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十九章 自然,聊诉衷肠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2/8/3 4:24:51 字数:3053

一曲由弱渐强,一点点渐入佳境,精灵诗人弹奏动作也越发动情,少年搀着少女的手微微放松,让她更自由地舞动,于是,那少女便多少有些出神地歪了一下头,看着他,愉快笑起来,接着一点点把两人距离更加拉近。

稍有些不适应的诺曼轻轻往后挪,此刻,对方却主动抓住了他的手,纤细的指尖在他手中心中像猫舌一样轻轻一剐蹭,随着带着在短暂时间内便已彻底熟悉的舞步,贴近了诺曼。

“为什么要躲?”

明知故问地说着,伊泽以若她是狐狸或猫一定会抖动着耳朵,显出一丝坏心眼的温柔笑容贴近了少年,只是短暂瞬息而已便彻底掌握了这一曲虽然的确也不算难的舞蹈,趁着一次次拉手贴紧的动作,和他讲着悄悄话:

“你约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话说,精灵的宴会还真是热闹啊……诺曼不为你的‘恋人’介绍一下吗?”

“……还不是这种关系呢,不过,的确。”

稍微被夏风吹吹,等耳尖那一丝红润迅速消下去后,他以动作略放开而拉开了一些距离,让开足够的空隙,让面前的白发少女在舞蹈轮转中依然能看清周边的景色。

放眼望去,除了活泼的精灵们、一些小妖精也偷偷溜了进来,抢着桌上的食物,树林在绿焰的滋润下反而变得更加繁茂,新生的枝叶以肉眼仔细辨认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而老叶则被风吹得咔咔做响。

当他仔细观看着这一景象时,她也开口了:

“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呢。”

“没,只是在想这里是怎么被发现的罢了。”

总之把力气都放到寻找反派身上,诺曼凝神,在舞蹈之中先停缓了一下步子,接着才慢腾腾地开始讲述着这一古老的仪式之中蕴含的意义:

“精灵的舞……据说在篝火晚会上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舞蹈的话,然后接吻的话,影子就会被一起传入精灵之火中,群星也会见证众人也会见证,所以在篝火旁舞蹈的情侣会永不分离。”

将多少有些俗套的故事一点点脱出,期间,诺曼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面前人的表情,这使少年凝视白发少女的行为更加深情而专注,甚至于比那多少有些烂俗的故事,还要更加入神一些。

他的声音大多数是沉稳而清澈的,小部分时候则带着一丝暗中压抑的颤抖,以及淡淡喜悦。

“你知道精灵一族宴会的原因吗?”

“不是说过了,是因为人类商人来做交易吗?”

“嗯,不过,那是具体的事,一般来说,精灵们往往会在条件比较好的时候为了与他人一起感到的欢乐之事而开办宴会,宴会的开始,大家会把这个好消息通过火焰传递给已离开之人,然后尚存之人歌唱舞蹈,为生命而欢庆。”

几乎是咬耳朵般在伊泽耳边把这一段话说完,诺曼说完之后吐气,却发现激起了白发少女一缕苍白的发丝,因反作用力而被吹散,打在了自己的鼻尖,稍微有些痒痒的。

他想要别过头,却是因为舞蹈而没有能挪住,这时……

啪。

一对精灵舞者悄无声息地经过了两人身边,看似人畜无害的那两一男一女的年轻舞者,在走过二人间时若无其事地伸出了一只脚,然后,绊在了诺曼身前。

本来就因为刚才的插曲而有些心神不宁的少年一个踉跄,随即,当他回归神来时,鼻尖痒痒的感觉消失了,变为了一丝微凉而温润的触感,他眨眨眼睛,看见一双戏谑的金黄眼瞳,随即猛地重新拉开距离。

伊泽脸的全貌随这一拉开才重新浮现,刚才的触感则主要来自于眉心而非鼻尖,值得庆幸也遗憾的是,刚才两人相撞并没有太激烈,诺曼自己也未完全失去平衡,于是只是眉心稍微地贴在了一起,但如此轻描淡写的接触,却仿佛比直接唇齿相依更加亲昵。

“……啊啊……抱歉……”

一瞬间额头变得滚烫,少年本能想要抽开手,却是被紧紧抓住,没有放开,白发少女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掌,她先是一脸轻松地耸耸肩,接着。

不知为何,伊泽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漏出一阵愉快的、断断续续而模糊的笑声,自从这场环境以来她便经常这样颤抖着笑着,是因为他的梦境令人愉快吗……

抱着这样期望,并且也微微露出不好意思笑容的诺曼,下一刻感到嘴唇被轻轻地按住了。

“!”

