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四十五章 诗人,含糊其辞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3/1/27 23:01:05 字数:3162

“为什么不是现在?隐瞒和谜语,这有什么好处?”

“听到你说这句话倒是很稀奇,但是我认为现在真的不是告诉你了全部事情的好时机,现在距离你现在认知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而现在的情况由你引发,我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全貌之后这一切会不会又随着你心态变化产生新的变化,毕竟,我可没信心一定能打过你创造的这些东西。”

“……好吧,给我个信儿?这未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坏事。”

骑士落下话语,而诗人则像是早已料到一样,苦笑了一下,耸耸肩,看着自己的手以及那把沾了一层薄薄汗水的银笛。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一会儿,才一边驱动脚步一边喃喃自语似说:

“好吧……诚实挺好的、至少我现在心里有了底?”

他似乎感到颇为沮丧,于是垂着头,一会儿又忽然迁怒似地向着那只安静蹲坐的大狗——现在可能可以这么称呼那畸形怪物了、厉声厉气地命令着:

“既然这么说,这里的景象应该都是你构成的……那就散开!别变成那些东西、别……玷污我的回忆,即便那些也许尽是些坑坑洼洼的伤疤。”

“我们会在这里散开。”

随着海亚默一声冰冷指令,那之前还凝实无比的小镇、精灵、以及那只巨大而丑陋的魔物都一点点平静地溃散开来,逐渐化为密集飞舞的光粒,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象浮现在两人眼中,脚下的房顶一点点坍塌而分解,连四周弥漫的雾气,也显出了较为稀疏的光粒本质,漫无目的地擦过诺曼暴露在外的皮肤,在其上无实体地穿行着。

许多光粒只是散开便亲昵地凑近了海亚默,在他身躯四周环绕着,而诗人则露出一种极为厌恶的表情,手一直轻轻做着驱散的东西,也不知是他抗拒的情绪起了效果还是如何,过了一段时间,光粒的密度终于稀疏,只剩下几缕还仿佛化身般跃动着。

直到这时,诺曼才终于发现,自己甚至没有走出过森林,那些木屋一点点溃散之后,便露出了其中森木的真容,但仍然让少年极为迷惑不解的是,刚才他逃跑路上所感到的物理触感,与如今显出的风貌是明显不同的……若是多了一些实体那还好,但最为关键的便是,他分明感觉到的是少了许多树木的实体。

显然眼前一幕绝非幻觉一次可以解释,莫非那些光粒还可以将实际的物体暂时挪到其他空间?若是真的,那怪不得龙炎无法烧穿这些光粒,而诺曼想要走出这光粒空间的可能也越发薄弱。

“……至少没什么触感。”

自我安慰般絮絮叨叨了一会儿,诗人忽然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了一声:

“话说,未来的我该不会是什么必须要被消灭的坏人吧?”

“不,不如说,你活着本身便是在拯救世界。”

“……”

白发银瞳的少年在说出这话时,转过头,认认真真地盯着海亚默那有些暗淡的蓝眼睛,诗人愣了一下,接着偏转了脑袋,从嘴边泄气般漏出一声笑,然后又极为不自然地想要将其压抑下去,却失败了,于是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别过头,装作望天的样子把表情隐藏起来。

真正还作为青年的诗人有着一张散发着天真愚蠢的脸庞,那顶藏青色的羽毛帽依然有些歪斜地挂在他头顶,压着自然卷曲、蓬松的头发上,下方是一双有些迷茫地倒映着天空的眼,此刻,他的嘴正因压抑笑意而微微抽搐这,颇为矜持地仰着脖子。

越是看着这样的面容……

“真是会夸张说话,少些吹捧的胡说吧,对了,你这畸形的怪物,别跟上来,别干扰我们,这就是我对你全部的要求了。”

“……我们会尽量,海亚默,但这主要取决于泥心中的话语,我们知道,话语并非都是出自真心,所以我们会尽量满足你内心的渴望,这里适合的巢穴很少,品质也并不高,我们依然全部依恋着你……即便真的有更好的,现在的我们也不会离开你。”

“……你们就不能稍微不触怒我一点吗?”

便越是感到怪异的恐惧。

在一点点前进的道路上,少年便不由得冒出一个有些细思极恐的想法。

‘到底要发生了怎样的悲剧,才能将这么个迷蒙的梦想家,变为疯子模样?’

