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叛

作者:绅士之魂熊熊燃烧 更新时间:2022/4/5 23:35:10 字数:3385

幽暗的大房间里摆着十几张由桌子改造而来的简陋长床,身形枯槁的病人躺在上面,痛苦地呻吟着。

粘稠的黑色油渍沾满地板和墙壁,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散发出窒息的恶臭。

芙莉亚关上门,掩住嘴,“花苞”兴奋地扭动。

被王发现了啊……还被他厌恶和嫌弃了。

如果他知道是我排出的,作为修女的侍奉也就要结束了吧?

但这份莫名的愉悦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亵渎的**吗?何等的令人沉醉……

一想到王那嫌恶的表情,修女就有些隐隐地期待——浑身酥麻,小腹里的痛楚愈加强烈。

不,必须要习惯……

被汹涌欲望吞噬的思想渐渐清晰。

这种事可要节制啊,若是次数太多,连身体都无法维持就不好了。

何况还有病人。

芙莉亚摇摇头,压下过剩的欲念,走向房间深处。

她是天生的残缺者,身体孱弱,没有双目,但感知力非凡,即便失明,仍能通过记忆敏锐地分辨周围的环境。

虽然她的身体被“花苞”摧毁得一干二净——恐怕她的体内,已经是一团破碎的浆糊了吧。

若非芙莉亚有意地维护人形和摄取营养,不然她早就变成了无意识的苗床。

脏体不断地新生,又不断地被撕裂,在无尽的折磨中,芙莉亚的听觉、味觉、触觉都消失在了寂静中。

但“花苞”也代替了她的众器官,成为了她内在的双眼、双耳。

在平日里“花苞”都是懒懒地潜伏,偶尔才会动几下触须,证明它的主权。

而在王醒来后,察觉到“根”的“花苞”突然像是**期的野狗一样,一旦芙莉亚接近王,就会疯狂地挣扎,似乎恨不得马上脱离她的身体,与“根”合为一体。

“还早着啊……”芙莉亚喃喃。

王依然无法理解他的使命,在犹豫着逃避。

这是修女第一次见到能接受“根”的人,在狂喜之余,也有些忧虑和紧张。

明明都给他切除了部分记忆,难道这还不够吗?

按芙莉亚的计划,苏醒的王应该是茫然且顺从的状态——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全盘接受。

但现在无疑是脱离了预定的计划……难道这还不够吗?

王显然是来自于一个富饶发达的地区,他的衣服材质特殊而柔顺,肌肉也柔软光滑,想必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份安逸拖累了王,让他犹豫不决。

可继续切除记忆,他难保会变成一个废人。

等等,变成废人也很好吧?

啊啊啊……无法抵抗的王,只能躺在床上……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尽情地亵渎他了吧?

想着想着,火烧般的欲望又涌了上来。

不行,必须……克制……

芙莉亚努力地保持冷静,不至于被本能裹挟。

她不介意这份炽热的渴求,也不介意放纵地宣泄,但绝不能影响到对大局的判断。

自从王醒来,她的思绪一直被影响地混混沌沌,沉醉在久违的欢愉里,做出了不少不理智的举动。

包括对骑士亚伦的态度——他是重要的手下,不能冷落。

“花苞”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王对她的吸引也来自于“花苞”,那份所谓的悸动只是因为“花苞”想迫切地和“根”融合,在驱使着她的行为。

芙莉亚也想顺从本性,让“花苞”早日在她的身上绽放——但时候未到。

花要在故事的末尾才会盛开,那要等到王扫清一切障碍,觐见日落的深渊才行。

在此之前,芙莉亚有必要维持理智,引导王登上玉座。

可王还在抗拒,她该怎么处理?如今时间紧迫,其他的野心家也在行动——甚至有传言说,有一个天命的不死者已经踏上了旅途。

芙莉亚心乱如麻。

“啊……修女,是您吗?”病床上的病人似乎听到了她的脚步,喘息着问道。

他是里面病的最重的一位,不死诅咒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

“是我,吉洛特先生。”芙莉亚轻轻地回答道,“您觉得怎么样了?”

“根”绝不能被浪费,继承者必须成为不死的君王。

“……很糟糕……我全身都在痛……”吉洛特呻吟着说,“修女,您能告诉我……我还有几天能活吗?”

“放心,先生……”芙莉亚撒谎了,“您的病情虽然严重,但已经在慢慢转好了……您应该乐观一些,这会有助于治疗。”

经过短暂的接触,维克特是个没什么防备的好人,善良而天真。

但芙莉亚需要的是一位杀伐果断的王者,而不是优柔寡断的懦夫。

如果有更好的替代,修女会选择抛弃他,但如今,维克特是唯一的希望。

而且命运切实地指引了未来,维克特注定会踏上成王之路——或许,芙莉亚该对自己的王多些信心。

“您就不要骗我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慢慢地死去……”吉洛特浑浊的眼眸转向修女,“芙莉亚大人,请告诉我真相——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不,是我能不能死去?就像一个体面的人?”

