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卷一百二十九章 真实,我终刺穿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3/9/17 12:00:01 字数:3017

眼前人——蒲克·海亚默的笛声并非只是能操作无机质的傀儡,当迫近的一瞬间,那诗人抬眼看着跃在半空的骑士,清亮的笛声忽然一变,炸裂在诺曼耳膜中,一股剧痛的触感顿时传来。

骑士力度一松,剑却依然毫无困顿地砸在了那一闪不闪的人身上,那诗人幽蓝瞳孔上的头盖一下分裂,溢出的血与肉喷溅到攻击者身上,亦护住了手中银笛,诺曼抽了一下剑,却发现对面那不倒的身躯正飞速愈合,将剑卡在了骨肉中……于是他反而一剑拍在剑把上,倒飞之际又往后一抽手,有形之剑顿成无形铁流绕他而回。

“我们都是不死的怪物。”

而后方,更多雕像逐渐动了起来,最先活动那个此刻已劈砍而下,骑士以铁流一下受住这一击,又凝成一剑砍在它膝盖关节处,这盔甲便顿时歪倒。

他感到自己耳旁湿漉漉的,一直蔓延到脖颈处,但很快,这温热血流的触感便陡然消失,诺曼知道这是流出的血又被愈合了。

“伤口对你我来说是最无用的威胁,而我已失败,交出灵魂,此刻若我凌驾于你,则需擒你以向神奉上,实在是令我蒙羞的工作……可这就是愚蠢的惩罚。”

诗人笛声断断续续,掺杂着令人不安的喃语,每次一重新开始吹奏,曲调中便多了一丝变化,而诺曼也感到自己的脑中如有一个音叉般跟这旋律共振着、作痛着……

“失去火焰,年轻的你并非我的对手,尽管我亦庸俗羸弱,却沉淀了千百万年的疯狂,而你不过是一枚铁,对于无法斩断亦无法束缚之物,铁毫无作用。”

蒲克挥动了手。

随着一曲怪异空灵、甚至有些神圣的曲调奏响,郡守府越发震动,一阵令人牙痒嘶鸣后,倒塌的尸体重新爬起,无数蠕虫也灵活攀爬起来,无论附近还是远方,凡是声音可传至的地点,一切可活动之物都被超越常理的笛声所吸引,这无数的尸骸逐渐聚集,宛如一道腐烂的肢体监狱,以奇快的速度便要将骑士吞没。

骑士击碎一尊攻击的雕像,冷静看着这无可抵挡之物,随后……

他无视那被全然聚集于此的尸骸之墙,突然一下朝着独自演奏的诗人身边撞过去。

“……”

“我的敌人不是你,需要斩断、束缚的人也不是我。”

骑士如是说,诗人却并不理睬,下一秒一枚雕像便把瘦削的诗人高高举起,接着,像一枚投石一样抛到了前方……而诺曼则好像收到指引一样,又追着那被抛飞的诗人,并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尸骸随这前进逐渐被甩在了后面,到最后一次抛掷,诗人竟是被甩在了骑士身后。

直到前方只剩下一条道路时,那诗人才缓缓开口:

“你要逃离吗?”

“我追求的又非个人的胜利。”

无法战胜吗?也许吧,只在刚刚的一系列交手中,诺曼便深刻意识到了自己跟对方的差距,若这样缠斗下去,自己只会在无尽的乱战中逐渐失去力气。

所以,逃跑吧,朝着前方。

“你可尽情迈步,可人的步伐终究无法快过声音,就如人的行为亦无法逃离命运一般。”

诗人静静看着他,并不追,只是再一次低下头吹奏起了曲子,下一秒本来脚步如风的骑士便脸色一僵,一股血从他的七窍中迸发出来,眼前的一切开始飘忽不定……蒲克·海亚默的笛声可以制造幻觉,这一尘封的记忆亦开始苏醒。

虽然之前似乎有破解的例子,但具体过程,他却无论如何都记不清晰,再说就算真能破解,恐怕那时也耗时太久,将一切机会都葬送了。

但下一面,眼角渗血的骑士却露出一丝轻笑。

“蒲克。”

“……”

“那人的反应可以快过鸟儿吗?”

静静吹奏的诗人肩膀上突然传来尖锐疼痛,下一秒,随着一股接触面小、力度却奇大的拖拽感从他手中传来,棕色的翅膀掠过诗人的眼角,在他一点点收缩的目光中,那只平平无奇的夜莺抓住了银笛,向高空飞去。

“……我……我!把我还给我!”

