龙羞耻地拿脑袋顶在墙上，长发垂在俏脸上，心想：“我不认识这个人。”
张景深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当机立断，似乎有的聊。悲的是伍拾万美金砸出去，直接把剧组的住宿标准和伙食供应打回到抗战时代游击队的水平。
提督热情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整理军装，和张景深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贪婪地问：“是五十万买断还是五十万每集啊？”
张景深默默地诅咒了提督一遍。
“五十万买断。”张景深温雅地回答。
“要拍多久？”提督寸土寸金。
“您想拍多久就拍多久。”张景深节操全卖，“您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马上修改剧本，拍成五十九集超长连续剧并且在黄金时段公映而且另算片酬。如果您时间紧迫，我们同样会马上修改剧本加入大量考据和旁白，然后给您拍几个关键性镜头就杀青。”
“这样都行？”提督感觉待遇好的像传销。
“请相信本台的编剧。”张景深的命脉捏在徐如梦手里，他丝毫不敢马虎，“我们曾经拍摄过《一滴水》《活火山的日记》《失落的文明》等等好评如潮的纪录片，权威性可以和BBC比肩。纪录片播出后，小学文化以上的观众全部会被您的奋斗感动，为您的辉煌而喝彩。”
“一滴水我看过。”小沃激动地举手，“棒极了。我还在期待他们继续拍摄《一块钱》《一只鸟》之类的呢，哦，哦，拍摄《一个提督》也很棒啊。”
张景深喜出望外，暗想居然能在这里碰见探索发现频道的粉丝，真是祖坟冒青烟啊，这下十拿九稳了。他点头谢道：“谢谢小姐的厚爱。我们这一次会放下其他的工作，全力拍摄提督大人的纪录片，所以质量会比《一滴水》有所提高。”
小沃心花怒放地怂恿提督：“好棒好棒，提督考虑下哦。”
提督溺爱地捏了捏小沃放在他肩上的手，然后对张景深说：“那就把剧本发给我吧。我这周比较忙，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尽量配合。”
张景深打开公文包说：“五十万美金会在二十四小时内汇入您的账户。这是初步意向合同，条款都是非常优厚的，我会留下给您仔细过目。您签署之后，本台马上打钱。”
“卧槽。”提督呆了一下，他没见过这么急迫恳切地送钱的，这态度比借钱还要诚恳。
他感觉这像个骗局了，于是仔细地问了下：“探索发现频道？我经常看的那个？”
张景深说：“是的。”然后拿出证件，再报了一遍批准号，示意小沃可以现在去查。
小沃摸了一下耳边的雷达，联网查了一下。
“没错儿。”她说。
提督纳闷了。
难道斯斯文文的人都这么坦率吗？
张景深瞧出提督开始疑虑了。
他站起来说：“提督大人，接下来，像在下这样的人会络绎不绝，您很快会习惯的。如果您没有什么问题，在下就不打搅了。”
然后张景深双手递上名片，鞠躬，快步离开。
张景深前脚刚走，提督在办公室踱了两圈，后脚就坐进椅子里，开始搜索探索发现频道的信息。
成果喜人，张景深说的都是真的。
小沃喜孜孜地跳来跳去，哼着歌儿道：“提督要拍小电影喽。”
天龙笑道：“提督加油，照这个趋势火下去，提督的包夜价格一定会连续涨停吧，很快就可以飞快地挣钱了哦。”
提督幽怨地瞧天龙一眼，继续查资料。
金荷莉处理完警察厅的事务，换上白色无袖衫和束腰白长裤，抽空驱车来到海军参谋部。
哨兵熟记了金荷莉的五六个车牌号码，瞧见她的车立马放行，唯恐怠慢。
金荷莉长驱直入，在海军参谋部大楼前下车，钥匙丢给卫兵，墨镜一摘，笔直往里走。
在这燥热的夏天，金荷莉大小姐的清凉装扮让卫兵更加燥热了。
金荷莉没走电梯，扶着大竖琴似的扶梯上二楼，轻敲金琅将军的办公室门。
“进来。”将军说。
金荷莉走进去，双手轻轻关门，背手走过去，倾身好奇道：“什么文件啊。”
将军咬着雪茄，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弹劾报告丢给金荷莉，说：“别让人看见啊。就说是我扣下准备丢碎纸机的，葛甜甜听了就知道要销毁。”