“…………振作起来,吉洛特先生。”芙莉亚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切割用的手术刀,“我会帮助您的……何况还有主教大人。”

让王再适应一段时间吧,让他亲眼目睹放逐界的惨状。

届时,王者将返朝。

芙莉亚揭开病人肚子上的血污破布——因为不死诅咒的缘故,那里的开口已经愈合了。

诅咒会带来超凡的生命力,却会折磨感染者的灵魂,最后使他沦为失去理智的活尸,依照本能行动,袭击生者。

芙莉亚手拈着小刀,再次划开病人的小腹。

他的小腹里尽是腐烂的脓水,在发黑的红血里寄生着一颗黑色的肉瘤,上面的脉络还在跳动,像是恐惧的人脸。

闻起来就像是果子一样可口呢。

修女舔舔嘴唇,用刀尖挑了几下肉瘤,翻开它表皮的皱纹,而肉瘤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微微地颤动着。

吉洛特痛苦地低喘。

肉瘤的底部是如根须般的触手,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密不可分。

已经很严重了啊……不可能在用常规手段治好了。

芙莉亚有些难过,于是她用手术刀划了几下肉瘤的触须,惹得吉洛特惨叫出声。

真是可怜人。

芙莉亚在心里如此想到。

她把破布盖了回去,放下手术刀,低声说:“您可能要转移到重症病房里……由主教大人亲自治疗。”

吉洛特闻言,凄然一笑:“果然,是这样吗?”

“您仍然有机会,请不要放弃……”芙莉亚语气温和地抚慰道,“主教大人会尽力治好您的……就算失败了,您也会像以凡人的身份,有尊严死去……”

修女挽起发丝,低下头,嘴唇轻轻地亲吻对方的额头:“愿太阳保佑您。”

“啊……谢谢您,谢谢您,修女……还愿意帮助我们这些受诅咒的肮脏之人。”吉洛特声音颤抖,“我,我想请您帮助我一件事。”

“请说吧,先生。”

吉洛特缓缓地抬起右手,张开手掌——那里是一枚护符:“请您把这个转交给玛莎……她是我的妻子,一个人住在镇子的东边……拜托了。”

芙莉亚认识玛莎,她是一个和蔼的老婆婆,在丈夫生病期间,常常会跑到教堂门口。

出于安全,教堂不允许外人进入,她便祈求修女告诉她丈夫的安危。

原则上治疗的进程不能透露,而且吉洛特的病情也在日益恶化,可听着老人担忧的语气,修女还是忍不下心,选择善意地欺骗她说一切安好。

修女接过护符,用手指在上面摩挲着。

触感粗糙而光滑,显然是被握了很久。

似乎只是寻常的廉价护符,在过去,人们将这些作为礼物,互相赠送。

吉洛特先生在病房里苟延残喘的时候,也是靠着这枚护符,才有了些许慰藉吧?

“请您放心,我会转交到的……”芙莉亚低声说。

“谢谢……”吉洛特呢喃,污浊的眼角划出一滴清澈的泪水。

他一动不动,像是死尸。

“修女大人。”吉洛特突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诅咒会降临?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弗瑞卡大人要去染指那禁忌?”

他的声音满是幻灭的失落:“难道,太阳真的抛弃了我们吗——教会告诉我们万物皆有轮回,太阳会在夜晚熄灭,又会在白昼亮起。”

“可这夜晚为何如此漫长?曾经的王者们为何要互相征战不休?教会为何对信徒们关闭大门?”

“猩红的月为何又要对我们降下惩罚?修女大人啊,请原谅我的不敬——难道,我们被背叛了吗?被信仰的女神、被尊敬的旧王们背叛了吗?”

啊,一位怀疑者。

芙莉亚沉默着,轻声说:“即便是太阳,也会有老化陨落的一天,正如祂所创造的规则……”

吉洛特惊讶地转头看向修女。

这是不敬的异端邪说,若是让教会听到,是要被绑上火刑架的。

他出于临死的绝望才会这么说,可修女是拜日教的神职者,平日里表现的也是极为虔诚,怎么会说这种话?

“这世界上从未有过背叛……所困住我们的,只是甜美的谎言。”芙莉亚的手拂过病人的双眸,为他合上眼,“请睡一觉吧,吉洛特先生……”

“在永久的长夜里,死魂灵酣然而眠。”

……

今天的治疗完毕后,芙莉亚修女推开大门,来到走廊里。

王似乎不在这附近,空荡荡的。

小腹里也没有反应。

芙莉亚抬起右手,勾勾手指。

在头顶,黑色的大鸟落了下来。

他四肢撑开,紧贴在天花板上,几乎就是一团模糊的阴影,一动不动地监视来往的所有人。

“有何吩咐,大人。”大鸟单膝跪在修女身后,恭敬道。

他的嗓音尖利,像是稚嫩的孩童,听起来却人不适。

那不是鸟,是一个酷似鸟的人。

他身披黑羽大氅,身材矮小,四肢奇长。皮肤干瘪漆黑,面目惨白,有着两颗巨大的圆眼和粗短的鸟喙。

像是猫头鹰的头接到了过分不对称的人身上。

“找到那个“天命的不死者”……试探他的底细,如果有用就接近他,许诺于他利益,让他加入我们。”芙莉亚撇头看向他。

在裹眼布下,甚至感受到了冷然的凝视。

“如果没用呢,大人。”刺客请示道。

“那就玷污他,再杀了他。”芙莉亚说,“为我带来他的死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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