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多德死死盯着面前的人，那一丝嘴角挂着的笑意越发浓烈：
“让我们把话说清楚些，他们做了你讨厌的事，所以你要去搞他们了？”
“他们还引不起我的喜恶，是他们自己的行为会导致自己的毁灭，他们的谎言太荒谬，需要深层次且持续的愚民。”
伊泽德拉转身，去书柜上翻找一些书籍。
她那纤细白皙的指尖一点点掠过那些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本……是近期亚斯多德才买的，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政治书籍，其中大部分是马基雅维利主义的著作——当然，作者实际上不是这个名字，主义现在也不叫这个主义。不过这些书籍都不是她的目标，她的视线在扫视了这一圈之后就收敛了，并没有着落在其中任何一本上。
“但是现在的状况，他们的行为是完全的逆行，在天下面临大敌之际竟然还死死扣着攘外必先安内搞内斗……哈，这种货色我曾经见过，不过作为敌人，我倒是得为他行为鼓掌。”
“所以……”
一直盯着这人举动，亚斯多德突然从口中滚落出来一句询问：
“刚才一切评价都是对着我亲爱的小殿下？”
“不。”
“……我还以为你会挺欣赏德拉奥略呢，他表现得很、为国为民？”
青年有些意外地耸耸肩，但依然呵呵笑着，他自己也走到书柜旁边，随意挑了一本什么，默默翻了几页，随后就扔到桌上。
“你何必好奇这个？”
在他转移书籍的时候，白发少女投来了一缕目光，借着翻书，两人目光刚好错开。
但话语自然会落入耳畔：
“你总不会期望得到我的欣赏吧？”
“我可是尽心尽力为您工作，”
蓝发青年微微怔了一下，先是困惑地拧着眉头，忽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放声大笑了两声：
“如此付出，想得到认可难道不是理所当然么？还是……您也是那种，教训手下要先想着自己能为组织贡献些什么，而不要想着回报的人？”
“怎么会，”
伊泽德拉眨眨眼，略有深意地盯着对面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
“我可比那种人过分多了。”
“……哇。”
“普通老板可不能轻易让员工签下强盗合同……”
白发少女一点、一点地接近了那红衣蓝发的青年，她伸出一只手指，却像是亮出一根利刃——事实上，那只本该柔若无骨的纤指已经变为了一只锋利的尖爪，森白爪尖似乎能将空气切割。
亚斯多德收敛笑容，一点一点往后默默退去。
然后最终被抵在了墙上。
那白发金瞳者以一种不似生物的冰冷目光上下扫视着他，最终也没触碰上此人，而随意默抖抖手，收起了利爪。
“特别是是一道誓言这样随意的条款，甚至不需要诚心，很无礼，但是，很遗憾，谁让你是直接对着我本人出于懦弱和好奇而发出的这一誓言呢？亚斯多德氏，您，应该没有忘记？”
她的舌缓缓绕出这些话语，像是一只阴冷的蛇吐出毒液。
“……当然。”
“诺曼去火池了。”
“的确如此，但是，我认为这一切您应当都知情且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很不巧，一支不太令人愉快的小队伍正在这个时候来到了火池……”
伊泽德拉说到这顿了一下，眯着眼，一点点歪起头才开口：
“今天的看守者是谁？”
“是古雷德集中者们自行组织的巡逻，您可不能因为我曾经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就把这一切和我扯上些关系来。”
“一切内政的实际决策权都在你。”
亚斯多德投降似地举起双手，而白发少女却只是微笑着，并无任何动摇。
她还是那么一副纤美少女的外形，笑容亦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但一种触觉般恐惧却一点一点在这狭隘的房间中渗透，那双金黄如太阳的眼瞳明明眯着，却仿佛有一双同样、却更加硕大深邃的瞳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凝视着。
“任何差错，你都逃不了关系。”
“哈、哈。”
蓝发青年干涩笑了两下，接着，他的眼瞳旋转一圈，忽然闭上然后开口：
“……诺曼大人现在正在监牢，那伙人也有活口，如果您当真如此好奇这一切，为何不直接去牢房看望一番他们……顺便看看此人脑子里一切的信息呢？”
视线依然久久萦绕着，亚斯多德则始终闭着眼。
很久以后，他感到自己太阳穴的部位一阵刺痛……不是针扎般那么简单，而是，宛如冲破了露骨的、一根染着火焰的针。
“啊啊啊啊啊啊——！！！”
亚斯多德一点不忍，当场瞪着眼开始惨叫，然后就一头栽在了地上，像只死猪。
这声音多少有些丢人，在侍酒悄无声息落到房间内挡在他身前下跪之前，白发少女就有些无语地收回了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把你的主子扔回去。”
“是。”
