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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寂之际，悄悄像做贼一样洗完了澡的诺曼走在花园中，海柔尔虽然受到监视，但是那也是从外部，就这样直接潜入到城堡内部进行直接监视还是太明显了一点。
趁着虚假的月光并不明媚，在洞窟里吃了一肚子灰的少年便出来溜达一番，去去身上浓厚得令作呕的土气……以及那些同为被试的奴隶因为痛苦而分泌出各种分泌物和气息。
人类还真是发明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互相伤害呢，虽然，似乎根本目的倒不是什么伤害，但是这样看似锐意进取、无所不用其极的魔法探究真的有什么作用吗？
听说除了艾维尔塔以外的国家，经常因为他们所研究的方法太不正常而禁止使用相关的法阵或者仪式之类的，其中一部分后期被确定为明明可以使用更为被大众所接受甚至更有效率的方法进行研究和启动。
这样看来，艾维尔塔的不屑，似乎反而阻挡了魔法发展和广泛使用的道路。
“哟。”
就在他一边思考一边散步的时候，一个人也从后面冒了出来，一下子贴到他身上。
诺曼一时有些僵硬，当当他感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缠到自己腰间的时候，这种僵硬便消失了……真是奇怪，明明知道那只是幻境中的经历而已，但还是给他带来了难以忘却的印象。
他似乎变得越来越喜欢这位传说中的救世之龙了……话说，这果然……是不是有点变态？
考虑到对方的确是非人的是，诺曼不由得对自己的良心发出了一阵拷打。
“晚上好，白龙小姐，你露出这样的姿态，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容不得考虑那么多，总之，诺曼先用手抓住对方那毛茸茸的尾巴，触感像猫的尾巴一样，使他不由得又使劲捏了一下，接着便恍然间想起了幻境中那名自称伊泽的白龙幻影所说的事，于是轻咳一声赶紧放下手，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对方果然没有什么对肌肤之亲的厌恶呢……所以，才能这样不在意地贴到他身上，把头发往他耳边乱蹭，似乎连嘴唇都触碰到了，软软的，微微有一点湿润。
“这里还有别人？反正那个小姑娘也不会大胆到随便窥探我们，我那样憋着可难受了，所以，露出来一点有什么不好？”
大大咧咧的白龙小姐一如既往地露出带着一丝调笑的声音，接着，她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刚才才被放开的尾巴又挑逗性地扬起，扬到诺曼的鼻尖，像是一支羽毛一样不断瘙痒着。
少年有些羞涩地咳嗽一声，接着便用手挡住，别开目光，对方却趁着他移开目光到一侧时更加亲近地贴过来，和他对视。
现在的姿态，完全是诺曼背着这个在天上明明可以自由翱翔的家伙呢。
“再说，你明明也更喜欢我这样吧？据说母猫会用尾巴赖逗弄小猫，诺曼的眼睛，像是小猫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被逗得晃来晃去，很有趣呢。”
“别说这种话了……我可不是龙族，对于我来说，这样亲密的接触的话，肯定会起一些不干净的心思……”
“哎呀。”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地坦诚，虽然这样说，他倒是没把被他这样回答而搞得有些发愣的少女扔下去，而是迅速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往上一颠，直接变为了标准的背姿。
他就这样默默无言地背着对方，一边望着虚假的月空，一边缓缓迈着步子。
伊泽德拉一时也有些难得的沉默。
“诺曼。”
她突然发声，惊起了一些飞虫……不过此处倒并没有那些有害的蚊虫，只是，蛐蛐忽然歌唱起来，而又有其他蝴蝶之类的东西飞在空中。
伊泽德拉继续往下说:
“你为什么大半夜要出来逛？”
“……有点，引起一些回忆？”
听到这个问题，诺曼不知为何清醒了一些，他眨巴着眼睛，扛着白龙一点点往前走，看向那不会跟随自己身影而挪移，于是乎显出异常虚假的月，发出有些呆滞的声音:
“这个，太假了。”
“嗯，确实呢。”
“以前，我曾经很近地见过比这个要更加真实的……假月亮，那个地方很好、很冷，就像是完全真实的一样。”
“虽然如此，不过还是假的？”
的确。
只在心里回答了这么一声，诺曼便低下头，他终于明白自己走在这里的原因了。
幻境中的精灵、哪怕是人类，比起在这里所看到的这满目疮痍都要好上太多了，而他记忆中的精灵却比幻境还要好很多……越是在这片大地上游历，见得越多，反而觉得过去已经经历的一切才更好，这样无论如何都有些奇怪。
总之叹息了一声，诺曼找到了那处简单喷泉附近的一个位置，于是蹲下来，先把伊泽德拉放下来，而此刻苍白之龙化作的少女硬是也当真如一只猫儿一般乖巧，简简单单就被放到了位置上，双手叠着，坐在那里。