呆滞。

那是,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瞬间卡壳而无法控制的感觉,神经错乱、陷入空白,却又逐渐从心中感到一丝暖洋洋的甜蜜的触感。

等他像在海中忽然浮出水面的人一样,猛然恢复呼吸时,那种轻轻的触感已经远去,只是轻轻一啄,没有技巧、没有深处,仿佛梦境中一般的一吻。

但那一切必然是真的,这一切是真的发生了的,两人的舞蹈在这一瞬间已经彻底被打断,白发少女身姿挺拔,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趣神情,像是一只故意把杯子推下桌来的猫一样,看着他的眼,缓慢地眨着眼睛,而诺曼则只是多少有些没出息地喘气——然后迷失在那错乱的心跳之中。

“这样的话,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他听到她以兴味十足的声音这样说,把手摊开,接着,像是要为他算命一样摸着他的掌纹,但是,让少年忽然有一些失落的是,那种语气也似乎她并不如自己一般,感到心脏在颤动。

“当……”

鲁特琴低沉的声音落下,插入两人之间的寂静,这时,少年如如梦初醒,松开手,看向四周也已经结束舞蹈,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的精灵们。

诗人的歌声也略含深意地响起:

“到黑夜过去,

到白昼来临。

遥远分离的两心,

又紧贴一起。”

在最后又轻轻拨了拨弦,精灵诗人放下琴,将这一曲简单又通用的小民谣结束,接着,他站起身,一下敏捷地跳到两人身边去。

“诺曼。”

一只手迅速搭上自己熟悉的小兄弟,精灵诗人也不忘朝着主动出击的白发少女伸手,顺势暗中做出了一个赞赏的手势,接着便一脸快乐地看向了诺曼。

白发银瞳的少年显得还有些懵逼,但被拉过去以后还是很快变成了一如既往稍微有些无奈的表情,接着,就在精灵诗人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他一把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而急促地说了一句什么后,他才点点头,接着露出一副坚决的样子。

见状,精灵诗人也满意地拍了拍他,松开揽住诺曼的手,笑嘻嘻地把视线投向了伊泽。

“小姑娘,你相当厉害啊,这小子木得不行,这不,给你吃得透透的……嘿,你告诉我,这小子有没有跟你讲我们一族在篝火边跳舞然后接吻的含义啊?”

“有哦,所以我才这么做了来着。”

“哎呀。”

眉头微微一挑,精灵诗人看着笑眯眯说出答案,丝毫没有羞怯或慌张的白发少女,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一丝情绪很快被淹没在了愉快之中。

他大笑,然后,往餐桌那边走过去,不多时便拿了几个巨大的木杯子回来,精灵诗人轻轻摇了摇杯子里的液体,思量了一下,接着问出:

“诺曼你喝点倒是没问题,小姑娘呢?喝酒吗?”

“喝哦。”

“好!”

于是精灵诗人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把两个木杯递到两人手里,招呼着其他舞也不跳了,就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几名精灵,自己也挥舞着一个木杯兴高采烈地摆动着:

“你们几个,刚才都跳得什么玩意儿!尽看人家谈恋爱去了是吧?”

“得了吧,布莱兹,你刚刚弹得也什么玩意儿!眼睛都跟着人小两口去了,哪还有神弹什么琴啊?”

“啧,我还没对象,你们这一群群都是一对对的,不互相看,去看人家的,该罚!该罚!”

精灵诗人装模作样,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跳着把一杯杯酒硬塞到那一对对面容俊美年轻的精灵男女中,对方也顿时嬉闹成一团,互相推诿着,然后最终一个个全被灌上了酒,而被灌得最多的却是那弹鲁特琴的精灵诗人自己。

等一群人都醉醺醺的,那人才打着酒嗝,迷迷瞪瞪地睁着眼,有一次揽住诺曼,连路都走不稳地朝伊泽断断续续地打着招呼:

“啊、嗝……小姑娘,小好心人……您先在我们这边好好玩些,我先把这块小木头啊、嘿,借走……一会还您一个亮的、开了窍的……”

“……抱歉,你能到餐厅那边先等一下吗?我先和这个醉鬼说点事。”

把嫌弃写在脸上,但还是老老实实搀扶着醉醺醺诗人的诺曼朝着伊泽有些抱歉地开了口,接着,便在对方点头之后默默把人推着离开了火焰。

待那两人消失在视野,白发少女也不着急,她先是默默跟随了一下两人的轨迹,接着一转,往附近的餐饮区走去,一点点走到了一处人影渐少的地方。

“您曾经见过精灵吗?”

就在她到达这里并坐下,望着天空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跃了出来,落在白发少女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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