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三十七章 诗人,毫毛斧柯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3/1/19 20:00:53 字数:3018

伐木工时常游走山林,于是一定会接触到异常的蜂巢,也许会贩卖掉,也许会破坏……然而既然可以控制,那么那两个人绝不可能仍由普通人把蜂巢破坏掉。

还好约德尔因为担忧提前离开了伐木场,他在这里已经被感染了血魔法,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感染程度变高……不过看触感,他感染的程度的确很浅,也许不是在这而是在路上被感染的也说不定。

当然最恶毒的猜测是那两人知道他跟玛莉的联系直接控制他前来破坏旅馆或者被破坏就是了,不过从感染程度上来看,应该不至于。

“玛德,不行,这些人都跟疯了一样,沾到的人也都跟这些傻——变得一样了,赶紧跑!跑!”

一个身着皮夹克的人站在一边,面色严峻地看着眼前一切,伐木场工人在他身边聚集着,组成一个个不成规模的团体用拙劣的魔法企图阻止这些发疯的同伴,这些逃窜者且战且退,已经稍微退出了一些距离,现在看起来倒是与疯癫者势均力敌,然而对面那规模也证实了他们并非从开始就从容应对。

诺曼立刻松开手,于是从天而降。

“擦、头儿,有个什么玩意儿从天上掉到那堆人里面了!”

“……别理会,专心跑路。”

穿夹克的正是伐木场场长,他从办公室里被众人护卫着出来,身边的守卫和亲信都跌去对面疯人那里了七七八八,他自己也是脑中一片混沌,这场灾厄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就是山火爆发似乎也没有如此突兀。

最开始,不过是一个伐木场工人的疯癫,接着,这疯癫却宛如疾病般席卷了整个场地,这些疯狂的家伙甚至不是暴戾或者狂暴的,他们的确攻击他人、但却也仅限于接触……然而光是接触,似乎这来源不明的疾病便能通过细枝末节的沾染传入他人体内,那些想要拦住疯癫者的工人便是第二披不幸之人。

不是彻底的扭曲、所以总有人心存幻想,却又似乎无药可救、因此而越演越烈。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时响起:

“踏马的……这些人明明还有点意识的,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别碰他们,也……尽量别伤到他们,也许还有治呢?”

“……啧,莫非是山里有什么草药散了出药性了……怎么一个个都……”

场长身上外套已经被扔掉了,一个疯了的工人抓住了他的衣角,他便直接扯脱,现在身上只有一身染着墨水的白衬衫和破旧马甲,中年人有一副斑白浓密的胡须,现在也有些打结,他一声声喘息着往后退,也顾不上踩到了谁的脚,刚才视线中似乎的确有什么从天际一闪而过,也许连天上飞鸟也疯了,于是主动求死坠入那可怕人群中吧。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几十年了,几十年他兢兢业业,从小镇走到大城市,又从大城市给这个小镇带来了一丝商机,甚至连那边缘的战争也尚且未点燃这片土地,倒是反而让他嗅到了一丝可乘之机,然而……现在还未等终于可以摘取这果实,一朝之内,一切创造都要化为乌有了么?

“头、头儿……那边,那边好像来人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几个工人欣喜若狂把视线往后看,却看见一群血红着眼的人,从镇子上以有些怪异的姿势跑来……

前有狼、后有虎,刚刚萌发的一丝希望立刻破灭,场长绝望地闭上了眼。

“滋……”

火。

寂静却可怖、宛如流淌着的火。

古雷德人一向不喜欢火,占据他们国土大片的是森林,于是,火焰往往给他们带来的是灾厄。

一丝遗忘的火便足以燎原、贪婪吞噬森林的火会碾碎他们的家园、那曾经古老时代踏上此处劫掠的铁骑也披挂着狰狞火焰……火,对于他们,更多的印象是敌意。

正如,现在在他们面前,一瞬爆发缭绕的火海。

“呃呃呃、啊啊啊啊……”

疯人们惨叫着,悲鸣着,随后被火焰所吞没,在那濒死之中,这些迷失之人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丝清醒,于是,向着曾经的同伴露出恐惧神情,伸出手去求助,以含着泪水的目光乞求着:

‘救我。’

“……”

火焰,熄灭。

一路上散落的,是坑坑洼洼的人体,以及唯一一道屹立不倒的身影,白发银瞳的剑士胸膛激烈起伏着,手靠在插 入土里的燃火剑刃上,单膝下跪,微微上翘的苍白杂发亦有一些火舌攀爬,他从地上站起、站在那火的余烬上、踩在那焦黑的众人之上,把目光投向惊恐的众人,那面无表情的面容甚至比起之前疯癫的众人更加可怖。