得到嘱咐之后，侍酒便立刻扛起那已经口吐白沫的守成卿飞速而去。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伊泽德拉金黄双瞳上突然掠过一丝火焰，接着幽幽叹了一口气，走到一处墙边，用手把一道污渍抹掉。
最终，在那道痕迹彻底消失之际，那白发少女的身影也从这房间中消失了。
……
“……我也不认为折磨能让你开口。”
看着面前怒视着的杀手，诺曼冷冷出声：
“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手段，您应该明白的。”
“药物？魔法？哈，你们当然有很多手段，很多一事无成的手段……你们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杀手不屑地嘲笑这这名之前差点被一刀刺死的勇者，以带着一丝嘲弄的声音开口：
“而能查出来的……哼，也没什么价值，说实在的，你怎么能成为勇者的？被一名杀手用带毒的刀轻轻一刺就倒下……莫提法斯如此无人了吗？让你这种人”
“你是古雷德人。”
“……呵，我懒得说。”
“一般的吐真剂可能对你没什么用，而你身上还有其他毒药。”
诺曼盯着旁边一个小铁盘上还沾着些血肉的小药丸：
“到点，肯定会死去。”
“……你们粗糙的技术根本无法把我等的伟大技术剥离。”
当然无法剥离。
就算更为果断稳定的咬药和完整药丸都被切除了，但杀手浑身还有慢性毒素，这根本就是不抱任何幸存希望而被送来的死士。
“也许药物的确无法成功，但是魔法依然可以起效，要维持你的生命，也并非不可能。”
一旁的祭司这时出声了，声音冷漠得像是一个机器：
“只要你还有灵魂，一切在龙神大人眼中都无所遁形。”
“……”
杀手死死闭上嘴，挑衅地一笑。
少年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语气不太急切也不太冷漠：
“但是我们在现在还是保留了您的自主意识，这是由于我们欣赏您的英勇，现在回答，您至少可以选择您要回答什么……不然。”
诺曼是话语恰到好处地掐断，而那杀手只是依然轻蔑地嘲笑着，想讽刺这是何等拙劣的威胁……但下一秒，一道诡异的魔素出现，他便感到自己的嘴僵硬了起来。
那是一名带着个奇怪头冠的魔法师，他用手指
“你叫什么名字？”
“摩恩·索尔。”
杀手回答得甚至毫不犹豫，直到他把话语彻底说出，才有些惊愕地疯狂摇了一下头，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大脑传来，杀手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摩恩先生，您还是不愿意和我们有些正常的交谈吗？”
少年平静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死人。
杀手血红着眼，不甘开口：
“……既然你们是真的能做到，为什么不直接一上来就这样做……”
“我想我们已经把理由说得很清楚了。”
“放屁，你以为我会相信……”
咽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口水，杀手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状况，突然明白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会有影响啊……那你们不如直接问呗，嘻嘻，反正你们也不得要领……”
“至少对于内鬼方面，你那边肯定有线索。”
“……”
“你如果真想要拖延时间到死去，一言不发可不是好选择，我们问的问题里面也不一定全都是很重要的部分。”
诺曼重叠着自己的双手：
“特别是我，我最近有些很日常的问题需要外面的信息。”
“……呵，当真是不是如此，你问了我才知道，或者，谁知道你的问话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魔力，像是……”
杀手嘀咕两声，旁边的祭司则眯起了眼。
少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于是继续开口：
“圣剑……是什么？”
四周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杀手是困惑，而其他人则是显出一种十分怪异的神情，祭司举起手，想做什么却又忽然感到什么一样收回了手。
半晌后，杀手极度诧异的声音才响起：
“……你脑子坏掉了？圣剑不就是莫提法斯王家那把破玩意儿……不然你怎么成为勇者的？”
勇者……对了，他一个一直生活在精灵之间的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在人类国度里面有这么个怪异的名头呢？
但是，这个名头不应该是龙神国度这边给他颁发的吗？不、不、不对，应该更早……
“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