金荷莉拿起文件，坐在将军的桌子上随意翻看，美眸睁大，险些嚷出来：“叶璨豪弹劾葛甜甜公车私用？还说他包庇深海化战舰？这帽子扣的一个比一个大！”
将军拿开雪茄，斥道：“你非得念出来。臭毛病得改！”
金荷莉乖乖闭嘴，嘟唇继续翻文件。
将军看见外甥女的束腰西裤性感干练，坐在他桌子上更显得娇臀火辣四射，丧妻多年的将军脑袋疼起来，他嫌弃地赶走金荷莉：“有椅子不坐，别占我的地方。”
金荷莉继续翻了几页，惊讶道：“叶璨豪怎么对警察厅的调查进度了如指掌？拿住这几条证据，真能给葛甜甜判几年了。”
金琅将军把烟在烟灰缸里按成渣，怒道：“我要找根针把你的嘴巴缝上。”
金荷莉委屈地掩住嘴。
将军拉了条椅子过来，说：“坐。”然后低声说：“海军情报局每周工资开支就有三万美金，你以为养那么多人是干嘛的。我的办公室没**，其他地方呢？除了银行密码之外还有很多不能乱说的东西，牙关给我咬紧点儿。”
金荷莉咬住嘴唇用力点头。
将军缓缓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叶璨豪的签名龙飞凤舞跃然纸上。
金荷莉迷惘。
金琅拿出另一份文件，是叶璨豪的津贴申请报告。金琅慢慢把这份报告翻到最后一页。
空空如也。叶璨豪的签名页不见了。
当着金荷莉的面，将军把这份缺页的津贴申请报告慢慢放进了碎纸机，化作了玻璃皿里纷飞的纸末。
然后将军炯炯有神地瞧着茅塞顿开的外甥女，轻轻问：“明白了？”
金荷莉不敢吱声儿，乖乖地点头。
“别让小豪看到这玩意。”将军拍拍金荷莉的背，轻轻说：“去吧。”
金荷莉不动，她坐在椅子上，并紧双腿，目光闪闪地轻轻问将军：“为……为什么？”
“如果你想不明白，那么你不需要明白。”将军整理桌上的东西，咬着熄灭的雪茄说，“就算葛甜甜已经被共和派吞进了肚子里，也要从**里把他再拽出来。”将军做了个拔萝卜的动作。
“噫。”金荷莉被恶心到了。
“告诉他，只要他和叶天豪的共和派保持距离，我从威海港的补给里再砍一千给他。”金琅吐口烟，“叫他注意点，别用自主筹款权筹钱就行。”
金荷莉点点头，把将军伪造的叶璨豪弹劾葛甜甜的文件对折，再对折，放进包包里，问：“舅舅，还有什么事吗。”
金琅站起来附耳说道：“葛甜甜在世纪景苑开枪的那件事，往死里查。给他压力。只要让他觉得不是姓金的干的，随他怎么想都行。”
金荷莉觉得很别扭。
她低头嘟囔道：“舅舅，我不明白为什么。”
金琅眯眼瞧着外面的太阳，呼出胸中浊气，又像一声长叹。他眯眼远眺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更密了。
“为了彩依啊。”金琅叹道，“光凭你怎么保护的了彩依啊。”
金荷莉有些不服，又有点心凉，她嘟唇抗议道：“我，我怎么保护不了彩依。谁欺负彩依，我叫他牢底坐穿。”
金琅有些疲惫，他没办法更详细地解释了。他摇摇头，坐回椅子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去吧。中午我还要和叶璨豪吃饭。”言尽于此，金琅重新点燃雪茄，开始处理剩下的公文。
金荷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只好乖乖照做。她道了别，退出了金琅的办公室。
叶璨豪抱着军帽在走廊外逡巡，看见金荷莉翩翩走出来，戴上军帽立正道：“金小姐。”
金荷莉的包包里藏着给叶璨豪栽赃的玩意儿，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客客气气打招呼道：“叶提督，等谁呐。”
叶璨豪胡诌道：“我，我等参谋长呢。金小姐来海军部怎么不吩咐一声呢，我可以给您带路啊。”
金荷莉暗想我来海军部串门就跟回家似的，要你带路？勉强展颜笑道：“不麻烦了，我自己开车。那么再见了提督大人。”她讪笑着道别，赶紧小跑出去。
叶璨豪说：“拜拜。”他还在挥手，金荷莉的倩影已经匆匆离去，卫兵上前，立正，交还钥匙，给金荷莉领路去找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