明明是救人的英雄,他们却莫名心中难以生出感激……那些疯癫之人的眼神……

“那个……”

诺曼有些困惑,因为他从面前众人的眼中鲜明捕捉到了恐惧,他不期盼着对方顶礼膜拜的感恩,但这种情绪却是他未曾料到的。

他思考着是否是因为自己冒险者身份暴露、或者因为刚才那一幕他们误会了什么……总之,少年决定先开口询问,这时,一旁却落下一道苍白身影,把他拉着往一处走去。

“走,这动静太大,有感染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在转移蜂巢。”

……被感染者居然有一些自我意识吗?还真是没想到,不过事态紧急,加上伊泽德拉拉得坚决,他便被半拽着走了,虽然想要再叮嘱两句照顾一下伤员,不过看情况就算不叮嘱他们也应该会很快处理吧。

于是,带来火焰的白发剑士便一言不发地离开,留下的只有一具具不知生死的人体。

场长颤颤巍巍走上去,想要接触一下这些人的口鼻,但很快他又收住了手,改为紧紧握住拳头。

……

安吉拉这边还算是顺利。

有了之前的事,周边守卫显然不可能因为她莫提法斯人的身份就拒绝遵照约定,尽管还有好些人心怀不满,然而,那也被其他人立刻往下压住了。

通过制作临时木板隔离间,有许多感染者都被封闭了起来,现在街道里大大小小都是一个个木质的三角。

但这种方法不可能一直持续,随着感染者越来越多,简单的三角已经无法困住他们了,还好趁着时间守卫们按照她的指示在镇中心建立了防体,只是这样一来二去,本来随处可见的木料倒也终于消耗得差不多了。

局势被拖延着不往最坏的可能行驶,但安吉拉知道这撑不了多久,不过,就算知道这一点,白衣祭司亦没有显出任何一丝恐慌情绪,她平静的态度激励了其他守卫,于是满怀希望而斗志昂扬。

在这一片斗争中。

“……!”

一道急促翅膀扑朔声响起,坐在广场上,维持这光之屏障的白衣祭司立刻睁开眼,随后站起来伸出手,一只叼着一个黑色袋子的夜莺落到她手上,棕发少女将其放在地上,结开那布袋,里面满载的块状的黑色装置便散落。

上面的法印本来简单,只是因为加强效果而特意加强了些许,扩音、传递魔力、介质。

“……浦克先生,请出来,我知道您在。”

收到这东西也不立刻显出狂喜,安吉拉只是做出一个礼赞龙神的手势,夜莺因此而跳到了她的肩上,随即便双手合十,向四周发出这淡淡话语,周围的守卫显得有些疑惑,但并没有人质疑这一举动。

然后,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一道黑蓝身影从建筑中走出。

“……精灵,你呼唤我。”

“诗人,我知晓你的技艺来自于精灵,现在,作为那林中住民的后裔,我祈求着您的演奏。”

“呵呵……”

古怪诗人出现时,周边的守卫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武器,朝向这让人不安的怪异来客,一种触觉上的恐惧从人们的毛孔上擦身而过,伴随着秋日的寒冷,战栗地攀爬在每一枚触觉神经上。

本能的恐惧让他们想要战或者逃,但显然带领他们的人与这人正在交谈……守卫们只能忍耐,连带着之前的一系列事。

激烈的矛盾总是会掩盖其他的。

诗人听到精灵的话语便轻笑,笑声中有悲伤,记录者无法干涉一切的发生……他只能听从那无赖的布局者,推动这一切的发生,然而连引起怀疑的癫笑,亦被他不自觉地掩藏在了狂人面具后。

“何等的请求啊,竟干涉于这种浊事……精灵,你已经彻底与你的祖先不同了、尘世的肮脏已经浸染了你的心,让你竟蒙蔽了眼,去求助于那不祥之物……”

“力量并无善恶,先生,我相信您一定不会拒绝,因为在那疯癫假身之下的是一名善良的圣人,现在,为了断绝真正的悲剧,请您歌唱那不幸之歌。”

“……啊……那不过是更加巨大的不幸悄然漏出的尾巴、一只再干枯欲燃不过的导火索……不过,也许……哼,恶魔不会挑选咀嚼的不幸,这的确能避免那之一诞生。”

他轻蔑嗤笑,取出笛子凝视,有些出神。

“……至少现在的情况,那恶劣之物还存有一丝怜悯之心……你不是最不幸的,精灵,为了那不幸的坠入者,我会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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