……

镇子里面的变故必然更之前光粒交出的那缕红光有关,然而,就如那中年人设置仪式的效应器地点不止一处一样,诺曼认为这血光爆发的地方也不止一处。

不过非要说,现在对于诺曼来说,最艰难的一点还是方向问题,在失去了伊泽德拉的帮助之后,并没有如同苍白之龙般灵活追踪魔力本质能力的骑士,其实算是丢失了目标,就算是按着仪式可能的落点,在光粒明显能影响环境视觉效果的当下,也很难说可以真的抵达,所以,他现在其实算是完全摸着自己记忆,向着镇子的方向跑去。

而在视觉一点都不可靠的如今,这种寻路方式也很自然地就如他一开始走入这森林迷雾时一般,没有半点作用,只是驱使着诺曼一次次重复着眼前的景象,而甚至连按理说应该有的冲撞和碰撞感也能帮助着规划道路。

“……我们应该在这走了不止一次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并不太擅长察言观色的诗人也感觉到了这一异常,他看着一棵分明有一段树枝微微弯曲着,因此显出鲜明标志的森木,这一特征的鲜明,也便使得他们重复走过此物身边的行为越发显眼,于是脸色苍白的海亚默便提出了询问。

诺曼头也不抬。

“刚才的红点,应该你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放出来那些光粒的,既然如此,我想要将这个东西全部找到,然后单独处理,本来我是有办法找到那些红点在的位置的,但是现在嘛,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的光粒,不过,至少喜剧的话,能趁着你能拖延些时间……”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有点法子。”

诗人点点头,语气仍是淡淡的,唯有举起的笛子证明了其的活动,他将唇紧贴着银笛孔洞,温和的声音从那光洁银笛中倾露,然后弥漫到空气的每一个角落去,那些原本有实体或者看似空无一物的东西一一若被照妖镜照映出一般,露出了真身,而展露出骑士记忆中景象之际,那虚无的光点依然近乎毫无意义地也重新编造重复着海亚默记忆中的一切。

在经历包括但不限于:怪异的魔兽,徘徊的精灵、诡异的歌声或者人声之后,这些本来确实令人毛骨悚然的恐吓,在次数变得多了起来之后,便染上了一丝淡淡的麻木感,最终,诺曼也终于以万分平静的态度去应对这该死的变动了……虽说如此,若是能免掉这该死的折磨,他还是愿意的,所以,骑士不由得把视线投向了诗人。

“什么法子?”

“我……和那些东西联系很明显吧,只要我让引路,那么,它们必不可能会拒绝。”

而血光也是被它们所包裹。

诺曼微微一怔,不得不承认,这看上去的确是一种选择,然而……

“但是按照这个说法,那么我们一路上一道的危险也主要是因为你,我不认为非理性地去看待这东西是件好事,而且,对于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能毫无防备地去使用。”

光粒表现出的状态太不稳定,骑士完全无法信任这怪异的存在。

尽管它似乎对诗人展现出异常的善意……然而,在行为上,杀意的浓度似乎甚至在其之上。

诗人似乎也知晓这一点,于是开口解释:

“当然是有所把握地去使用……它们的确如你说的一样,随时可能出现变化,因为这种变化的轻易,可能我们靠它来带方向的话就会被引着走入陷阱之中,不如说,特别是我们,对于它们来说就格外可能突然变卦。”

从着这被层层包裹的‘针对’来看,很明显诺曼一行人所遇到的堵截是刻意的,那些光粒沿照着海亚默的记忆一次又一次发动了袭击,包括现在,两只怪异的飞鸟一前一后地正在森林中隐去身影匍匐着,要随时用长而尖锐的喙,刺破他们、主要是诗人的喉咙,诺曼一路护着诗人,身上也已经有不少被刺破的血痕了。

明明在交谈时,那些光点对于诗人的善意非常明显,甚至称得上有些可怜巴巴地讨好,然而在除此之外的其他接触中,光点们却完全称得上心狠手辣,骑士被伤到之后眼看着那些怪异光点往自己伤口里面拼命乱钻过,然而,这一攻击的影响却似乎微乎其微,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他没有天赋”吧。

不过现在比起这些事,果然还是海亚默对于光粒们的使用提议比较重要。

在危机关头,若不是能保证安全,这种变动还不如不变。

“……所以你得说个具体的把柄,不然我会阻止你的随意调动。”

“没有把柄,但是,它们是按照所谓我的内心呼唤所行动的话,那必然不可能牵连其他人,也许我会对我自己有所恶意,但是,如果告诉我,这是为了其他人而努力的话,我必不可能丢弃他人而自顾自行动。”

面对骑士有些冰冷的询问,诗人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坚定开口: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是知道的吧,别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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