诗人的惊恐肉眼可见,那本来就苍白的脸此刻彻底如尸体般失去了血色,他甚至再也顾不上面前的人,而是拼命地伸出手去,不断追逐着那高飞的夜莺,四周失去控制的尸体依然活动着,却似乎再也分不出敌我,一边彼此厮杀,一边又不断拖拽着那追逐银笛的诗人。

那诗人在乱象间不断摔倒,甚至被杀死,从完整的人变为残肢断臂,接着又一次次愈合,他的眼却从始至终没有从那银笛上挪开一步。

“这东西会回到你手中的。”

在后方,尽管知道无人聆听,被放到一边的骑士依然凝视着那远去的诗人,平静开口:

“只是,绝非现在……感谢您做出的牺牲,但,请原谅我这可怖的背叛吧。”

……

湖面掀起的波澜前所未有,一张张画在风浪中如被墨汁晕染般浮现,仿佛记忆的深处被点燃了一缕火,这火正蔓延着,将一切漆黑都刺目地照亮。

诺曼用铁流固定着自己,将画作亦一个个串联,如旗帜般一把揽住,在狂风中不断招摇着。

外面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行动还毫不有力,一切就发生了大变化,虽然有些未沐上灯光的遗憾,但比起取得的进度,其他一切都微不足道。

“伊泽?”

不知何时,白发金瞳之人似乎不见了,是风浪翻涌的那一刻吗?也许更早?无论如何,现在的他终于得到了无人监控的空隙。

他一个个牵引着,像放风筝一样,将那些堆积的画作全都抛到湖面上,竭尽可能地所有画面都倒映到这几乎沸腾的湖水上……什么画面显出来了?那只夜莺的画已经彻底清晰,下面亦浮现出“棘心”的名字,然后是一名疯子般的青年。

那青年的画作自出现以后在湖面上静静悬浮了许久,就好像故意在向这湖面上留下倒影,而在他之后,画面浮现的速度也前所未有地快了起来。

一把铁剑、一道老茧、然后是一种奇异的魔力回路——被以解剖图般的形式画在画板上,每当一道画板彻底完成时,画面下便浮现出一个署名,而他昏沉的记忆便也突兀地多上一块,像是一张尚未拼完的拼图。

“……”

可这些该死的画面中硬是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圣剑的影子……唯一似乎比较像的,好像也只有那把铁剑?少年沉思了一下,最后从那些浮现的画面中选取了一面……

……

尽管已经在郡守府里住了很久,诺曼也从未见过眼前的这条单行道。

比起血肉横飞的其他区域,这个崭新却涂满怪异法阵符文的地方十分干净,且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圣生人活动的痕迹……而且,明明是单行道,但走在这里,却有一种会让人迷失的感觉。

也许是那些法阵的原因,诺曼一边考虑着,一边迈动起脚步,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走不到头。

随着走动,这本来不算绵长的走廊却是越来越长了,似乎还在变得越发高大,明明是毫无生气的走廊,却好像要将涉足者吞噬一样。

诺曼停住了脚步。

铁元素并不适合探索,即便他把自己体内魔力全都释放出去,所能摸索区域却连视线亦无法超越,为了避免眼前只是视觉的欺骗,他还是试着探了探,但最终还是毫无收获。

“……”

鬼使神差地,骑士伸出了手。

自从被死亡撕碎一次后,他的身体比起之前多了一些损伤,却也强壮了些,这种强壮和之前比似乎并非什么绝对的优点,但却让他感到莫名熟悉,而眼前这只手精壮苍白,攀爬着青紫色的青筋……但也许,它曾经不止攀爬过这血管。

诺曼想起了之前从身体里跑出的火焰,又想起之前许多次那火从自己身体中渗出的情况,开始想像起如果自己身体中仍有这火,它会如何在筋络中活跃?然后……该以怎样的方式驱使?

铁剑解析,铁元素被缓缓收回,在体内缓慢流淌,随后……形成无数血管般回路,现在这回路中空无一物,空荡荡地仿佛在呼唤何物的回归。

然后,回应的呼唤便在这走廊中突兀响起。

这回应当然并非是声音,而是一种魔力,这而这魔力诺曼也万分熟悉,……是伊泽德拉的烈火,似火而非火之物,不知为何,这一点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不过当他再次迈步时,这次走廊并未再怪异地延伸。

走一步是一步吧,抱着这样的心态,诺曼最终走过了走廊,最深处花纹最旺盛当地方是一面宽敞的双开门,当他推开门后……

昏暗、典雅、尘封、腐朽,并不金碧辉煌,反而如墓穴一般遍地灰石,飘零着无数尘埃的房间,有光芒在房间中心竖立着,仿佛一枚微缩的太阳,静静将光华照耀以这昏暗静默之处。

房间中心是个石台,光来自石台之上。

骑士注视着那光一点点靠近,伸出手,一把光洁无比的剑便亲和依偎在他手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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