她那一双金黄的眼睛可比那假月亮好看多了……诺曼在转过身来的时候一边盯着那眼睛发呆一边真情实意地想着，于是他最终晃晃脑袋想要重新转身的时候，却被对方忽然伸出手捂住了两只耳朵。
“累了？”
“……算是有点吧。”
“这可怎么办呢？这样吧，今天。”
松开手，白发金瞳的少女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眼睛亮了一下，接着便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扒拉着诺曼，使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在离着少女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
来不及细想，他便又被硬按着躺了下来，接着，头枕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这是……
当他终于清晰意识到自己刚才所接触的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少年本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但显然，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以一双饶有兴趣的金瞳从上方注视着他。
“为、为什么这样做？那个……”
“不是你说累了吗？被美少女膝枕，真好啊，我也想有这个待遇诶。”
“完全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虽说如此，诺曼也不能完全说自己问心无愧……总之，没过多久，他就悄声气地放松了挣扎的力度，红着脸躺在了那里。
……自己多少也被传染了厚脸皮了呢。
白龙少女似乎因此心情很好，于是轻声哼起了什么小曲，诺曼没有听过，但从中似乎能听出一些精灵作曲家的痕迹。
这样的曲调是诺曼所熟悉的……于是，他的心也不知为何安稳了下来，之前的怀疑和莫名的痛苦以及因人类丑态而莫名漏出的羞耻都消失了，现在，诺曼的心中暂时只剩下了一片澄澈的夜空。
眼前的夜色是假的，但是，天空中似乎悬浮起了一双真实无比的月亮。
“白龙小姐。”
“嗯？”
“我……自从老师死了之后就出来，想要像他说的那样，看到各种各样的人，见到各种各样的事……但是，至今为止，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上我还没出来时所见到的东西的……”
于是，他开始倾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出来呢？若是一直走下去，然后一直都在失望的话……我还为什么要去探险呢？而且……”
“诺曼是出生在很好的环境中呢。”
“嗯，我在想，若是单纯的越探险越发现过去可贵也就罢了……但是，我自己也是人类，我也是这些做坏事的人之中的一份子，所以，会不会我其实探险着所发现的这一切，其实最终看到的是我自己的样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会不会也像是那些地下城里的人一样、像是这里的魔法师一样，做着伤害别人而不自知的事呢？”
忧虑始终笼罩着他的心。
若是一无所知还好，一旦知道了自己同族的一些糟糕行径之后，他便一直因此而感到忧虑，既然都属同族，都有着相差无几的基因和生理结构，那么，对方会做出的事，自己也一定是有可能做出来的。
若是这样的话，诺曼必须审视自己了，这样一个有着无限恶劣可能的人，当真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吗？之前，或许是因为一无所知才没有激发天性，但是，已经接触到了同族的自己，还能回到那个自己最初生活的地方吗？
说白了，不去想着改变自己的种族的恶劣，而是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彻底失望便回去的自己，多少也是懦弱的。
“哎呀，诺曼也是到了会担心这些事的年纪了。”
于是。
苍白之龙只是对他轻轻微笑着，用依然是人形的手掌轻轻揉搓着他凌乱的头发，刚刚洗过澡，还未干，于是有些潮湿，但又极为柔顺的触感。
“我说过吧，人类当中，诺曼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呢……说实话，就算是其他生物，你这样的我没见过。”
“这是好事？”
“不算，像你这样的性格，以后肯定有很多很多苦头还要吃呢。”
轻轻笑着，伊泽德拉改揉搓为轻轻捏住少年的鼻子，于是对方便有些不适地晃了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